渡星河:“……不必,今天被磕得太多了。”
一四九.二八.七四.八零
剩下有家可回的男孩本来没他们啥事,见她们都跪了,便也跟着一前一后的跪下来:“我们也想学。”
宫主的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应苍帝不禁想,渡星河去慈悲海做什么了?
至于女孩们,则以打杂的身份留在水晶宫,各得了一份炼气的口诀自个修炼着,至于要不要收作徒弟……待渡星河想好怎么安排再说。
潮生有点难过,却也知道话不应说尽,渡仙长心软,说出来让她徒生烦恼,他向来是知情识趣的,让双方体面结束才好。他眼圈儿渐渐地红了,声音也闷闷的:“没别的事,仙长可是要走了?”
“应该在玩棍子,或者吸修日月精华吧,猴子的想法不是我等能够想明白的。”
再次回到水晶宫中,渡星河前去探望格日乐:“见到你娘亲了吗?”
女孩都是被卖到邪丹师手上的,男孩们倒是有家可回,只是被强行掳走的。
她只是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帮孩子——
“那你好好休息。”
其他女鲛有样学样的跟着对她行大礼,其动作之迅捷,在渡星河还没想好要不要扶的时候,就已经拜完了。有些前来迎接妻女的男鲛也一起跪拜。
应苍帝又沉默地坐在旁边许久,才艰难地问:“还有一个。”
渡星河御剑飞离慈悲海,当再次回到地面上时,不禁在沙漠上抓了两只路过的灵兽来试剑。
巴瑶又深深跪拜,才匆匆忙忙地游进城内。
抱住她右边腿的小女孩拿脸蹭了蹭她,小手渴望地拉住她的衣袖,又不敢真的用力拉,只轻轻的碰着:“求求仙女姐姐让我跟着你吧,我给你洗小被子,我吃得很少的,一天喝一碗稀粥就饱了。”
混血鲛人从降生起就决定了性别,雄鲛在北溟鲛城的地位比较低,格日乐又是血统混得特别稀薄的那种,甚至连长住在海底之中都不能够,只能靠一手导航的本事在岸上混饭吃。向导的工作危险,格日乐又没啥自保的本事,遇事不决全靠躲,他知道娘亲只有他了,他决不能有事。
所谓侧夫的容貌,是妻主的荣耀,那一身黑皮的确是海底没见过的新鲜模样,可是潮生有信心自己比他更好看,站在渡仙长身边也更能为她争脸面。
有第一个勇敢的孩子开口后,其他小孩也跟着接话。
来都来了,也不差他这一个。
鲛城重归安宁,城门上的鱼灯笼重新挂起,浸浸地透过来的光照得渡星河眼神冷淡透骨,更加不像好人。
潮生深深地望着她的背影,许久许久。
“你还有别的事吗?”渡星河问他。
“隔着屏风见的,我怕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会心疼,”
渡星河长叹:“天道可鉴,我是一点也不喜欢跟孩子打交道啊!”
话音刚落,潮生就带着检测灵根的法器游到她身边,恭敬地交到她手中。
潮生转头向渡星河看去:“我记得渡仙长有两个徒弟,不如就把她们带回宗门里去?”
第一个说愿意留在鲛城打工的,又是方才起头开口的小女孩。
妖和人修炼的方法大不相同,北溟鲛人更是个个战斗欲望低下,打坐冥想吸收日月精华不如多学两首小曲儿:“恐怕会耽误了她们。”
见渡星河为难,潮生迎了上来,轻声说:“格日乐在岸上谋营生,该知道灵石花在何处才能找人把失踪的孩子们送回家,女孩无家可归的话,或者可以留在水晶宫里当打杂的仆役,等到年纪再大些,看看能不能为她们在岸上寻一处家。”
他有个哥哥,兄弟之间互相挖苦很正常。
女孩执拗地说,又磕了一遍。
她轻吸口气,走到宝藏小山边。
沧衡子只想请大佬停止散发他强大的实力了,非常扰民。
其他娃娃有样学样,只是海中有浮力,有四个第一次五体投地的娃没收住跪势,从磕头变成了前滚翻,一路滚到渡星河的脚边才抱住她的小腿停下,巴巴地往上看:“师父。”
众生皆苦,老弱妇孺尤甚。
他原以为渡仙长是清冷不好接近不喜肢体接触的,难不成她意外地很吃这种死皮赖脸的纠缠?
后来,沧衡子不得不问:“陛下,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会照顾好她们的,还请仙长放心。”潮生闷声说。
黝黑,粗犷,没有纯血鲛人的温润精致。
就当建立起自己的宗门吧!
