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此时也是思虑重重。一会儿想着府中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一会儿又担心五娘她们突然不见踪影是不是有人在捣鬼。
这时候马车已经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五娘她们靠自己的脚程应该不会跑这么远才对,再往前走也肯定是找不见人的,还不如回头找找,再打发人回去喊人来帮忙。三娘喊了一声停车,让白芷将自己的想法去跟元娘和二娘说一说。
不一会儿,白芷就回来禀道:“二小姐说不如分头去找,她继续往前去寻寻,大小姐的马车往回走,小姐你从前头的岔口出去到临河的那条街道去问一问。两刻钟后无论找到人与否都回去刚刚放河灯的地方汇合。”
三娘点头同意了。从前头的岔口出去是与河岸平行的一条街道,倒是不远,街道上有大大小小的店铺,平日里也极为热闹。
于是三辆马车暂时分开而行。这时候雨下的更大一些了,天色又黑,即便是马车上挂着风灯,但是也看不清太远的距离。河岸上还是一些没有乘马车的人在护着头小跑着。
赶车的把式一直吆喝着“马车来了,躲开!”,车夫的吆喝声和那婆子们一声声呼唤“小姐”的声音夹杂在了一起,到也热闹。
马车穿过了种了两颗柳树的岔口,“得得”的马蹄声儿向起,刚刚河岸上到处是青草,马蹄踏着几乎无声,这会儿却是踏上了青石板路。只是由于下雨的关系,三娘觉得连这清脆的马蹄儿声都带着些潮湿。
“停车。”白英在三娘的示意下喊了一声,不一会儿,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白英掀帘子出了马车,吩咐跟来的婆子们沿着街道找店家或者行人细细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见到过三位小姐。婆子们分头去了,白英吩咐车夫将马车停靠在路边。
微微掀开帘子,三娘看到这一条街有许多的店铺还未关门。想是见今日中元节,来河边放灯的人多,想借着这个机会多做一些生意。
店门口的灯笼倒影在了光滑可鉴的青石板路上。一盏灯变成了两盏,两盏灯变成了四盏。因此灯笼虽零零落落,到也还算亮堂。
三娘见不远处一个未关的铺子与别的铺子的清冷不同,竟是挤满了人。
三娘有些好奇,不由得定睛望去,只见那铺子似是有两个铺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一边的门联上挂着红纸黑字的半副对联。有灯笼的照亮到也醒目,上书:看世情怎样,醒的少,醉的多。
很显然这是下联,看着到也有趣,不知下联是什么
“咦?小姐那是酒家么?”白英也认的几个字,顺着三娘的目光看过去,怀疑道:“可是,为什么从里面出来的人手中都拿着一把伞?奴婢还以为是卖雨伞的呢。”
“小姐,那些婆子笨嘴笨舌的肯定问不清楚。奴婢也下去问问吧?”白果转着眼珠子道。
三娘知道白果是想顺便去那铺子看一看,也不戳破她,只点了点头,笑道:“你去那店铺看看能不能买到伞。若是能。便买几把回来,分给那些婆子们,白芷你也去帮着拿伞吧。”说着让白英数了些铜钱给白芷收着。
白果很高兴,也不等白芷,掀了帘子就进了雨中,也不怕雨淋,边走还便回头道:“白芷姐姐,我先走一步去问一问。”
“诶,等等。”白芷收了钱忙跟了上去。
马车中便只剩下了三娘和白英。
“小姐,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见刚刚车夫已经被打发下去一旁的屋檐躲雨,白英轻声问道。
三娘将帘子揭开一些,可以看清楚街上的情况,闻言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所以加以防范。”
只要她和王璟人是安全的,别的什么的算计若是冲着他们而来,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并不怕什么,三娘淡淡一笑。
这时候马车被微微揭开的窗围子微微一动,有个什么东西擦着窗帘子飞了进来,之后掉落在车板上,滚了一滚。
白英被吓了一跳,正想惊叫,三娘却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这么诡异的情景没有将三娘吓住,是因为这一幕很是眼熟。三娘示意白英不要出声,见白英点了点头才将手从她的唇上移开。
三娘探身拾起了地上之物,接着外头的灯光一看,却是个青花瓷的小圆瓶子,三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随身的小荷包,荷包里也有一个与这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瓶子。
“小姐,这是什么?”白英凑过来,小声道。
