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一惊,眼见群山绵延,欲要突出重围,谁知他动山亦动,竟是被一座极神妙的山岳阵法困住。仙后之声传来,得意笑道:“此宝是本宫求仙帝帮忙祭炼过,就算遇上合道之辈,亦能抵挡一击,何况尔等?还是乖乖束手就擒,随本宫回转仙阙!”
凌冲试了几回,始终冲不出山势笼罩之地。那群山共有五座,乃分五岳,每一岳皆是广大无边,加之又有无数余脉山头,组成了一副五岳镇魔式的阵法。
凌冲试着联络其他被困的盟友,但全无收获,不知其等被仙后挪移到了何处。凌冲试用幽影魔刀攻击山岳,谁知此宝不愧被仙帝祭炼过,莫说劈碎,连个白印也不起,空自火花四溅。
仙后戏谑之声又自响起:“趁本宫尚未改变主意,早早降服,不然一会五岳神山齐出,必将你压成肉饼!”凌冲开口欲答,忽然反手一刀,将一道无形剑光劈飞,正是郑闻被仙后挪移了来,趁机偷袭。
凌冲冷笑道:“枉你自诩玄门正宗,屡次三番使这偷袭之计!”郑闻悠悠说道:“无形剑诀只善剑走偏锋,就算你瞧不起老夫,老夫也是这般路数!”
郑闻倒也光棍,弄得凌冲倒有些哭笑不得,蓦地祭起一派阴阳之气,四周奇光闪动,正是先天八卦之符,以先天八卦之力,推算五岳镇魔图的阵法变化。
仙后在暗中瞧得面色一变,忖道:“这是甚么神通?难道是先天阴阳之气中生出?好生玄妙!”先天阴阳之气位列先天五太,就算合道之辈也要觊觎,仙后也不免动了贪念,这才对凌冲“青眼有加”,见凌冲祭起先天八卦,又惊又喜,先不忙发动阵法,只想瞧清楚八卦卦符如何运转,进而得窥阴阳之气的奥妙。
凌冲一面抵挡郑闻的无形剑法,一面抽空推算五岳镇魔大阵的运转之机,只消推算出阵法枢纽所在,便能一举破阵。仙后躲在幕后,见一团阴阳之气上八色奇光闪动不停,蕴含无穷道妙,忍不住心痒难搔,忖道:“若能夺了此宝,再坐拥天星界星核,何愁本宫大道不成!”打定了主意,传音给郑闻道:“给本宫全力围杀,务要夺取先天之气!”
郑闻是有苦说不出,无形剑诀遇上凌冲便是撞正了铁板,凌冲能清晰算定每一剑的剑路,提前以魔刀破解,郑闻也是仗着几百年运剑之功与浑厚真气,方能给其造成些麻烦,但仙后乃是主子,不可违背,只好运足功力,全力抢攻!
无形剑诀亦有霸道之处,郑闻这一全力施为,剑气之音反而更加内敛,当真全无一丝声响,唯有与魔刀接架之时,才陡然爆出山崩海啸之声。
凌冲接了第一剑,被剑音音爆震得一晃,好容易有些收获,先天八卦符光却散乱开来,不由得大怒,喝道:“给脸不要脸!”魔刀一起,划过一道玄妙轨迹,恰将第二剑剑势拦住,刀剑相交,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郑闻只觉魔刀之上力道大的异乎寻常,只好抽身后退,无形剑诀便是暂避锋芒,从偏而攻的剑术,哪知凌冲更是手毒,早将诸天魔境埋伏在侧,以虚空神通遮挡,郑闻这一退,正中下怀,竟是被诸天魔境兜头收入!
只听一声喝骂,一道七色剑光狼狈之极的从魔境之中转出,飞离老远,在一座山岳之上停住。诸天魔境之中太过诡异,有无穷魔念魔染道心,饶是郑闻第一时间破境而出,也被折腾的不轻!
凌冲趁机又自发动先天卦象推演,仙后暗骂一声:“废物!”只好驱动阵势,就见一座山岳凭空现出,当头砸下!凌冲嘿了一声,魔刀一挑,使了一个巧劲,居然将那大岳轻轻巧巧挑在一旁,但也被反震之力震得元神发麻。
仙后喝一声:“好刀法!只看这一招如何!”开启锦绣山河图七八成威力,元气涌动,五座太古山岳齐现真形,五岳十二峰,当真是遮天蔽日而起,莫说一位归一,便是五位归一联手,也要被镇压当场!
