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柔然军主力的消息,这个对于乾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咱们忙活了这么多天,还是被柔然人摆脱了,这段时间不是白干了吗?”许彦眉头深锁着说了一句。
“咳咳、咳咳”有人连续咳嗽两声。
许彦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咳嗽的人,却是他的好友,只见此人正在向他打眼色,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设计把柔然人逼进山里,又在沿途设伏,并在这里等着柔然人自投罗网这一系列的谋划都是赵俊生的主意,他说这话岂不是在埋怨皇帝?这可是大不敬啊!
许彦脸上煞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臣失礼、妄言、臣有罪,自请受罚!”
赵俊生看见许彦跪在地上,这时才回过神来,略作思考后说:“念你是第一次初犯,朕就从轻发落,革除你现在的官职、剥夺你的爵位,念你还有些才能,就让你暂代原来的职务,以观后效,若再犯有过错,从重处罚!”
“是,谢陛下从轻发落,臣感激涕零!”
赵俊生摆摆手让其起身,他扯过放在一旁的地图再次研究起来。
尽管这次的谋划失败了,赵俊生却并不气馁,没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是算无遗策的,诸葛亮都有挥泪斩马谡的时候,他还自问比不上诸葛兄多智而近妖。
看着地图研究了半响,赵俊生缓缓抬头,下令:“传令下去,未时正拔营启程,全速赶往地沸池,给卫靖传信,让他带兵在地沸池与朕汇合,不必再搜寻柔然人了!”
大将们一起站出来抱拳领命:“臣等遵旨!”
大臣们武将们各自散开去做拔营出发的准备,几个大臣聚在一起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话。
“你们说陛下下令大军前往地沸池,又让靖王带兵在地沸池汇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认为柔然可汗吐贺真会带着大军去地沸池?”
“我觉得陛下很可能是这个想法!”
“我如果是柔然可汗吐贺真,我肯定不会带兵去地沸池前往可汗庭!现在可汗庭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贸然前往会很危险,我会带兵一直往西,直到确定安全了才会派人去可汗庭查看情况!”
赵俊生下令大军赶往地沸池的用意,其他人都在猜测,不过东方辰等几个大臣还是知道的,固然有在地沸池截住柔然大军的希望,也是准备打算在地沸池试着联系东路军和中路军。
涿邪山距离地沸池的距离也不是太远,赵俊生统带大军快马加鞭两天时间就赶到了。
这天夜里,大军在地沸池边上宿营。
地沸池也就是一个比较大的湖泊,东汉车骑将军窦宪联合南匈奴大军在这附近击败北匈奴单于,斩杀北匈奴一万三千多人,缴获牲畜百万头,迫使北匈奴八十一部、二十万人投降。
不谈窦宪的过失,仅仅从纯军事角度来说,窦宪先后四次北征匈奴,让北匈奴残部被迫西迁,彻底解除了北匈奴对汉朝边境的威胁,这个功绩比卫青、霍去病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间的营帐里有些闷热,赵俊生和将士们一样在露天营地里纳凉,在这个季节,漠北夜晚的蚊虫实在太多太凶悍了,即便在周围点了熏香和浓烟,依然还是有蚊虫飞来飞去。
赵平走过来禀报:“父皇,信鹰已经放出去了,如果白劲光和尉眷是因为与我们的距离太远而联系不上,这里距离柔然可汗庭就比较近了,应该是联系得上的!”
赵俊生点头:“随时盯着,一旦有东路军和中路军的消息立即来报!”
“是!”
这时那颜也走了过来,禀报道:“陛下,方圆三十里范围之内部署了哨骑,任何人只要出现都难以避开我们的眼线和耳目!另外,臣还在涿邪径留下了钉子,柔然只要走涿邪径,我们很快就能知道并有充足的时间做出部署和应对!”
赵俊生起身:“慢慢等吧,等上两天!正好也可以让将士们多看看这漠北的风光,一辈子也许就能来这么一次、能看这么一次,很难得的!”
赵平和那颜一起抱拳,默默的退了下去。
“赵平留下!”
赵平听见自己父亲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跟我到湖边走走!”
“是!”
父子俩一前一后来到湖边,这湖边的夜晚有些凉风,不过既有水,又有草,蚊虫也多,若是站着不动很快就会被蚊虫包围叮咬。
赵俊生边走边问:“这段时日给你阿娘写信了吗?”
