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当然不会告诉神罗皇帝,在布鲁塞尔的敌军之中,有超过1万8千人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南尼德兰军,其中包括之前被近卫军团打得士气崩溃的威特残部,还有临时征召来的农民和小贩之类。
就连荷兰军队都是去年起义时入伍的,战斗力也基本不能看。
真正能打的只有汉诺威的1万3千来人,还没有骑兵和炮兵。
不过3万5千的合计数字却都挂在卡尔二世名下,说起来足够吓唬人的。
约瑟夫的笔仍在信纸上不断移动:
“为了南尼德兰不再次落入叛军之手,您需要至少向这里派遣2万名士兵。而且普鲁士和汉诺威也有可能向这里增兵,所以您最好调集更多的军队才够保险。
哦,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亲爱的舅舅。因受到列日方向的普鲁士军威胁,我军的后勤补给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您知道,从卢森堡运往布鲁塞尔的车辆,必须从列日附近经过。这令我军的后勤变得非常容易受到攻击。所以我希望能在南尼德兰本地征集军需物资,这样也能为您节省一些支出。”
法军目前在南尼德兰的军费,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奥地利出的。
而如果法军能在“本地征集物资”,那就相当于接手了南尼德兰的税务。同时必然需要设置一些管理岗位,以方便和民众的沟通以及物资运输。
至于某些“能力不足”的奥地利官员,让他们在战争期间临时交出职权,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约瑟夫在信的最后,大义凛然地表示,法兰西一定会给予至亲的奥地利尽可能的支持,包括向布鲁塞尔前线增兵的事情都已在筹备之中,请皇帝陛下放心。
他很清楚,眼下奥地利和普鲁士在西里西亚打得如火如荼,谁敢退后半步都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所以约瑟夫二世恨不得能将南尼德兰的奥地利军调回去,绝对不可能再增派2万士兵来这儿。
那么奥地利的选择就只剩下两个了——1、丢掉南尼德兰。2、向法国输出利益,让法军帮忙稳住南尼德兰的局势。
实际上相当于没得选。如果南尼德兰独立,不但会令帝国颜面大失,士气受到沉重的打击,而且南尼德兰国民卫队以及荷兰军队很可能会去西里西亚增援普鲁士人。
此消彼长之下,奥地利这仗就不用打了。
约瑟夫将信交给了信使,又召来一名参谋,让他去一趟卢森堡,向奥地利指挥官雷奥传一道口信。
他这边刚忙完,埃芒便带着巴黎来的信使进了帐篷。
后者向约瑟夫恭敬行了礼,而后从贴身的皮箱里取出两份信来,递给了一旁的埃芒。
约瑟夫从近侍手中接过信细看。一封是布里安大主教送来的,应该是就法国近来发生的重要事宜征求王太子殿下的意见,其实就是汇报工作。
而另一封却是玛丽王后写来的,后面还附了一份俄国大使提交的《促进俄法贸易规划》。
他一头雾水地先拆开了老妈的信。
前面大段都是一如既往说她想儿子想到头疼,而后就是关心儿子在卢森堡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生病,有没有累着,并数落他又忘了带厨子……
约瑟夫感受着信中浓浓的关爱,心中一阵温暖。看来老妈写信的时候,自己还在卢森堡。只是这在前线打仗,带几名御厨算什么事儿,他们通常还会带几车厨具和食材……
约瑟夫忽然想到,倒是可以让御厨在后方给伤员烹饪营养餐。一来可以让士兵感受到王室的关怀与重视,二来老妈也不用每次因为这事儿念叨自己了。
他继续向下看去。
玛丽王后在信上叮嘱,让儿子不要太靠近前线,打仗的事情就交给那些将军们吧。法兰西有那么多的将军。
约瑟夫不禁有些感慨,任何人在母亲的眼里,永远都只是个脆弱的小孩子而已。
“嗯,这样的话,就给我挂个将军的军衔好了。”
他撇了撇嘴,翻开了信的第二页。
玛丽王后絮叨完了家常,又提起她不久前遇到的一件有趣的事情——俄国驻法大使斯特罗加诺夫伯爵显然是喝醉了酒,说他们的皇帝很赞赏法国的“瑞典方案”,还要支持我们对低地国家的宣称。最后,斯特罗加诺夫竟然表示,俄军只要能越过波兰,在奥地利东侧支持我们夺取莱茵河……你瞧瞧他都在说什么。不过他到底是出色的外交官员,即使喝了这么多酒,依旧能保持口齿清晰……
约瑟夫看到这里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瑞典方案”就是他亲自提出,并让塔列朗拿去忽悠俄国人的。
这显然是叶卡捷琳娜二世给予法国的回应,绝非俄国大使喝多了。
而他没想到的是,叶卡的胃口竟如此之大,不但要瑞典和波兰,甚至想和法国一起瓜分德意志!
她还真不愧是18世纪末最有魄力的女人。
说实话,约瑟夫对叶卡的提议甚至有那么几秒的心动。
如果法国获得所有莱茵河以西,包括荷兰、比利时在内的西欧富饶之地,同时肯定还将得到意大利——奥地利无暇自顾的话,孱弱的意大利就是法国嘴边的一块肉——那么法国必将会一飞冲天,成为欧陆真正的霸主!
然而,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摇头甩开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叶卡这显然是想让法国吸引火力,以方便俄国扩张啊。
你看看俄国要的那些地方——瑞典、波兰,甚至包括巴尔干的东北部,这些都是距离欧洲核心区比较远的地方,就算他吃下了,英、普、奥、荷、西等欧洲主要国家就算不爽,也有可能因为成本因素而不选择介入。
而叶卡“划”给法国的收益,不论是低地国家,还是莱茵河沿岸,这都是欧陆列强的肺管子,人家肯定拼尽全部国力跟法国玩命!
约瑟夫一把拉过那信使,沉声问道:“王后陛下是怎么答复俄国大使的?”
后者只说那天波布林斯基伯爵和亚历山德拉女大公也在场,至于他们说了什么,自己根本不知道。
这也难怪,斯特罗加诺夫为了保密,谨慎地避开了所有正式场合,甚至包括舞会都不满意,专门选在画展上和玛丽王后近距离密议,就是避免有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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