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佘玉华等六十六位天欲教弟子之功,合力起来,足可与待诏境大宗师匹敌,尤其七情魔念操控之下,六十六人意识合流,绝无丝毫破绽。但如此一来,势必暴露阴神之秘,引来殷九风追杀。凌冲本拟用魔阵伺机暗算殷九风一记,至不济也要断去天欲教的根基,使之不能为害。
凌冲阴神潜伏一侧,正要动手,忽闻头顶半空之中有无边涛浪之声滚动,一波强似一波,法力之强横,又是一位待诏境界的高手赶来。
凌冲不知究竟,只好暂且隐忍不发,瞧瞧来人来历。只听一声霹雳炸响,一人高声喝道:“妖魔吃我一拳!”一条大浪如同匹练,电射而至,一人高踞浪头,更不多言,一拳轰出,直取虎贲后心!
虎贲大喝一声,微一侧身,反手架挡。二人立时进步错身,厮杀在一处。有新来之人挡横,凌冲阳神压力大减,凝神一望,咦了一声,叫道:“沙兄?”
来人一身水行法力滔天,更兼肉躯强横之极,不是沙通又是哪个?他与沙通自前次东海一别,再未相见,不想再现身时,竟已是待诏修为。
沙通高声呼喝,酣斗不已,举手投足卷积无穷水浪,有水行之力加持,竟与虎贲斗个难解难分!沙通出身天妖一族,元身是一头龙鲸,传闻乃是太古天龙与太古巨鲸血裔,天生肉躯强横,担山架海只是等闲。
凌冲与沙通相交,知他虽是妖类,走的却是练气士路数,不过此时看来,分明是形神兼修,肉躯之强横亦已臻至待诏之境,不知分别这些时日又有何奇遇。
沙通有太古天妖血脉,天生形神强横,无论修炼肉躯或是元神,皆是前途广大,此是人族学步不来。沙泷贵为老祖,自然有法子令其道行突飞猛进,只是不知这般揠苗助长,对日后修成纯阳,有无阻碍。
虎贲不知从何处杀来一个怪人,但气息隐然之间与自家相同,皆非人身,二者道行相若,就算有神铠狂刀在手,一时之间也占不得上风,唯有闷头厮杀。
沙通斗到兴起,拳脚如风,避开虎头狂刀,一拳拳锤在神铠之上,将神铠锤的光华乱窜,哈哈大笑,十分得意!玉玑娘娘瞧出沙通亦是精修肉躯之辈,所学并非太玄路数,但足可缠住虎贲,略一转念:“罢了!凌冲有符宝在身,我没了玄阴天罗,奈何他不得,再加这么个夯货,不如暂且退避,与教祖会合,再图大事!”扬声叫道:“虎贲,且战且退,去与教祖会合!”
虎贲暗骂一声,虚晃一刀,忽又刀劲勃发,连劈数下,将沙通逼退,趁机捞起玉玑娘娘与魔阵魔气,大步甩开,踩荡虚空而走。步如流星,一晃身之间,已在万里之外。
沙通意犹未尽,凌冲喝道:“穷寇莫追!”这才摇头落地,顺手给了凌冲一拳,笑道:“如何?老子已是待诏修为,眼红不眼红?”
凌冲挨了他一拳,不过身躯一晃,说道:“沙兄修为如此精进,想来沙泷老祖出血不少。”沙通目中精奇之色一闪而逝,待诏境大宗师的一拳,虽只用了三成力道,也非寻常人所能接下,跟着苦了脸道:“我家老祖为我用尽了手段,才勉强令我修成待诏。老祖说我的潜力垂尽,更兼用了取巧手段,若无特别机缘,此生纯阳无望。”
凌冲道:“沙泷老祖可言明是何机缘?”沙通看他一眼,闷声道:“老祖只让我跟着你,说你日后自有手段令我修成长生。”凌冲纳罕不已,这些老祖一个个神秘兮兮,说话也自留下半截,思之不透。
地下一幢魔影飞掠而起,循着虎贲奔逃方向急追而去,却是阴神追摄而走,魔阵落入他掌中,也不惧虎贲玉玑两个,不若追了上去,瞧瞧有无机会暗算那对奸夫**一回。
凌冲阳神将应元普化雷符放出,用雷光将那小山上下左右犁了一遍,荡涤魔氛,将魔气炼化净尽方才住手,说道:“沙兄修成待诏,正是可喜可贺。眼下家师证道在即,群魔环伺,还请助小弟一臂之力。”
沙通笑道:“我龙鲸一族已与太玄同气连枝,还有甚么可说?”二人架起遁光往太玄峰而来。太象五元宫中,郭纯阳身前一道玄光之中将凌冲大战玉玑虎贲的光景映照的纤毫毕现,伸手一拂,玄光崩散,笑道:“我要闭关三日,默运玄光。”
周其与贺百川两个对望一眼,问道:“掌教闭关,太玄峰上已无纯阳镇压,若有魔头攻来,如之奈何?”郭纯阳道:“无妨,三日之内当可无碍,两位师兄不必忧虑。”
周其两个无法,只得告辞出来,迎面撞见凌冲与沙通两个,说道:“你师傅闭关练功,三日之后证道,此时不必去打搅他了。”凌冲道:“既然如此,弟子就在太玄峰上巡视一二,免出差池。”拉了沙通而去。
周其道:“凌冲这个下代掌教,要比郭师弟牢靠的多!”贺百川嗡声道:“凌冲自拜师以来,二十几年,留在山上的日子屈指可数,郭师弟坐镇太玄峰二百年,若凌冲继位,怕是整日外出晃荡,你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累散!”
