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设法将宁不凡身上的诅咒磨灭,宁不凡会渐渐变成一个......心中只有杀戮欲望的疯子。
如果,宁不凡真的成了个疯子,真的会做出朝人间挥剑、屠戮人间之事,那么......许多大修行者眼里看到的未来片段,也会成为真实。
这一刻,村长心底凝重了些。
他大致明悟,为何孙乾这小王八蛋不惜崩毁真灵,也要赠宁不凡一道诅咒了。
数日前。
在众多不可知之地的弟子前来阻拦自家老祖宗的那一刻,孙乾便隐约意识到,凭借身受重伤的他,已经无力再杀死宁不凡,既然众多连四位天顺联手都无法杀死宁不凡,那么这个人间,唯有村长能够杀死宁不凡。
于是,孙乾便以崩毁血肉、真灵为代价,使出了一道极为恶毒的诅咒。
若是无人能够消解这道诅咒,宁不凡真的会成为人间的祸害。
可以预料到的是,宁不凡会去求助村长。
孙乾给了村长两个选择——要么,您设法消解诅咒,要么,您出手杀死宁不凡。
唯有如此,才不负‘人间护道者’这五个字。
这道诅咒,是要借刀杀人。
王安琪平日里很有些愚目,但每逢大事,总是会展现出异于常人的聪慧,她上山之前,通过宁不凡的一些话,想明白了此间因果。
上山之路,可能是一条死路。
因此,王安琪没有带上李不二。
如果故事的结局,注定是悲剧的话,这个悲剧能够牵扯的人越少越好,总会有人成为故事,但也要有讲故事的人。
趁着这个闲暇,跟大家说一下。
白若尘在死去之前,最后对宁不凡说的三个字是——不要死。
很显然,在他停留人间的最后几日,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心中失悔,可他亲手布下的杀局,已经尘埃落定。
无法力挽天倾,唯有以身赴死。
许洋曾经说过,如果白若尘不想死,没有人能杀得死他。
这话没有说错。
一个知错难改、亲手杀死自己的人,总不免会成为江湖上的笑柄。
宁不凡向外宣布白若尘死于他手,是在为白若尘保留最后一分颜面。
......
王安琪走上了白玉山,见到了那座矗立在山头三千多年的无面雕像,也见到了雕像前静静躺着的三座大坟。
一位须发皆白的佝偻老者盘膝坐在坟前,目光低垂。
王安琪目光平静,先是将宁不凡平放在雕像前,然后放缓呼吸,面朝村长,恭恭敬敬的行了晚辈之礼,朗声道:“听雨轩当代入世弟子、晚辈王安琪,见过柳村老祖宗。”
她可不知道村长唤作何名,即便知道也不敢直称。
村长微微颔首,没有回话,而是将目光放在宁不凡身上,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走出柳村时,还是个无忧无虑的淳朴少年,这三年多的江湖路,却让他成了这般凄惨模样,这事儿......若是给他的那些个叔叔婶婶知道了,一个个还不都得闹翻了天?
王安琪见面前这位老祖宗迟迟不说话,一时摸不清老祖宗心中所想,因此她也不敢乱说话,只敢略微抬眉,偷偷观察这位老祖宗的神色,暗中揣摩。
村长收回目光,复又打量起王安琪,笑问,“老朽与云樱是同门好友,听雨轩弟子皆是云樱的后辈,也算是与柳村有几分情谊,你不必如此拘谨。”
云樱被一掌打落天顺之境的事儿,虽是隐秘,却也瞒不过王安琪的耳朵。
倘若,这都算是好友的话,那‘好友’二字可真要变了味道。
王安琪闻言,心头微惊,以为村长是在问责,头埋的更低了。
村长瞧着王安琪越发拘谨,也没放在心上,缓声道:
“不凡是柳村入世之人,你这小丫头倒也果敢的很......敢冒着性命危险也要将他送上山来,可见你们两人之间的情谊很是深厚。”
王安琪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道:“老祖宗,您......您能治好宁钰身上的伤势吗?”
村长轻轻摇头。
显然,连他都无法解开宁不凡身上沾染的诅咒。
在这个世上,应是无人能解。
王安琪纵然早有准备,却仍然心生惶恐,沉默片刻,问道:“您......打算杀我们两人吗?”
村长皱起眉头,“老朽是柳村的村长。”
这小姑娘瞧着聪明伶俐,怎么竟是满嘴胡言?
云潇潇曾经说过,在面临抉择的时候,可以深思,却不可犹豫。
在杀不杀宁不凡这件事情上,村长没有丝毫犹豫。
正如他口中所说,他是柳村的村长。
作为村长,自然要护着村子里的人,怎么能对村子里的孩子生出杀心?
至于,孙乾给村长的两个选择,村长更是想都没想。
孙乾?
那不就是个小王八蛋嘛。
什么借刀杀人之计,真是贻笑大方。
柳村之人——从不诛心。
既然宁不凡从未做过危害人间之事,村长便不会对这位后辈出手,即便宁不凡明日就要朝人间挥剑,在宁不凡真正拔剑的那一刻之前,宁不凡仍然是柳村的后辈。
护犊子,这可是柳村一脉相传的优良传统。
若不是因为村长寿限将至,若不是因为这几个不可知之地的小王八蛋还有着守护人间的职责,村长早就一人一巴掌给他们全都拍死了。
这个人间,哪里轮得到他们放肆?
当然,有件事情还是不得不面对,宁不凡身上的诅咒,确实是个麻烦,总得想个法子处理一下。
村长想了一会儿,走上前亲自将王安琪轻轻扶起。
王安琪受宠若惊,促狭不已,连道不敢。
村长沉吟半晌,“你与不凡......既是郎才女貌,今日便成婚吧。”
王安琪愣在原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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