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曙级秘境
宋逍遥三人规规矩矩地对剑山主行礼。
目光转向渡星河,在犹豫片刻后,还是袁辞先开口喊了一声前辈。
渡星河正和自家剑灵过招,抽空对他们点了点头就算应声,三人倒不觉得被慢待了——修仙界一级之差犹如云泥,她对他们视而不见都是应该的,能回应他们的找招呼,已是极给面子的一件事。
只是……
“山主,师父是决定走剑魂之道了?”
数九情问。
另外三人齐刷刷地扭头过来看她,除却袁辞,两人皆是一脸懵懂之色。
剑山主自然也将他们的神色变化看在眼内,叹气:“剑经阁对所有剑宫学子开放,你俩也不想着多去看看。”
宋逍遥跟方定真不约而同地摸摸后脑勺。
前者还心虚地辩解了一下:“我只是更喜欢实战。”
剑山主不去理他,回头看向数九情:
“对,你师父和我一样,决定走剑魂之道。”
剑魂之道,也就是剑山主之前对渡星河说的理论。
放眼整个平云大陆,也就玄朝剑宫和九阳宗对剑修一道钻研得如此透彻——
当然,并非不了解此道,就修习不出“剑魂”了,若无系统性的理论,野路子便是依靠自身去悟,亦能悟出与符合自己心性的剑道。
只是有前人将经验整合成理论,后人再去修炼,或多或少会更加轻松。
所以在九阳宗,关于剑魂的功法都不对外开放。
对本宗有贡献,又绑定得极深的成员,才有权限一窥究竟。
而数九情所看的,就是剑山主所写的剑魂书。
“……你俩看着我干吗?”
她一转头,就看见宋逍遥和方定真盯着自己。
被她问到,他说:“剑魂之道是什么?。”
这三年来,数九情没忘记自己的使命,终日沉溺在剑经阁之中——剑经阁的藏书绝对是非常有价值的宝藏,但师父没空去研读,那她的职责就是代师父去吸收这些知识。再说一句不好听的,若是他日师父境界提得太快,把她扔在脑后,她所学到的,依然是她拥有的资源。
于是,和三人打照面的机会不多。
偶尔有剑宫学舍一起去秘境实战的时候,才会聚到一块去,宋逍遥颇有些大侠情怀在身上,看她遇袭,总会顺手捞她一把。而他个人英雄主义大爆发,最爱当独行侠,当他身陷龙潭虎穴难以逃脱的时候,总是由数九情团结起剩下的剑修将他救出。
一来二往,也算是处出了一点交情。
因此哪怕他前倨后恭,数九情也没有直接回绝,而是抬了抬下巴:
“求我。”
宋逍遥把方定真往前一推:“求她。”
方定真:“啊?”
方定真:“好吧好吧好吧……求您了,告诉我们剑魂之道是什么吧。”
他耷拉着眼皮,活像一个受气包。
数九情收回视线,看向在悟剑峰上,与自己剑灵交手的渡星河:“本命宝剑会诞生剑灵,剑灵在元婴境以下,都是剑修最牢固的伙伴,可是在碎丹成婴之后,剑修想再有突破,最方便快捷的路子就是将剑灵吞噬。”
袁辞微微变了脸色。
而其他二人的反应更加明显,特别是宋逍遥:“我若拥有自己的本命宝剑……这跟把好朋友炼化了有什么分别?”
方定真小声地反驳:“剑又不是人,怎能真把它当好朋友。”
“人会背叛你,你的剑不会。”
“可是把剑灵吞噬能突破……”
“九情说了,这只是最方便快捷的路子,那我不要方便也不要快捷,不就能保全我的剑灵了?”
宋逍遥同样望向在悟剑峰巅上的渡星河。
她手执赤霄,一把动如雷霆的重剑被她使得奔若流星,周围薄若流云的沉雾被她的剑锋所冲散,重剑携光掠影,金石相撞之声,几乎撞在了他的心上,震得他道心澎湃,心神向往。
历经这三年苦修,渡星河的剑术已非入剑宫前可比拟。
在她来之前,剑山主对宋逍遥虽然多有微词,但仍然肯定,他是竞逐玄朝下一任剑圣的有力人选,他的而且确是剑道天才……
如果没有见到渡星河的话。
卸去高深的灵力不谈,光论她的剑。
渡星河的变招精妙,更能凭着力压万钧的霸道,将别人的兵器法宝都卷飞出去,又盘旋回转,运转起真武化身诀,青甲和玉骨衣的亮光骤现,足以七尺剑光荡星河。
平日里,宋逍遥经常跟同窗吹牛,说世人都吹捧大范围的法术,什么一记万厄流刑禁术灭一城,真正强大的剑修可以就提着一把铁剑,闯入禁术范围之中,将施术者击杀……说完就被袁辞冷冷地打击,人家不擅长近战的能没点保命手段?能一人杀一城的高手的不擅近战也是相对而言的,就他当真了。
可见到渡星河之后,他相信她真做得到。
她就是宋逍遥想象中,最强的自己。
要是他也能像她这样,该有多好……
“对,”
袁辞冷不丁地开口,打断了他的幻想:“背弃剑灵只能获得一时之快,我们袁家已经为这件事付出过教训了。”
他攥紧拳头,向来内敛矜持的人难得露出别样情绪,让宋逍遥回过神来了:“所以说,那事是真的?……好好好别瞪着我,我不问就是了。”
二人对话间,悟剑峰峰巅上也分出了胜负。
渡星河一剑将雪名震落后,将其狠狠踩住,底下仍传来剑灵不甘的呼喊:“这次不算,重赛!”