此图被仙帝炼过,仙后催动全幅威力也甚是勉强,开启一次便要耗费极多元气,但为了擒拿凌冲,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五岳虚影一起,一股强横之极的无形之势镇压凌冲,连诸天魔境都被压成了一块魔光饼,嚣张不起来。
仙后冷笑道:“凭你魔功诡异,也逃不出本宫的五指山!”话音方落,只听凌冲忽的欢呼一声,叫道:“是这里了!”蓦地身化魔光,遁入虚空,自五岳山根攀援而上,过山腰,凌绝峰,狠狠一跳,竟然跃出五岳镇魔图之外!
先天八卦果然玄妙之极,终于推算出五岳镇魔图的阵枢所在,这也归咎于仙后功力不足以支撑整座大阵运转,终于被凌冲捉住了破绽!仙后固然目瞪口呆,郑闻亦是手足无措,就见一道刀光游走虚空,须臾之间,已逛遍整座锦绣山河图!
仙后被落了脸面,当真是红飞双颊,气的三尸神暴跳,大叫一声,披散了头发,踏罡步斗,就在锦绣山河图外做起法来,蓦地张口一喷,一道凛冽元气射入宝图之中。
天妃因着身份特殊,又有玉剑在身,剑遁快绝,并未被收入锦绣山河图中,见仙后恼羞成怒,暗暗心惊,她与仙后共掌后宫多年,从未见过仙后如此失态,为了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居然肯耗费本源法力。
锦绣山河图得了仙后本源真气灌注,威力全开,五岳虚影凝为实质,充斥虚空,此图自成空间,就算凌冲再精通虚空之道,只要不脱此图,便绝逃不出去!
凌冲果然被暴涨的五岳之威逼得逃遁无门,急用先天八卦推算,又有两座太古山岳挤压而来,一时泥沙俱下,日月无光!凌冲大喝一声,魔刀再斩,生生斩出一条小小缺口,阳神目中神光一闪,往那建木之上喷了一口元气,建木分枝激发出盈盈清光,一转之间,带动阴神逃出,免去被挤成肉饼之苦。
但那山岳太过坚硬,幽若也是暗暗叫苦,方才一顿乱劈,几乎损伤到她的本体,而五岳镇魔图中种种仙家真气也让她不适之极,只想快些逃出此图之外。
凌冲动用了建木神通,还特意用诸天魔境遮挡了一下,仙后在暴怒之下,果然不曾瞧破甚么破绽,见凌冲又逃出一命,怒喝道:“今日若不擒杀了你,便叫本宫此宝残破不全!请陛下神通!”
话音方落,五岳真形退去,一只手掌凭空抓来,掌色洁白如玉,指尖红润,全无一丝瑕疵,正是仙帝留在锦绣图中一缕法力显化!帝掌现形,压塌诸天,凌冲直面这等合道之辈,宛如被天雷吓傻的鸭子,只得张口流涎,闭目待死。
合道之威,乃至于斯!虽只有仙帝一缕法力,但那滔天之威,如大日煌煌,更有仙帝经纶乾坤,统御群仙的一缕无上帝皇之气加持,令得凌冲也自元神坐僵,连一个念头都动不起来,全无反抗之意,只得乖乖受死!
这一缕法力是仙后最后底牌,不顾一切拿了出来,莫说凌冲垂首待死,就连极远处的郑闻,也早已跪伏余地,不敢生出丝毫反抗之心。一掌之威,更将锦绣图中一干归一大佬尽数慑服,不敢有丝毫动作。
就在仙帝一掌拍落的当口,忽有一声龙吟响起,震荡宝图,一条灵秀神龙摆尾而出,正正迎上那一只手掌,碰撞之间,居然齐齐湮灭,消散不见!
这一下不但仙后面容呆滞,连凌冲也大觉意外,就见东海龙君凌空飞来,哈哈一笑,说道:“娘娘,真是对不住!临出门时,龙神母怕我人单势孤,受了欺侮,特将一道法力封禁,给我防身,谁知受了仙帝一击感应,自动出手御敌,大罪!大罪!”
