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想法在明栀心灵扎根,她想自己混出个人样来后,渡星河该佩服她,该崇拜她,该像其他人一样,围着她转讨好她。
但渡星河偏不,她宁愿退宗下山,也不对她服软。
“好臭啊,我以为水属性的灵兽都该是香香的。”
明栀一手扒着鸦鱼的牙齿,试图挑到它身上寻找它的要害。
只要被她碰到的地方,立刻融成水,转过头来要咬噬住她。可这正中明栀的下怀,同为水灵根属性的她只要运转灵力,就能硬生生改变水的灵性,维持住微妙的平衡。
报丧鸦鱼也明白过来,这果然是最难缠的对手,死念从食道深处涌出,化作成百上千只手,要将她拉入其中:“我就是香香的,你别碰我。”
剑光闪过,鸦鱼的后颈被劈开一道深深的伤,流出粘稠血液。
“果然,得用带水灵力的剑气才能伤害到你。”
找到诀窍后,明栀越发轻松。
她觉得自己果然能行,能在队友都宣告撤退的时候,拿下这只强大的灵兽。
当报丧鸦鱼的反攻越来越弱,明栀觉得胜券在握时:一个由鱼胃分裂组成的手终于捉住了她的脚踝,在眨眼之间吸走5她所有欢快积极的情绪,要将她拉入归墟。
“糟糕!”
这是带强致幻效果的攻击,明栀一慌神,却因为被死念入侵而经脉滞阻。
就在她即将被拉入归墟,触发护心符前,面前却骤然亮光大作——
燃烧着烈焰的重剑,从后将报丧鸦鱼的后脑一分为二。
一颗闪动着白光的蓝色水珠从脑干里摔出来,正好落在明栀的头上。
死里逃生的她呆呆地看着手执重剑的人。
“啧,没想到你这次这么勇敢啊。”
渡星河毫不客气地取走明栀头上的鸦鱼内丹,心月立刻舀了桶水来,殷勤地飞到她身边,让她洗一洗这颗妖丹。毕竟妖丹除了沾满鸦鱼的血肉外,还碰到了这糟心玩意的头,是得洗洗去晦气。
心月在这桶水里注入了灵力,血肉和残留在上面的妖气涤荡过一遍水后,立刻只剩下最纯净的妖力结晶。
三人御剑在天上看,只看到了无量宗五人统一撤退,明栀留下来与报丧鸦鱼缠斗的场景。
而又由于角度缘故,她没看到明栀的脚踝已被抓住,大势而去。
要真看到了,渡星河还得晚点再出手。
她只以为再过一回,这鸦鱼就彻底死在明栀手里了,差点意思。
诸多因素叠加在一起,便造就了这次救敌。
“你……”
愕然的明栀也回过神来。
“干吗?想要这颗妖丹?”
渡星河瞥她一眼,哼笑:“它是我杀的,不服气我就送你下去见它,你再跟它要一颗吧。”
对敌人落井下石,乃她生活乐趣所在!
她说完,对方却没第一时间与她争辩,而是用奇怪的目光定定地看住她,眼中有连渡星河也读不懂的内容。
“你盯着我师父看,是有什么意见吗?”
忍无可忍的心月打破沉默,警惕地瞪着明栀。
不知怎地,明明这人的实力不如她,也不如师父,但明栀这时盯着师父看的眼神,却让心月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想阻止她继续看下去。
“没有。”
明栀收回视线,很平静地点头:“嗯,既然是你杀的,你就拿走它吧。”
这妖丹是她所急需的,哪怕明知道争取了也没用,她也应该再争取一下。
可是……
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明栀看明白了。
渡星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又救了她一次啊。
她这命,怎么像生来就给渡星河救的?
明栀被这想法荒谬到发笑,唇畔和眉眼都弯了起来,笑得全然发自内心,不是冷笑也不是娇笑,倒把渡星河一行人笑得有点毛骨悚然。
渡星河懒得理她,用雪名开始解剖报丧鸦鱼,取走有用的部份。
扪心而论,她是提供了最关键且有力的一剑,大部份的功劳都该归给忙前忙后,既扔法术又大挥剑招的明栀。
可她俩是仇人,渡星河自然不会公平对待她。
她全部拿走!
“都收进储物戒里,师兄用得上。”渡星河吩咐道,余光扫了眼旁边的明栀,她还站在这里,但面上没有丝毫的不甘,少了一些滋味。
直至渡星河连吃带拿的离开,明栀也没再吭一声。
离开那片湖后,剑灵才纳闷地说:“那小姑娘不是特别能叭叭的吗?怎么这回被你把猎物抢走,居然能一声不吭?”
渡星河:“因为我威胁过她,她多说一句话我就把她护心符打出来。”
说是这么说,渡星河看她表情也不像。
对此,心月不发表任何意见。
外人在她眼中,与路边的石头无异,石头不会讲话才是正常的。
参水却若有所思:“她刚才看师父的眼里,有三分挣扎三分恨意还有四分求而不得的爱。”
这话说的,那还能是人的眼睛吗?