“呵呵。”
“你不看我都有多久历史了,你这算虐待老人。”
渡星河不仅把雪名踩在地上,还在上面优哉悠哉地将重剑收入鞘中,欣然道:“对,我打的就是老弱。”
剑灵:“……”
有时真的会对自己拥有这么一位主人感到很无助。
再次将剑灵打服之后,渡星河才转身到数九情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小九找我有事?”
明明两人看着年龄差距不远,却像差了两个辈份似的。
数九情对此接受良好,她说:“没事就不能来跟师父请安了吗?我在剑经阁遇到一些难题想来请教师父。”
“嗯,过来吧。”
这三年期间,渡星河没住在剑宫的宿舍,而是在悟剑峰上,又建了一座茅屋,几乎和剑山主同吃同住,与两人越来越好的感情相反的,是剑山主的剑对她越来越没有好脸色,仿佛被她破坏了从前一人一剑的甜蜜时光。
数九情步入茅屋内。
即使不是第一次来了,她还是会为这里的简朴轻轻吃一惊。
之前跟着师父出行时,虽没有追求什么物质享受,住的飞舟都是一等一的好。
“专心练剑的时候,不想有其他的杂念,”看出了她的担忧,渡星河淡声说:“其实我觉得住茅屋也很多余,悟剑峰上的地面亦能躺,但是……”
“但是?”
渡星河无奈道:“但我的剑不同意。”
被挂在门后的剑灵说:“我还是一条矿脉的时候都能住在有瓦遮头的地方,说好听点秘地里那是私人地下大洞府,变成两把剑反而露宿街头了?跟了这种主人真是降低我的生活质量,我劝小九你谨慎拜师。”
剑灵辈份也比她高,数九情只得干笑两声,拿出自己抄录的书籍:“师父,这是你让我找的,关于元婴后修炼的书……”
和剑魂一说相比,元婴后的修炼方式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可渡星河就是紧缺。
陈不染是蛊修,他元婴之后的修炼方法就是到处为非作歹,抢更强者的珍稀之物。
应苍帝……
应苍帝从前修炼方法也和国运紧紧捆绑着,后面因为什么原因覆灭了,渡星河不敢去问,毕竟应苍朝灭亡是已经发生的事,就像你见到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你明知道对方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了,还去问人家全家是怎么死的……那恐怕不是缺心眼,而是缺德了。
两位最强派不上用场,渡星河只能自给自足了。
她接过数九情抄录过来的书,只有薄薄的三张。
在师父接过这三张后,她另外掏出了厚厚的一叠。
渡星河:“这又是什么?”
“呃,”数九情递上这份量十足的一叠纸:“是心月师姐写的家书。”
“……”
渡星河为求绝对的静心,连通信玉牒都给了数九情代为保管。
她的事无不可对人言,让数九情代为整理需要转达给她的消息,一个月才清理一次,时常把别人的思念堆积成厚厚的一叠纸。特别是心月,农户出身的她本是大字不识一个,这段时间不仅让她认识了许多字,甚至把书法都练了出来,能写出规整娟秀的家书来。
渡星河正想着心月的事,便见数九情又掏出另一叠来。
渡星河:“这些又是?”
数九情:“姬无惑的。”
姬无惑到底是在世家中浸淫多年,诗画双绝的翩翩公子,他给渡星河的来信里,描摹了四季流转的吃喝玩乐,让她看一遍就跟着也一起体验其中了一样,还不忘告诉她皇都里的变化。
星河仙子就像投入皇都这平静湖面里的一颗石头。
宿家遭到打击,许多人来姬家打听她的消息。
然而,这些动静随着她入剑宫销声匿迹后,都安静了许多。
甚至,偶有质疑她,轻视她的流言传出。
都说有位元婴剑修加入了姬氏一派的势力,可她登上九重剑山后就没再在皇都露面,没露面跟不存在有什么分别?说不定她根本没有传说中那么强,只是宿家太废物,让人家登门羞辱都还不了手而已。
宿家的日渐衰微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渡星河低眸,看他所书写的最后一句——
剑的锋芒藏在鞘中,旁人或许现在看不见,可它真实存在着,期待你从九重剑山回来,亮剑的那一天。
要数九情来说,那便是字字句句都透着他对她师父的思念。
渡星河匆匆看过一遍后,托起腮帮子思索:“亮剑啊……”
数九情屏息期待。
“无惑这是想我去杀谁了?怎么不写得明显点?”
渡星河把信往前一推。
数九情:“……”
“其实以我俩的交情,就算我在闭关修炼,也是可以抽空下山去给他杀个人的啊!还要等我从九重剑山回来,太客气,太见外了……小九你这是什么表情?”
数九情:“……呃,没什么,师父你说得都对。”
她突然有点同情姬家少主了。
“或许,姬无惑并不是想师父你帮忙去杀谁,而是想你了呢?毕竟都三年没见面了。”
数九情说道。
“我们修仙的,三年不见就开始想了?这才到哪儿呢。”
渡星河敛眸,若有所思片刻:“不过你说得对,别人想念我,我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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