仙后身在图外,嘴唇嗫嚅了几下,已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东海龙君向凌冲递个眼色,凌冲再机灵无有,大喝一声,叫道:“众道友随我破开此图!”
身化刀光,逆空直上!他已算定了那一线生机的所在,刀意直指,直扑五岳镇魔图阵势破绽所在!这一次仙后再无后手,反应也已不及,只能眼睁睁瞧着凌冲冲天而起!
东海龙君亦是大喝一声,叫道:“还不破阵,更待何时!”现了元身,化为一条苍龙,排云布雨而上。又有一声龙吼,一条黑龙腾云而起,叫道:“应啸,先饶你狗命!”亦是前来帮手。
又有元晦与迦楼罗两个驾驭佛光神光而来,众老祖为了逃出生天,尽出全力,五位归一老祖法力汇聚一处,只听一声霹雳巨响,犹如撑天柱倒、天地崩塌,五岳真形之意次第消散,锦绣山河图中亦是元气暴走,乱成一片!
锦绣山河图之外,仙后猛喝一声:“不好!”就见一卷图画之中,本是真气氤氲,忽听一声雷响,竟是整个断裂开来,先有一道刀光一扭,已然不见。又有两条神龙骈列而出,又有一团佛光,一道神光,接连冲出。
至宝被毁,更失了仙帝布置的后手,不知要用多少苦功方能祭炼还原,仙后痛惜的简直无以复加,只得将惨图一抖,放出死神君、郑闻等人,连带杨逊与浩光两个也交了好运,未出甚么力气,有惊无险的脱困出来。
东海龙君摇身一变,重又化为人形,摇头叹道:“娘娘母仪天下,金口玉言,所言皆有大道感应,既然杀不了凌冲,这不就应了誓言,损毁了此图?可怜一件至宝,沦落至斯!”
仙后脸色煞白,吃东海龙君一通抢白,却不言语,只那眼去望天妃。天妃会意,叹道:“也唯有如此了!”对远处的慕容长生使个眼色,慕容长生面露绝望之意,蓦地擎出背后石剑,竟是全力催动起来!
那石剑是仙帝得自混沌海中的一件异宝,虽威能无穷,但天生妨主,遭了仙帝嫌弃,赐给天妃。天妃转手赠给了慕容长生,亦未存了甚么良善心思,先前早已对慕容长生下了严令,令其务必全力施展,只求诛杀凌冲。
可怜慕容长生也算一方豪强,一入仙阙,便身不由己,根本违抗不得,更不知这一剑发出,自家可还有小命在?只能咬牙切齿,拼命灌注真气入那石剑。
凌冲一见,喝道:“慕容长生!你就甘当仙阙的走狗,连命都不要么?”慕容长生叫道:“已为帝臣,身不由己!”此时已将八成真气灌入石剑之中,慕容长生也留个心眼,不曾灌注十分。
眼见石剑剑身之上先天剑纹次第亮起,大喝一声,望着凌冲一剑挥落!就见一道青盈盈的剑光跳跃虚空,凌空斩来!凌冲在石剑之下吃过大亏,急忙遁走闪避。
哪知那剑光竟是认定了凌冲,若不斩中,绝不轻回!仙后将两半锦绣山河图收起,冷笑道:“这一剑龙神母可再没甚么法力给你傍身了罢!”将手一摆,其余三位神君又自围拢起来,已然战至此处,若不斩杀匪首,如何回仙阙交代?
东海龙君眼光落在那石剑之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说道:“好宝贝!若非妨主,不在先天至宝之下!”还望了慕容长生一眼,把慕容长生看的面色惨白。
石剑剑芒太过犀利,所过之处切瓜砍菜一般,将虚空搅成一团。凌冲几次拼命挪移虚空,也险些被斩中,还是靠了建木灵根,才得免于难。薛子觉瞧得又惊又妒,想道:“这凌冲果是好运道!那建木分枝大出我所得甚多,却只能用来逃命,若是我能到手,大道有望!”