三娘见瓶口上还插着一张白色的纸笺,便抽了出来,凑到车窗边一看,只见是一行有些眼熟的刚劲有力的小字:玉肌膏,抹在手指伤处,一日三次,可去疤。
三娘一愣,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手指玉白纤细,在食指与拇指的指尖上有两道浅浅的伤痕,伤口已经愈合,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三娘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她想起来那次她问他那金创药的时候,他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手指会留下疤痕,所以他说会给她找来去疤痕的药。她本没放在心上,不想他却是当了真。不管怎样,被人惦记关心的感觉总是不坏的。
“你去将那车夫打发的远一些。”三娘对白英道。
“小姐……”白英看向三娘,惊讶道。
三娘点了点头:“没事的,去吧。”
白英不敢违拗,掀帘子下了车,也不知道她跟那车夫说了什么,那车夫接过了白英递过去的几个铜钱,道着谢去了。
不一会儿,白英回转,回道:“小姐,我让他去前头的茶楼买杯热姜茶,暖一暖。”车夫一路行来,又没有穿蓑衣斗笠,身上已经湿透,虽是夏夜,但是已经临近秋季又是下着大雨,总是凉的。能喝一杯暖茶总是好的。
三娘点了点头,掀开了车帘对着外头轻声道:“谢谢你的药膏,我收好了。”顿了顿又道:“不知道你伤好了没有,不过若是淋着雨沾了水总是不好的。”
白英惊疑不定地朝外看去,之间路上之后寥寥几个行人匆匆而过,并没有什么人。她正想出声相问,却听到那边车壁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我的伤已经好了,不必担心。”
冷清的语调夹杂着雨滴打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竟是分外得好听。
白英也听出来了,这是那位宣韶宣公子的声音。
车里一阵沉默,车外也是沉默,只有雨声。不远处那家比别处都热闹的铺子里头传出来的喧嚣声竟然一下子就成了布景,遥远而模糊。
三娘突发奇想问道:“前面那家铺子,下联是:看世情怎样,醒的少,醉的多。上联是什么?被挡住了,我看不见。”
外面顿了顿,才道:“问生意如何,打得开,收得拢。”声音里竟然带着些微的愉悦轻松,只是声音的主人自己也未发觉。
“是卖伞的?”三娘好奇道。
“半边铺子卖伞,半边铺子卖酒。”
“……”
三娘不得不感叹,古人果然都是才华横溢,连市井中都是人才济济。
“你来青城是露了行踪的还是……”三娘想问他是来“办事”的,还是以宣韶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来的。
“这次是随礼亲王来的济南府,因有事情来齐东便独自离开了历城。”宣韶淡淡道。
齐东县与青城相邻,到也不远,是黄河边上了一个大县。
这时候,三娘隐隐听见那边传来了白果叽叽喳喳的声音,掀开帘子望出去,只见白果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怀中还抱了好几把,正兴奋地跟白芷说这什么,白芷手中也与她一样没有空闲。
宣韶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便说道:“我先走了,你别忘了擦药。”
顿了顿,又道:“你若是有事情可以打发人去青衣巷那家药铺找我,我还要在此地待上几日。”
之后帘子外头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风声,雨声,喧嚣声似乎清晰了一些。
“小姐,你看,我们买了十把雨伞只花了一百二十文钱。”白果的声音透着帘子传了进来。
接着帘子就被掀开,潮湿的水汽与白果一起进了马车这小小的空间。紧接着白芷也上了马车。
“那掌柜真会做生意,我们本是只打算买六把的,付完钱才发现手上抱了十把伞。白果这丫头还想听那掌柜的再多买几把,直到发现手上已经抱不下了才作罢。”白芷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这么多人,总是要用的上的。我们车上的,还有大小姐,二小姐,五小姐她们车上的主子加上丫头……”白果掰着手指数道:“哎呀,我早说不够用的,你非拉着我走,等会儿我们自己就该淋雨了。”
白芷瞪了白果一眼:“我们又不用下马车!”
这时候外头有婆子匆匆跑过来报说:“三小姐,二小姐打发奴婢来告诉你说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已经找到了,让你赶紧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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