赵平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说:“儿臣的心思都放在战事上,所以······”
年轻人都这样,只有父母惦记儿女,儿女从来不惦记父母过得好不好,赵俊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阿娘在来信中问起你,让我不要安排你去做犯险的事情,担心你在战事中遭遇不测!其他兵将们一样是有父母妻儿的,他们的父母也在家里担忧着他们的安危,你呆在我身边会有危险吗?事情再多难道也抽不出时间来写一封信?”
“出征之前,你阿娘还跟我吵了一架,说我不该把你带出去,行军打仗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命丧沙场,可她也不想想,人家的儿子也是儿子,人家的父母就不担心自己自己命丧沙场?”
赵平很惭愧,低着头:“儿臣错了!”
赵俊生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于是转换话题问:“知道这地沸池的来历吗?”
赵平回答道:“儿臣出发之前看过相关典籍,儿臣推断这地弗池在汉朝的时候叫私渠比鞮海,从北面注入它的河流在汉朝的时候叫匈奴河,现在倒是不知道柔然人叫它什么河,湖里的水是咸的,河水却是淡水,真是很奇怪!”
赵俊生道:“没什么奇怪的,这湖里盐分多,你看看这四周,都是丘陵高山,常年累月的雨水冲刷之下,山上的矿盐被冲刷下来堆积在这湖里!而从北面而来的匈奴河里的河水是从金山的积雪融化形成的雪水或雨水!”
“以金山为源头的向南流下来的河流就有四条,从金山北麓向北流的河流有两条,这些河流随着时代的变迁,名称也发生了变化,也曾经多次改道,但这些河水都是淡水,都是可以饮用的。军队、商旅或牧人要北上都是沿着河流走,若是从东往西走,就要走一些固定的路线,河流之间还有很长的距离,只有固定的路线上才能找到水源!”
赵平问:“父皇从前来过地沸池吗?”
“漠北来过一次,但没有来过地沸池。刚来的时候跟你一样,感觉很新鲜,如果不是要打仗,肯定有心情领略这漠北大草原的风光。时间长了也觉得很无趣,这里的蚊虫太多、太凶悍了,若不点上熏香或用烟熏,一个大活人一夜就能被吸干血液、甚至中了蚊虫的毒而死!”
父子俩沿着湖边走了半个时辰就返回了,各自返回营帐休息。
次日下午,赵平兴冲冲来到赵俊生的营帐禀报:“父皇,收到了白劲光和尉眷的回信了!”
“哦?他们怎么说?”
“信鹰带来的纸条小,字数又多,因此字体很小,儿臣已经命人各抄录了一份,您过目!”赵平说完把两个折本递过来。
赵俊生接过两本折子,打开其中一本看了起来。
最先看的是尉眷的报告,原来尉眷在接到赵俊生的最后一次命令之后就转向继续向柔然可汗庭出发,柔然人先前以狼群战术袭扰,而尉眷也以狼群战术对抗,柔然留守的兵少,交锋了几天之后不敌,纷纷向四周散开撤退。
尉眷率军不理会这些撤退散走的柔然骑兵,而是沿着粟水一直北上直抵金山东段翻越穹隆岭直逼可汗庭。
袭扰尉眷的柔然骑兵们这下无法淡定了,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向可汗庭方向撤走,他们在尉眷大军抵达之前先到达可汗庭,并组织留在那儿的柔然老弱携家带口和大量牛羊马匹向西北方向迁走。
不久,尉眷大军就在可汗庭遇到了率军赶来的白劲光大军,如今白劲光和尉眷的兵马已经合兵一处,正在以可汗庭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搜寻柔然人。
赵俊生放下尉眷的奏报,又打开白劲光的奏报,白劲光在奏报上说他最后一次接到赵俊生的命令之后迅速西进,他在鹿浑谷遭遇了一支柔然大军。
这一支柔然大军有两万人,根据侦察发现是由柔然图真公主统领,他与图真公主在鹿浑谷连战三场,双方都损失惨重,谁都没能打败对方。
各自正在酝酿第四次进攻的时候,图真公主接到了尉眷大军正在向可汗庭方向快速逼近的消息,她担心自己遭到尉眷大军和白劲光大军的两面夹击,于是连夜沿着頞根河向北遁走。
白劲光察觉到图真公主夜遁,于是次日以轻骑快马追击,在下午时分追杀上了图真公主的队伍,一番冲杀之下,图真公主不敌,丢下六千多具尸体,被俘三千多人,只带了五千多人逃亡高车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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