仙后与天妃见凌冲遁光灵动,竟在剑芒之下不死,点头道:“这小贼的虚空神通倒是不错!”天妃笑道:“姐姐有所不知,这厮不知怎的,得了空桑上人青眼,传授了虚空神通,才会这般滑溜。”
仙后冷哼道:“空桑上人大劫在即,也没几天活头!”又往仙阙方向频频回顾,忧道:“也不知陛下那里如何了!”天妃也叹了口气,道:“陛下洪福齐天,定会化险为夷,只要杀了小贼,我等便立刻返回!”
仙后喝道:“三神君去围杀凌冲!”三神君面面相觑,凌冲被剑芒追得如此狼狈,三人谁敢贸然上前,万一被剑芒擦中,岂不冤枉?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凌冲身上,只看他被剑芒追杀,场中竟是陷入了一种莫名诡异的宁静之中。
凌冲连转几转,始终无法摆脱剑芒罩定,大喝一声,合身往仙后扑来,叫道:“同赴黄泉罢!”按理被石剑锁定之人,绝无可能躲过一剑,但凌冲有建木帮手,还犹有余力祸水东引。
仙后面色大变,想要脱离,又恐失了颜面,叫道:“还不护驾!”三神君只好硬着头皮飞来,凌冲身后有剑芒照影,蓦地一闪,竟来至薛子觉面前,薛子觉面色大变,大袖一拂,碧绿真气沸腾,半路遮挡。
凌冲有心借石剑剑芒斩了薛子觉,却非其时,身形再闪,已在左神君与应啸面前接连掠过,搞得二人狂吼连连,出尽绝招,只求不被剑芒上身。
凌冲再一转之间,已遁上天船,与仙后打了个照面。那厮咧嘴一笑,竟是双臂一张,往仙后扑来。仙后终于坐定不住,身形暴退,闪身之间,已在船尾。
凌冲不依不饶,又从天妃身前掠过,继续追逐仙后。天妃大怒,忖道:“这厮瞧不起人!”仙后见凌冲衔尾追来,身形再晃,又到了船头。如此二人如穿花蝴蝶一般,竟是在天船之上捉起了迷藏。
众人只瞧得眼花缭乱,凌冲的虚空神通纵然转折如意,仙后竟也不差,一身遁法亦是来去无影,双方展露的尽是玄门最上乘的虚空遁法。
但那剑芒始终如跗骨之蛆,只在凌冲后心弄影,不过天船太小,凌冲腾挪几下,已然被剑芒追近。仙后一声尖叫,终于受不住剑芒杀机,抢先跳下天船,狂飞而去。
凌冲暗喜,被无上剑意逼着逃命,总是不大好受。仙后也是狡诈,只往东海龙君等四人飞去,学凌冲一般,嫁祸盟友。东海龙君等人破口大骂,作鸟兽散去,仙后只求有人为她挡剑,左冲右突之间,还有余力出手擒拿元晦等人。
但瞧了又瞧,元晦与两条天龙俱不好惹,居然将主意打到了迦楼罗身上。仙后探手抓出,迦楼罗骂道:“贱妇!”双翅如刀削去,又有神光奔腾,只要阻的仙后一阻,剑芒便能一起贯穿凌冲与仙后两个,真是再合心意没有!
仙后俏脸罩霜,突然祭起残破的锦绣山河图,将迦楼罗收入其中,这也提醒了仙后,也自闪身遁入山河图中。凌冲笑道:“早拿此宝出来多好!”一头扎入,紧接着那剑芒也一闪而入!
众人抻长了脖子去瞧,只听无数轰击巨响传自图中,五岳虚影时而现身图上,时而又被一道剑芒拦腰斩断。仙后怒啸之声不绝,还夹杂着凌冲嚣张至极的大笑。过得良久,只听一声轰然巨响,无量元气四面爆发,犹如山洪倾泻,本就残破的锦绣山河图终于四分五裂开来!
锦绣山河图四散裂开,两道身影狼狈之极的飞将出来,仙后本就披散了头发,更是凤袍散乱,鬓角见汗,一副狼狈模样。凌冲却是嘿嘿直笑,终于借锦绣图之力,将剑芒化去,同时也毁去了这一卷宝贝,当真是一举两得!
迦楼罗恨仙后方才暗算,故意叫道:“兀那凌冲!你对仙后做了甚么?搞得如此狼狈,莫不是给仙帝戴了绿帽子!”一句话气的仙后险些晕死过去,咬着牙道:“贼鸟无礼!”一道神通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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