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痒推了一下:“老吴,你不够兄弟啊,你想想这事情多好,一来你能帮我,二来,另一边你三叔的事情你也得要查下去啊,我这事情又和你三叔有关系,就算不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他一提到耳环的事情,我心里又感觉不舒服起来。他这话倒是说的没错,三叔那事情,扑朔迷离,线索少的可怜,而这种铃铛,瓜子庙的尸洞和海底墓里都出现过,关系重大,要是没抓住这个机会,恐怕这事情查起来就更加的困难。
可是想前两次的经历,我的脚就开始有点发软,心里还有后怕,加上爬山的种种辛苦,实在是不想尝试。
我犹豫了几分钟,转念一想,觉得就算我不去,以我的性格,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不太会好过,这一次老痒这样来求我,也算难得,再拒绝下去,以后不太好见面了,不如先答应下来,过去看看形势,实在不行,临时变卦也行。
但凡是我们这种人,命里有太极,对于不知道的事情,有一种极强的好奇心,给自己找到台阶下,我的心里马上塌实了。
想着我就打定了注意,对老痒说道:“那行,既然你都说成这样了,兄弟我就陪你走一趟,不过你得把这耳环先给我,我去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朝代的东西,到底值钱不值钱,要不值钱,说明那地方不值得去,你还得另做打算。”
老痒一听我肯帮他,马上大喜过望,忙不喋的点头,“行,你说什么是什么,送给你都行啊!”
我说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下去之后任何事都得听我的,放屁也得先通知我一声,听到不?”
这小子早已什么都听不进了,心早已飞到秦岭去了,一边给我添酒,一边拍马屁道:“那是那是,只要能倒到四百万,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不要说不放屁,你让我吃屁都没问题!”
我俩趁着酒劲,就把这事给拍板了。接下来又扯了一会儿女人,胡天海地,喝到半夜,都到桌子底下躺着去了。
接下来一个月,我们各自都有事情要处理,上次我们去山东买的那些东西在那边就地掩埋了,装备要重新买过,我根据这两次的经验写了张条子给他,让他去办齐了。
随后我通过关系弄了点军药过来,去山东的时候,水壶的重量实在太重,消耗了太多无谓的体力,秦岭之中山溪众多,不需要带太多的水,但是很有必要准备一些治疗腹泻的药品。我们这些城市里的肠胃,肯定适应不了大山里的天然溪水。
嘱咐完我就先飞到济南,到英雄山找老海,把胖子那颗鱼眼石给老海看。
老海看了之后乐得嘴巴都合不拢,笑道:“这位爷,我这是卖古董的,你这东西应该拿到珠宝店去,让他们给你估价。”
我说:“这鱼眼石也是古董呀,少说也有四五百年了。”
他笑笑:“我也知道,您拿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好货,这珠子要是镶在钗上,或者镶在帽子上那就是宝贝了。可你就这么光溜溜一颗,让我怎么整?你说是古董人家也不大相信呀。要不这样吧,我去给你搞支玉钗来,咱们把这球子给镶上去,看看能不能卖?我先给你点订金,你把东西放我这,识货的人自然会出好价钱。”
他说的诚恳,我也没时间去和他折腾这事情,只好依他,拿了他二十五万订金,灰溜溜的回到杭州。接下来拿着老痒给我的那耳环,去找我爷爷的一个朋友,请教他这铃铛耳环到底是什么来路的,到底值得不值得我长途跋涉去陕西受罪。
那老爷子姓齐,是杭州第一代古董商人,现在算是一个国学大师,在好几个大学都有客坐的头衔,特别是对少数民族,有相当的研究,我将那铃铛呈现过去的时候,我明显发现他的眼神直了,接那铃铛的手都抖了。
齐老爷子把铃铛拿过去后,整整看了那铃铛三个小时,翻了六七本砖头一样的书,才抬起头来,我在边上都等要的要睡着了,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道:“惭愧惭愧,老头子我搞少数民族这么久时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小邪,你告诉你阿公,这东西是哪里弄来的?”
长辈面前,我也不敢敷衍,就调着重点胡乱编了个故事说了,看他听的两眼放光,我感觉事情似乎不简单,问他道:“阿公,怎么,这东西有啥问题吗?”