周其又道:“眼下门中空虚,并无纯阳坐镇,你我还要多多看顾弟子,免得被魔头所趁,似那六欲魔阵,若真在门前摆下,只怕你我都要着道儿,何况弟子?”
贺百川冷笑道:“老五既然说无事,那便无事,你操心怎得?”周其怒道:“我看你的脑子是炼剑炼坏了,老五敢说无事,是他精通先天神算,就算是真,你我身为长老,好意思瞧着弟子们来回忙活,自家袖手旁观么?”
贺百川挠了挠头,问道:“那你待如何?”周其道:“掌教证道,实是本门二百年来一场大劫,比当年山门重光还要来的凶险。依我看,你先将殿中历年积存的上佳飞剑取出一些,赐予弟子,一来增厚其等战力,二来亦是长一长我太玄的脸面,免得给人瞧轻了。”
贺百川急道:“那些飞剑是我多年心血炼成,刃口极佳,若是给人抢了去怎么办?”周其骂道:“我把你个铁公鸡!那些飞剑便在神妙,无人应用还不等如个屁?你这老小子就知天天炼剑藏剑,空守宝库,今日我就要给你放一放血!”
贺百川眼都急红了,骂道:“不行!那些飞剑是老子心血所炼,一柄也不给!”周其一掌拍在他脑后,骂道:“你是谁老子呢!长兄为父,老子比你入门早,比你大,你就得听命!”
贺百川立时蔫了,嘟囔道:“我舍不得那些飞剑。”周其恨铁不成钢,喝道:“呆瓜!若是郭师弟知道你将飞剑分与弟子,大涨本门士气,岂会让你吃亏?你忘了,那九火照天炉在你离火殿中温养了多年,郭师弟只一点化,灵智立开,他随手给你些好处,你便受用不尽!”
语含萧索,说道:“老大老二修成长生也罢了,你我比老五入门早得多,眼见他也要证道,你就甘心?你好歹脱去几重劫数,我耽于外务,只渡过一重劫数,连门下弟子的道行都超过了你我,再不奋起直追,难道等弟子们证道纯阳,你我还要摆起师叔师伯的架子?”
贺百川长处一口气,双手狠狠一拍,叫道:“罢了!我这就去取飞剑来,分与弟子,好歹做出些事情,再去求问老五提声道行的秘诀,总不能让弟子们的修为也超过了咱们!”
周其咧嘴笑道:“不错不错!便是如此了!还不快去!”两位长老风风火火而去。
凌冲与沙通下了太玄峰,迎面一片大湖,时值初冬,但太玄地处极西之地,气候炎热,再加太玄峰上自有阵法调节天象,使得四季如春。湖面如镜,水波不兴,时有鱼群往来,一派的生机勃勃。
湖中生有无数荷花,荷叶硕大,亭亭如盖,几乎将大半个湖面遮蔽,微风徐来,荷叶田田,一副静谧安宁之景。沙通瞧了半晌,叹道:“一别数载,已然物是人非!”
他当年受人挑唆,去与叶向天、凌冲为难,被叶向天所擒,带回太玄,便放养于此湖之中。彼时才不过金丹修为,野性未驯,不过几日已将湖中生灵吞吃一空,每日指着太玄峰喝骂。
及至知晓自家祖父与郭纯阳之谋,这才静心修行,前次随凌冲再回东海,受了沙泷指点,去往一处隐秘之地,彼处乃龙鲸一族历代相传绝密之所,内有历代龙鲸老祖所留遗骨。
龙鲸体躯狼犺,肉躯中蕴含无穷精气,这些精气死后亦难消散,缠绕于遗骨之上。因此龙鲸一族所藏遗骨之地乃是一处上佳修炼圣所,沙泷先前不肯告知沙通,怕他贪功冒进,根基不稳,自从郭纯阳处听闻大劫之事,再与神木岛上所见比照,立感急迫不已,这才指点沙通来此。
沙泷话说的明白,“你汲取历代老祖所留精气,修为固然突飞猛进,足可于数年之内修成一道纯阳仙气,但根基浅薄,难窥纯阳之境,其中利弊你自家拿捏。”
沙通问道:“我若汲取精气,难道毕生与长生无缘不成?”沙泷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自有一线生机。你要修成纯阳,非得有极特殊之机缘,借他人之手成全自家。”
沙通又问:“何人是我的机缘?”沙泷道:“凌冲!”见他颇有难解之色,续道:“此是郭纯阳告知于我,说是只要你跟定了凌冲,日后自有机缘问鼎长生。”沙通笑道:“既然如此,请老祖示下那处秘地方位罢!”
其后沙通寻到历代龙鲸老祖埋骨之处,潜修数年,果然修成待诏,凝成一道纯阳仙气,但之后再如何修炼,也感应不到九天仙阙,更寻不到冥冥之中一线长生之机,知道自家修为到此,已是极限,这才破关而出,来寻凌冲。
凌冲听他说完,奇道:“我连待诏还未修成,师傅为何说我能助你成就长生?”沙通道:“管他呢!你师傅整日神神叨叨,但言出法随的本事却是真实不虚,他说你能助我,便是能助我。也许待你修成纯阳,自有手段也未可知。”
凌冲颔首道:“也罢,日后只要我力所能及,定会助你成就长生便是!”沙通大喜,忙不迭称谢。二人瞧罢风物,纵起遁光巡视太玄峰上下,长生级数的老祖前来捣乱,他们绝非对手,但似玉玑娘娘那般货色,好歹能杀上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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