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栋以为薛氏是因为不想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母亲的不是,所以才这么一说的,到也没有怎么在意,只是觉得自己的妻子乖巧又善良,心中又爱怜了几分。
薛氏拉了拉王栋的袖子,见他对自己笑,便也笑道:“老爷,我想送薛嬷嬷回薛家祖籍。”
薛家祖籍安徽,离京城很远。
王栋挑了挑眉,有些犹豫,薛氏见了,又道:“昨日请了大夫来给薛嬷嬷看病,那大夫说,薛嬷嬷身子骨并不好,只是她性子太好强便一直撑着不说。可是,若是长此以往,恐怕会于身体无益。您知道,她又是爱操心的性子。”
王栋沉吟了片刻:“她毕竟是你母亲身边的老人了……”
薛氏笑了笑:“是呀,所以前一阵子薛嬷嬷也对妾身说了呢,她说若是我以后不用她操心了她就想要回祖籍照看薛家的祠堂。您知道,薛嬷嬷对薛家向来是忠心的,她勉强留在我身边,也只是怕我年纪轻,经不得事情而已,其实她早就想去照看薛家的祠堂,继续伺候我的母亲父亲了。不过现在母亲愿意提携我,薛嬷嬷又不能再操劳了,还是早学送她离开吧。”
薛氏将伸出纤纤玉指,似是无意地在王栋的胸前画着圈:“她跟在妾身身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妾身自然不会委屈她的。到时候我给她派一个丫鬟伺候,在派两三个婆子去助她管事,定是让她的晚年过得舒舒服服的。”
王栋抬头按住了薛氏捣乱的手指,眼睛深邃却是暗含火焰,嘴角噙着笑意:“既然夫人已经安排好了。那便按着夫人的意思吧。薛嬷嬷的性子,也许真的是回祖籍才合适。”
薛氏抬头看了王栋一眼,有些羞怯:“那我明日就让人安排。老爷,你饿不饿?妾身去吩咐厨房准备饭食,今日买了好几条新鲜的海鱼呢。”
王栋却是拉住了起身要走的薛氏。将她抱紧了,在她耳朵旁轻声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
薛氏的脸瞬间通红,王栋却是心情颇佳地忙碌起来了……
片刻。房间里只闻细微的娇|喘之声。
***
薛氏的办事效率很不错。
第二日一早,王栋一离开内院,薛嬷嬷以及薛氏送她的丫鬟佩兰以及那三个管事嬷嬷便被几个婆子请出了内宅。
薛嬷嬷有些不敢置信。喊着要见老爷与夫人。最终却是让掌管刑罚的杨嬷嬷以不能扰了老夫人清净之名,被堵了嘴绑了出去。
这点动静就像是一粒小石子掉进了池塘中,“噗通”一声响,荡漾了几圈小波纹之后,便沉寂了下去,在也没有动静。
薛氏自始自终连面也没有露过。
正房里孙氏听到了一点小动静,随口问了问正在给她梳头的常嬷嬷。
常嬷嬷笑着道:“昨日帮三夫人查账,差到了几个不老实的管事嬷嬷。今早让人绑了出去了。”
孙氏点了点头:“她年轻,还是镇不住啊。你帮她多看着点。”
常嬷嬷笑着应了,孙氏便不再提起这个茬。只是又抬手掩唇,打了一个哈欠。常嬷嬷正想说点什么让孙氏提一提神。孙氏却是突然脸色一白,发起抖来。
常嬷嬷一惊:“老夫人,你怎么了?头疼又犯了?老奴帮你去请大夫。”常嬷嬷正要扶了孙氏去床上躺着,一双纤细的,指甲上染了浅色凤仙花汁的手便将孙氏从她手中接了过去。
“嬷嬷先出去吧,这里有我照顾就行了,我会伺候祖母喝药的。”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
常嬷嬷抬头便看见二娘带着两个丫鬟急急走了过来,将孙氏扶着去了内室的床上。
常嬷嬷抬脚想要跟过去,不料在内室的门口就让含着淡淡笑意的二娘堵住了:“祖母吩咐了,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常嬷嬷还是出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常嬷嬷由此额不放心地往内室看去,二娘眼神一厉:“常嬷嬷,祖母的吩咐你不听吗?这里没有你的事情,我伺候了祖母吃了药就好了。”
这时候,内室传来了孙氏有些颤抖又急切的声音:“二娘,快,给我药。常嬷嬷你出去。”
二娘没有动,只拿一双眼睛盯着常嬷嬷。
常嬷嬷最终还是垂眸,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二娘见她离了正房,这才抿了抿唇进了内室。
***
等二娘好不容易将孙氏安抚住了,便让人去将红玉叫了来。
红玉是二娘身边的大丫鬟,却是很少在她身边贴身伺候。她年纪比一般的丫鬟要大一些,看着似乎是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了,面容普通,脸上的那几个雀斑似乎比四年前的时候更加显眼了。
“怎么回事?怎么今日又提前发作了?”二娘问红玉道。
红玉波澜不惊,躬身回道:“听说那药用久了用多了,每隔一阵子用量便要酌加。小姐加大些用量就没事了。”
二娘松了一口气:“怎么不早提醒我,还我差点露出马脚让人发现。”
红玉不以为然:“有人发现了便打发出去就是了,且如今老夫人这里大都是我们自己的人,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二娘瞥了红玉一眼,语气嘲讽:“这内院之事你又懂多少?这里是京城,当家的是我那新进门的母亲,你以为还像在老宅那么随便么?”