老爷子又叹了口气,说按照他的分析,这铃铛的工艺,可以追述到夏朝到西周之间,上面的纹路,叫做双身人面纹蛇,极有可能来自是古时候陕西到湖北之间生活的一个叫做“厍国”古国,这个国家在二千年前,突然间消失了。
这个国家的历史时断时显,零星出现于不少古简之中,西周早期似乎有过一段时间的突然繁盛,然后西周中期,就突然消声灭迹了,似乎是在十年到二十年的时间里,迅速的消失在原始丛林里了。
在很多神话传说中都有他们的存在,山海经里也有大量的篇幅记载,其中提到的川外“蛇国”,应该就是这个国家,厍是蛇的偕音,这个民族把一种人面两个身体的蛇当作神灵,所以很多装饰上,都有双身蛇的纹路。
现在研究这个国家历史的人,大部分认为,这“厍国”是神秘“华胥古国”分裂出来的后裔,其前身要推到母系社会的时候,这个国家以双身人面蛇为图腾,主要是因为“华胥古国”有“伏羲人面蛇身”的传说。
因为这些资料都是来自古籍和出土的文书,所以这个国家是不是真的存在,学界一直都有争议。这是铃铛,放到古玩市场可能没人识货,但是对于一些专门研究这门学问的人,是无价之宝。
我一听到这东西这么冷门,心里就咯噔了一声,如果是这样,即使我们能找到古墓把东西带出来,恐怕价格也卖不高,那这一次恐怕还是白去。
齐老爷子看我的表情,就问我有什么问题,我知道他是老商人了,就把我的处境和他一说。
老头子想了想,先是说了我一通不是,然后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如果我想卖这东西,他可以帮我找到很好的买家,四百万绝对不是问题。但是,找到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
听了老爷子的话,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妈的这老家伙看来也是暗潮汹涌,私底下估计还在做那些解放前的勾当,不过有他牵线搭桥,我是非常放心,忙点头道谢。
从老爷子那里出来,临走还拿了不少厍国的资料,我在出租车上翻了翻,看到了有很多壁画的照片,其中有一些画很奇怪,花的是大量人跪拜在一棵树前面祈祷的画面,傍边有几个注释,好象是说,厍国最重要的祭祀活动,是祭祀一种“蛇神树”,传说这种树只要奉献鲜血,就能够满足的任何要求,是一种愿望树。
这棵树的形状,于老痒给我画的很像,难道他挖出的那棵青铜树,就是这种蛇神树的图腾?
很多壁画里都有人面蛇的花纹,显然是厍国最主要的特色,瓜子庙尸洞和海底墓穴里发现的那种铃铛,当时上面有没有双身人面蛇的花纹我已经记不得了,但是看外形,这三个地方的铃铛肯定出自同一个来源,那这神秘的厍国可能是关键所在。
两天后,开往西安的长途卧铺汽车上,我和老痒并排两张床,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本来我打算直接坐飞机飞到西安再说,可我没三叔那么大的面子,一大包违禁品卡在安检口子上,只好换坐汽车,而且只能坐私人承包的大巴。
为了省过境费,这车一会儿上高速,一会儿下高速,在山沟沟里转来转去,无聊的紧,我就和老痒瞎侃,说那地方可能有个汉墓,这地方可能有个唐陵,说的老痒恨不得中途下车去挖。
聊着,老痒问我除了去他三年前到的那个坑里看看,还要不要去其他地方,到底进山不容易,要能带多点出来,就别浪费,要是能找到附近可能存在的其他陵墓,那是更好不过。
我其实早有这个打算,那一带附近可能是古代蛇国的范围,除了那个殉葬坑和附近的古墓,应该还有其他的遗迹,如果能找到一二,拿点东西出来,对于我要查的事情是很有帮助的。我心里这么打算,但是嘴上没说出来,对他开玩笑道:“别贪心,你他娘的回去的路记得不记得都不知道呢,要是找不到那殉葬坑,我看你怎么办。”
老痒朝我贼笑,说他早就留下了记号,我大笑:“三年了,在那种深山老岭里,什么记号能保存三年?”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就瞧好吧,我那记号别说三年,三十年都还管用。”
我不知道他搞什么花样,懒得理他,又聊了一会儿,晕晕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到了西安后,我们找了个小招待所过了一夜,吃了当地的酸菜炒米和芙蓉汤,顺便逛了逛夜市,直逛到十二点多,老痒惦记着炒米的味道又嚷着要去吃夜排档,我们就在路边随便找了家排档坐了下来,点了二瓶啤酒,边喝边吃,这时候也没忌讳,心说我们这一口南方话这边的人也听不懂,就聊起明天倒斗的事情。聊着聊着,就听边上一老头说道:“两位,想去啊答做土货买卖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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