孤女抱团取暖,也得有个安身立命的洞府才好。
渡星河啼笑皆非,跟他们说:“以你们的灵根,随便找个宗门都能进去学仙术的,不必拜我为师,我才结丹不久,连个金丹都算不上,等你们多了解一些修仙界,就会知道师门的重要性,拜我为师是局限了你们的发展。”
“我愿意!去做什么都行,我吃得很少,也很乖的,姐姐别不要我。”
这是让他把心思藏好,不要说出来了。
潮生摇了摇头:“我只跪海主和自己的妻主。”
女孩把嘴巴都说干了,渡星河才悠悠地接上一句,右手按在她的头顶上,说了句让她一头雾水的话:“但你也未必不能。”
所以那天当穿着光鲜亮丽的炼丹师叩开了村门时,孩子们的爹娘都是一脸金子砸到头上来的狂喜。
“那一切拜托你了。”
普通的凡人没有检测灵根的手段,即使是没窘迫到要卖孩子才能活下去的家庭,在重酬之下,恐怕也会意动。炼丹师本就富裕,能够打动凡人家庭的“重金”,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轻松就断了孩童和爹娘的因果,干干净净地将果子摘到手里来,成为自己炼丹的药材。
不知道渡仙长喜欢男鲛还是女鲛。
巴瑶眼泪止不住,对渡星河更是千酬万谢。
渡星河让她走过来,用灵力检视她全身一遍,这下巴瑶更是抖得跟筛子一样了:“没受伤就行,你儿子拜托我一定要把你救回来,我还抽了他两管心头血,总不能让他失望。”
“师父就是最厉害的仙女姐姐。”
“好,渡仙长就交给我吧。”
渡星河生火烤了两只兽腿,吃完才将沧衡子给她的金蝉放出来,指引前路。
潮生向她们耐心解释原因,一个个人类幼崽眼睛红通通的,不是很信。
往日,巴瑶只是个守门鲛兵,因为妖力低微,连水母都能把她缠起来戏弄,正门都轮不到她来把守,只能守守无关要紧的小门,有时还会被同侪看轻。
说到这里,沧衡子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来:“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你不是不想见人吗?女人就想见了?”
仙长有事就想到他,看来他在仙长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潮生绷着秀美的脸庞,唇畔难掩笑意。
在海主嘴巴里的时候,巴瑶就听其他女鲛说了,渡仙长是鲛城的大恩人,便是要她肝脑涂地,她也是愿意的,只是在涂地之前,希望能够再见上儿子一面。
“仙女姐姐还说要把我们送回家,是我不争气,家里养不起我了,没有家可回,要不然托仙女的福,我这会应该都已经到家了,”小女孩比划了一下:“你们都有一眨眼就到千里之外的神仙本领。”
片刻,她问:“潮生,鲛城里有给人测灵根的法器么?”
拍卖品被收走后,围在中央的孩童立马毫无遮挡地暴露于众人视野里,和渡星河大眼瞪小眼。这面容冷艳的女修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片刻:“随便找个地方安顿起来,我再花点灵石找人把他们送回家里去得了。”
“别人是别人,仙女姐姐是仙女姐姐。”
“仙长大人,”
唯一的不同,便是那身穿白衣的女修。
渡星河:【系统,有人跪拜本宫呢,给点积分。】
被点到名的女鲛满脸喜意,还给渡星河磕了个头再进城里去。
好娇弱的鱼鱼。
渡星河一使唤他,他就不纠结了。
渡星河抬手,摸向她的后颈。
“不用这么害怕,”
虽然男孩们也想拜她为师,但比起修仙,他们更想回到疼惜自己的家人身边,于是也乖乖接受了鱼尾巴的安排,送回到岸上去。
她仰头看向坐在剑上的白衣女仙,眉眼冷淡却自在。
可是一帮被家里卖掉又特别乖的小女孩……
潮生沉默片刻,语气依然是舍不得的:“星河居于天上,难道因为我喜欢,就要将它摘下来陪我吗?它曾经短暂地映照在水里,光落过在我身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怎么解救被拐儿童的事儿老落到她头上!
应苍帝沉默片刻:“你那位小友呢?”
话里,尽是对渡星河的感激。
她试图稳固住自己雄鹰一样的冷酷形象,以及宫中毒妇的心态。
因她格外勇敢,渡星河便多留意了她两眼。
“渡仙长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你先去水晶宫找格日乐吧,想必他也很担心你。”潮生不着痕迹地,到两人中间:温和地制止巴瑶继续谢下去,脑海里却回忆起格日乐的相貌。
她一跪,身后五个女娃也跟着跪了。
现在渡星河在这十二个孩童眼中,就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仙人,可怖的鱼尾巴都听她的话,只要抱紧她的大腿,他们就全都很安全。
“在帮我冷却仪器呢。”沧衡子撇了眼在角落努力打工的心月。
孩童自以为交谈得隐蔽,却瞒不过渡星河的耳目。
他们被绑来慈悲海之后,虽然没遭受折磨,可也结结实实地受了惊,这一路被吞吃入腹,更是恐惧得浑身发抖。在孩子们看来,北溟鲛人和囚禁他们的黑齿一样,同样是长着鱼尾巴的海底人,都一样可怕。
鲛城又活了过来。
修仙是仙人才有的本事,她们哪儿配呢?
她们待的村子里,都没人来检测灵根的,压根没人提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
倒不是他顾及应苍帝的面子,而是被这一句戳破心事的陛下道心大震,原本收敛得还算好的灵力直接外泄震动,修为低些的心月呼吸困难地咳嗽起来,他放在桌上检测灵力波动的仪器直接炸开:
“……容后再议,你俩先从我身上下来。”
还好测试灵根的原理并不复杂,下品法器即可检测出,只是误差率会稍高一些,不如大宗门传承下来的检测方法。对凡人来说,下品灵器也很高不可攀,自然只有在宗门广收弟子的时候,才能拼一拼运气。
渡星河不喜欢跟孩子打交道,如果是熊孩子也罢,一脚踢出百里外便能重获清静。
众鲛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到一个瘦小的女鲛身上。
潮生犹豫。
她浑身抖了一下,怯怯地朝渡星河望过来:“仙长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去做!”
一时之间,投在她身上都是艳羡的目光。
应苍帝轻轻别开脸,白缎遮着眼,看不清神色,耳朵尖却是红的:
“不是,你误会了。”
沧衡子看了看自己重金购来的测量仪器,又看了看应苍帝:“总之先赔钱吧,陛下。”
男的女的都对渡姐有很粗的单箭头……但她本人基本上是不太管这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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