都成扇形图了。
渡星河抚平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等会要是吃不下饭,就怪你这句话。”
“师父你信我,我特会看人!”
参水不甘道。
“你看得很准,但先不要看了。”
心月觉得自己的脚有些痒,想一脚把师弟从剑上踢下去了。
渡星河没有分析弱者的兴趣,方才明栀敢于一人迎上报丧鸦鱼的勇气让她很是意外,也生出了两分认可,才会难得地正眼看一看她。可渡星河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转而研究去哪里寻找新的强大灵兽来练练手:“要是再找不到厉害的灵兽,找人练练手也行啊!”
她回忆起天骄榜前十,把上面的人名当成了猎杀名单。
见一个,打一个!
……
同一时间,明栀伫立在湖面,看着渡星河远去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从报丧鸦鱼尸体身上流出来的血和秦清越投下的药液污染了这片湖,让原本清澈见底的湖水变得混浊不清,一呼一吸之间,鼻端尽是血气。灵兽的血自带着灵气,和药液的效果互斥,就像水和油不相溶一样,将这片湖一分为二,一半黑,一半红。
而她就站在红与黑的中间。
无量宗的五人见她迟迟没有跟上来,秦清越心急如焚,确定同门都到达安全的地方后,立刻要折返回去找明栀。
“秦师兄!”
师弟叫住他:“明道友是剑修,她肯定比我们强,还有护心符保护出不了大问题,你万一回去被那灵兽看到,不管不顾地追杀你该怎么办?”
“我不会往你们这边逃,你们可以继续仙盟大比。”秦清越说。
“可是师父叫我们尽量一起行动,你也比我们强,我们不想你为了其他师门的人折损自己的战斗力,而且……”师弟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经脉受寒意所阻的翟罗生:“你看翟师弟他也需要你帮忙运功将寒意逼出体内。”
他们承认,自己可能是有点自私。
可谁不想在仙盟大比中获得更高的名次?秦师兄能有今日,也托了无量宗倾力栽培的福,他既为首席弟子,就该以同门利益为先。
这是秦清越的责任。
秦清越闭了闭眼,极为痛苦——在许多时候,他是富有奉献精神的一个人,愿意事事让着同门,师父也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才推荐他成为首席弟子。如果今日要割舍的是他自己的利益,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在天秤的另一端,却是他心爱的女子。
在犹豫两息后,他伸出手,把自己所拥有的全部魂花交到师弟手中:
“我知道我不在的话,你们会很难搜集魂花,我先把魂花放你们身上,如果我出了意外,没能回来,你们就平分我的魂花,争取在排名上再前进些。”
言尽于此,他已作出了抉择,也给同门留下了最后的保障。
换作像苏衍那等自负且不可一世的剑修,师弟师妹根本不敢拿话来质问他,可就是因为秦清越往常的为人太好,他们才想争上一争,争一份师兄心里的在意。
苏衍在九阳宗的年轻弟子眼中,是标杆。
秦清越在无量宗的年轻弟子眼中,却是可以亲近的偶像,他们崇拜他,也希望得到他的庇护。
“好,师兄,我们听你的。”
师弟眼中含了泪:“秦师兄要保重,我们在这里等你一个时辰。”
话音刚刚落下,眼前已不见了人影。
心急如焚的秦清越在回到那片湖时,周围却是一派风平浪静,除了那漫天的血气和被摧枯拉朽破坏的树木之外,再无其他。
“栀栀!”
秦清越大声呼唤,当一身是血的明栀转过身来时,他呼吸几乎停止。
“不是我的血,”明栀解释道:“我快要将鸦鱼杀死时,不慎被它抓住了脚踝,差点被它拖进胃里吃掉,渡星河刚好出现救了我。”
换了以前,她是死也不愿意承认渡星河对她有恩的。
即使勉强承认,也得打上无数补丁,来削减这份恩情。
可这时,她却平铺直叙地道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不说谎,坦然承认,是这么简单的事,她甚至懒得描述自己有多么惊险,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满脸带泪的扑倒在秦清越的怀里。
“渡星河?她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个人名,秦清越惊讶地拧了眉。
他们分明立好了结界。
“不知道,可能是结界拦不住她吧,我师父立的结界都拦不住她,何况我们的,”明栀的语气淡淡:“不是她的话,我护心符早就被打出来了,她要把所有材料和妖丹都带走,我同意了……不同意也没办法,我打不过她。”
话都被她说完了,秦清越只能沉默。
很少有这样的时刻——
以前明栀总是会留话让师兄们说。
“啊,好吓人啊——”
明栀张开双臂,往后仰倒,躺在湖面上,血水承托住了她:“还好渡星河来了。”
这句话,压抑在她心里许久,既说不出来,想也不敢想。
但原来要说出来,也不过是嘴皮子上下碰一碰。
一口浊气从她心中荡开。
如此简单。
不会和好,不会变朋友,但明栀对渡姐的确是有点深柜……(都是直男!)很微妙的那种
朋友看完这章:你写的反派女配有点安陵容的味道
雀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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