红玉顿了顿:“这些我都不管,只是那件事情进行的如何了?老夫人是否是安排你进宫?”
二娘转身回了桌前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以为进宫就那么容易?即便是老夫人同意了,也要我父亲甚至是那个所谓的叔祖父点头才行。”
红玉盯着二娘:“不是让你给你父亲也下药吗?若是连王侍郎大人也控制了,还愁什么事情不成?祖母与父亲都同意送你进宫,你那叔祖父也没有办法阻止。”
二娘闻言将茶杯递到唇边的的手顿了顿。
红玉一眼瞥见了,却是笑了:“怎么?现在想反悔了?当初是谁说想要报仇的?你可是忘记你娘是怎么死的了?”
二娘捏着茶杯的手一用力气,杯中的水晃了晃,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敛了眸子:“你何必激我?自他任由人杀死了我娘,又任我自生自灭之后,我便没有父亲了。他们欠我的,我总会想办法要一一他们还回来。”
红玉眸光一闪,微微低头:“二小姐明白就好。”
***
已经是深秋了,近几日又总是下着细雨。虽然一直下不大,地面却总是湿漉漉的,空气中也是阴冷的味道。
一大早起来,三娘因为怕冷,便加了一层夹袄,这样看着到是臃肿了很多。只是又不用出门,三娘便也没有为温度与风度之事太过纠结,不亏待自己就好。
因孙氏来了,三娘便也不去薛氏房里用早膳了,依旧是按着在山东旧宅的时候的规矩,各房自己去厨房领吃食。
三娘喝了两小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吃了一个画卷和一些小菜,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宅子小有宅子小的好处,比如,到了冷天从厨房里领回来的吃食还是热的,正好可以入口。
“小姐,五小姐刚刚往老夫人正房里去了,奴婢瞧着她身子似乎还没有好,是被两个丫鬟扶着去的。”三娘一下小碗,白果就忙上前来禀报。
三娘面上波澜不惊,只淡淡道了一声:“知道了。”
漱口净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与发髻,三娘便带着丫鬟们出们,去给孙氏以及薛氏请安。
地面上还是湿的,三娘走的厢房前的游廊。撇头看了一眼庭院,今日天色依旧是暗的,没有下雨,却是下起了雾。只是小雾,十几步之内还是能看得清的。
这种天气,冷意是会使劲往衣袖与衣领里钻的,附骨入髓。
“离冬至还有多久?”三娘随口问身后的丫鬟。
“回小姐,还有一个月呢。”白英答道。
三娘点了点头,不在问了。
走到正房的檐下,三娘还未进屋,就听见五娘那泣不成声的声音:“……祖母,求求您救救我姨娘。孙女听说过几日就是秋决之日,顺天府大牢里的刑犯们是不会在牢里拖过冬至的。呜……我姨娘,她就要死了。”
孙氏没有说话,另一个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却是道:“五妹妹,你姨娘是因为犯了罪才会被顺天府判了死罪的,你求祖母又有何用?祖母又不是坐堂的老爷。你与其在这里做这无用功,还不如去求求三叔呢。不过,听说崔姨娘就是因为要下毒害三叔和三婶才会被送去顺天府,想必你去求了也没有用。算了,我看你还是想一想怎么想法子为你家姨娘收尸吧,听说这些刑犯的的尸体都是要被乱扔到山里的,那里可是有许多的野兽。”
五娘的哭声更大了。
“好了,闭嘴!你们还要不要我清净了?一大早就在这里吵!”孙氏不耐烦道。
三娘示意打帘子的丫鬟将帘子打开了,缓缓走了进去。上前给孙氏请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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