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的脸……可要奴婢打水进来?”白英提醒道。
三娘摇了摇头,道:“暂且就这样吧。”
所以说,化妆术的神奇之处在于它能拯救一张脸,也能毁了一张脸。
之后,陈夫人又派人来了一次,这次是来送些清火败毒的药材的,因来的不是那徐嬷嬷,见三娘不愿意见人也不强求,只将东西放下然后转达了陈夫人的一些安慰之语,并承诺若是明日三小姐的脸还不见好她们家夫人便会尽力帮她去寻名医,然后便走了。
三娘便将脸上那密密麻麻的疹子去掉了大半,只留下一些在脸上应应景儿。
王老太爷是在天色擦黑的时候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正巧遇见了已将整条街挖地三尺都没有抓到人准备撤离了的兵差们。
“这些小兔崽子们是哪里冒出来的?”王老太爷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一旁门房。
“回老太爷,他们是奉了抚台大人之命来搜查一个江洋大盗的。”门房赔笑着将今日之事向王老太爷都报备了一番。
“这么多人满城里溜达,居然连个小贼也抓不出?一群废物。”王老太爷今日还是没有寻到爱鸟,心中本就不顺,此时听闻此事自然是无比鄙夷。
“人尚未抓到,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又是一阵闹腾。”
“他们今晚还想在我这巷子里蹲点儿?”王老太爷吹胡子瞪眼:“这么这么多人,又一个个面目可憎,若是惊到了半夜回家的小九,他们谁给我负责?你——去找他们的头儿,就说是太爷我说的。若是让我看到有谁半夜在这附近带着大刀胡乱溜达,我就剪了他们的小鸟放笼子里养!”王老太爷指着个随扈道。
那随扈面上一抽。不敢违命,立即骑马去了。知道王老太爷的人都知道,他爱鸟成痴,且在这方面向来是说到做到。
等王老太爷到了内院听人禀报说三小姐似乎是病了,想着自己这两日将孙儿孙女仍在这里没有过问,不禁有些内疚,便打算过来探望,路上碰见了也正好急着赶来的王璟,祖孙两人便一起过来了。
三娘一听到王老太爷回来的消息。想了想,便让白英找个面纱给她戴上,让人在庭院里摆了凉塌和茶水,将闲杂人等都屏退了。只带着白英与白芷去了庭院里等着。
“不是说过不要将此事告诉少爷知道让他担心么?”三娘知道王璟与王老太爷一同往这边来了。低声问白英道。
“奴婢交代过少爷院子里的人,不知少爷是从何处知道的消息。”
三娘点了点头便不在问了。
等王老太爷与王璟到了三娘院子的时候,便看到她带着面纱在凉塌上坐了。院子里只留了两个丫头。
“妹妹,你没事吧?”王璟也不管王老太爷在场,抢先几步走到了三娘面前担心道。
三娘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再向王老太爷行了礼。
“三丫头,祖父听说你病了。你这脸是怎么啦?这院子里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都跑哪儿偷懒去了?”王老太爷本有些心虚,这会儿便有些虚张声势。
“昨日在城外的时候不知被什么毒虫咬了一口。昨夜开始起了满脸的疹子,本来孙女正害怕呢,不想到了下午的时候这疹子开始消退了许多。听今日陈夫人派来的婆子说孙女这症状要多出来透一透风以便将毒气散发出去,孙女便将人都打发出了院子,在这里院子里乘会儿凉。”
说着三娘将面纱轻轻揭开一些,让王老太爷与王璟看她脸上的“疹子”。因她已经将脸上的“妆容”洗去一些,此时看起来便不像徐嬷嬷看到的时候那样的触目惊心。
“妹妹,痛不痛?”王璟心疼地道:“还是请个大夫来看一看吧?若是以后留了疤那可怎么办?”
