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能够骗过陈凤喜的人有很多,但是董大山绝不在此列。
陈凤喜敢肯定,董大山所说得每一个字都流露出了真实的情感。很难想象,董大山的信念得有多么强大,才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他几乎将韬光养晦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陈凤喜不由自主有些敬佩起董大山来了,也许董大山杀完猪之后老百姓不一定能吃到肉,但是最起码能让他们感受到生活的希望,试问有谁愿意长期在一个贪污**的环境中生活呢?
“我踏上了一条比记忆还长的路,陪伴我的是,朝圣者的孤独。”切?格瓦拉的诗句突然浮现在了陈凤喜的脑海中,恍惚之间,陈凤喜感觉董大山就是中国的切?格瓦拉,只不过董大山没有那么激进,他是在平静中隐忍着压抑的痛苦慢慢前行,不,应该说是他们一家人在慢慢前行。
陈凤喜不动声色地伸手拾起了桌子上的烟,他的动作引来了董大山的一阵惊愕。
不慌不忙地点燃香烟后,陈凤喜才用一种平静但坚决的声音说道:“独自朝着理想迈进固然值得尊敬,不过苍鹰孤影到了最后除了悲惨与凄凉之外,不会有其它的下场。所以,我要是你,就会选择群狼称王的生活。”
董大山轻轻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好意思我心领了,不过我做的事情最好的结果是死在监狱里,最坏的结果就是被推进刑场,所以,我不适合有朋友,只适合有敌人。”
陈凤喜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把自己逼到一条没有退路的路上,那最后你肯定不会有退路。哪怕什么都不做,我们的敌人就已经够多了,所以我们不需要敌人,只需要朋友!为官之道,我不懂。不过这用人之道,我还是有点心得的。马鹏的死和董超的事,虽然能够让你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过想要达到你想要的效果,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你想要做一个官场屠夫,那么你首先要做好的不是一个官,而是一把刀,一把能够为人所用的快刀。一个真正的屠夫,能宰的不仅仅是自己养的猪,而是所有需要宰的猪!”
尽管已经知道了坐在对面的年轻人实力不俗,但是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董大山还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陈凤喜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膀:“不用这么看着我,对老天命不爽的人不只你一个。我没有办法让你在官场上顺风顺水,不过我有把法让你变成一把快刀,一把可以宰任何肥猪的快刀!”
董大山不解地问道:“你在纪委有人?”
陈凤喜不冷不热地说道:“那里不是屠宰场而是加工场,并不适合一心想要杀猪的你。如果你真想当一个好屠夫,那你需要的不是官职,而是有官职的人!”
董大山眉头微微一紧,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
陈凤喜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没有意思,你是官场中人,应该明白官职越高你的束缚也就越大要考虑的事情也就越多。你现在只是一个县长,你想要杀自己养的猪就已经那么难了。随着你的官越来越大,你养的猪也就越来越难杀。到最后,你就会和他们一样,变成一个畜生!”
董大山无可奈何地说道:“没有办法,我必须得小心翼翼,一次失误,我就会葬送全部。”
陈凤喜道:“所以我才说你最需要的不是官职,而是有官职的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有个办法帮你找到这种人!”
“什么办法?”董大山好奇地问道。
陈凤喜熄灭了香烟,意味深长地说道:“董超现在是因为贩毒被抓进去的,二十公斤毒品,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了。接下来警察恐怕会对你们家进行严密的搜查,无论是网络记录还是通讯记录他们都会查。你需要做的,就是在恰当的时机把警察想要的东西给他们。这,可比你对董超不闻不问要好的多。”
“他们想要的东西?”董大山一脸狐疑地看着陈凤喜。
“怎么,不相信我?”陈凤喜笑道。
董大山尴尬地笑道:“我说过,我不能够有失误。”
陈凤喜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明白。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一切,到时候到底要不要按照我说得做你自己决定。现在,你最好快点回家,因为警察恐怕已经在四处找你了。”
“嗯。”董大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起身走出了房间。
陈凤喜本想起身送送他,不过最后他还是觉着现在让董大山自己消化消化这些东西比较好。董大山的智商不低,情商也很高,谋略和手段玩的也不错,只可惜,他的眼界太低,大半辈子都窝在县城里的他,根本没有办法了解更高级别官员的心思,这,就是他致命的弱点,也是陈凤喜能够跟他合作的机会。
跟董大山聊了半天的陈凤喜,想到了弥补自己过失的办法,既能够向那些缉毒警察表达自己的歉意,又能够让董大山这个一心想做屠夫的人得到得以展现自己的机会,现在的问题是,到底得搭多大的舞台,才能够完成这一箭双雕的任务。
“董县长怎么心事重重的?你没有做什么吧?”沈墨文一脸紧张地走进了房间。
一看到沈墨文,陈凤喜的眼前再次一亮,他笑眯眯地说道:“老师,你啥时候退休?”
“你要干什么?”沈墨文不解地问道。
陈凤喜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帮你找个差事。刚刚跟董县长聊天,他还缺个师爷,我觉着你就不错!”
沈墨文脑袋像个波浪鼓似摇了起来:“不行不行,我哪干的了那个,我的本事也就是教教小学生,哪干的了师爷!”
“老师,你以为董县的能力能高到哪里去?在官场里头,他也就是一个小学生,而且还是一年级生。他之所以能够在康县玩得转,是因为他的一切都在这里。一旦离开了这里,我敢跟你打赌,他的下场会比惨还惨!但是如果有你在他身旁,那效果就不一样了。老师,你曾经对我说过,‘知识,是成就一切的前提’。您有董大山需要的东西,而董大山有可以让你施展抱的机会。难道,您不觉着现在是时候让人见识见识您的真本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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