“嗯嗯,对对,祖父这就派人去请大夫。”王老太爷忙附和道。
三娘摇头道:“今日已经这么晚了,大夫来了也看不仔细,不如还是等明日再说吧?哥哥也不必担心,本来脸上还多一些呢,都渐渐消退了下去,也没见留下疤,说不定明日起来的时候这些疹子就没有了,我仔细些不抓不挠的,不会有事的。”
“嗯嗯,对对,祖父明日再派人去请大夫。”王老太爷又附和道。
三娘将王璟与王老太爷都打发了回去,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屋里哪还有宣韶的影子。
“小姐,宣公子走了?”白英将屋子里各处都查看了一遍,连床底都没有放过。
三娘哭笑不得。
虽说一早宣韶就说等天色暗下来就走,但是后来官差到处搜拿,他的伤口又再次裂开,三娘以为他怎么也会再休养一日,不想却仍是走了。只能希望他能逃过那些搜捕之人,伤口也不要再裂开了,该做的她都已经为他做了。
这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起来三娘只将脸上的“疹子”留下几颗,等王老太爷派人来问是否要请大夫来看一看的时候三娘便推脱说脸既然已经见好了,还是不要再请大夫来看了,免得是药三分毒,吃了反而不妥。
王老太爷便不再过问了。
这一日王老太爷本来还是想出城去的,不想才刚让人套好马匹,门口就有人来报说大老爷来了。
“谁让你来的?”王老太爷斜睨着王柏道。
“爹,儿子这不是好久没见您面想您了么?今日是特地来恭请您回府的。”王柏嬉皮笑脸道。
王柏在王老太爷面前比对着孙氏要随便得多,小时候王老太爷没少给他当马骑,没少让他使鞭子抽过。
“怎么?几日没见你老子我,就不知道自己是的种了?你还能是从龟蛋里爬出来的?”王老太爷嗤笑。
王柏闻言,面皮抽了抽,这话他可不敢接。
王老太爷翻了个白眼:“老子要去城外找宝贝儿,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爹,别忙,您今日还非得跟儿子回去。”王柏赶紧伸手拉住了王老太爷。
“龟儿子诶,你有种再说一遍!”王老太爷叉腰吼道。
“嘿嘿,爹,儿子是您亲儿子还能不明白您么?儿子叫您回去是因为前日儿子花了大价钱给您买了一只海东青,可是你也知道,对女人儿子拿手,这鸟么……它到了儿子手上就一直不吃不喝,眼见着奄奄一息了,这不儿子就骑了快马赶来找您来了。”
“海东青?”王老太爷眼睛一亮。
“嗯嗯,确实是一只海东青雏鸟。”
“啧,你说它快死了?”王老太爷急道。
“一直饿着呢,您若是现在就随儿子回去说不定还能救上它一命!”王柏点头道:“爹,您不是常教儿子这鸟就跟女人一样么?那自然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只什么阿九的它不愿意跟您是它没有福气。”
王老太爷闻言有些犹豫。
“爹您若是实在放不下,那儿子派人帮您去找?您先回去看一看新欢怎么样?”王柏继续撺掇道。
“海东青?”
王柏点头。
“雏儿?”
王柏挤了挤眼。
“两天没吃饭了?”
王柏表情沉痛。
“快!快收拾东西!太爷我要马上启程回府!”王老太爷一边朝着随身的小厮和随扈吼着,一边急的跳脚。
王柏乐呵呵地看着,心中暗自得意,果然那些说爹难搞的,一准儿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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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接到即刻启程的消息虽是有些惊讶,好在从马车上搬下来的东西大都还整整齐齐的归在一处,只要搬上去就好。丫鬟们收拾好被褥澡盆子等日用品就可以了。
出门上马车的时候,三娘见到了王柏,一边上前行礼一边还想着这位大伯父是使了什么法子将王老太爷劝回去的。
“快点,快点,不要磨叽了。行礼什么时候行不是行,这会儿了还在乎那些个虚礼做什?我的宝贝儿都快要死了!”王老太爷吼道。
三娘见王老太爷这般着急更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顺从地上了马车。不管大伯父用的什么法子,王老太爷愿意回去总归是件好事。
这一路到青城县竟是出乎意料地顺利,因晚上王老太爷也坚持要赶路,第二日清晨,青城县城门刚一开启王家的马车就进了城。
三娘与王璟先是回了院子稍作梳洗,随即带着从兖州带回来给孙氏和府中各人的礼物匆匆赶去了松龄院给孙氏请安。
赶到孙氏院子的时候,各院里来请安的人也都到了,三娘与王璟赶紧上前去给孙氏磕头行礼。
“回来了?你们外祖母身子可好些了?”孙氏淡淡道。
“外祖母她是中风之症,现在已经好多了,她还再三嘱咐我与哥哥回来后一定要将她的谢意带给祖母您,说您让我们带去的药材派了大用场了。”
孙氏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了。”脸上表情也是淡淡的。
三娘又将刘氏吩咐曾妈妈打点好的,给孙氏与各房的随礼单子呈了上去。有一些兖州的土产,上好的阿胶和红枣和一些贵重的衣料。
“三姐外祖母家不愧是兖州的首富呢,这么长的礼单子比起三伯母送来的那些都不遑多让。想必此次三姐回去没有少得好处吧?赶紧地拿出来让姐妹们看一看开一开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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