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宝。”王成道。
“能给我们多少钱?”瘦的问。
“怎么也有几十万。现在就可以给你们定金。”王成看有机会了,海口大了。
“先甭吹牛,转一笔试试看。”瘦的不客气了,拿着王成的卡和手机,让他说号码和密码,这一番果真非常简单,不一会儿便有短信提示转出金额。钱到手的一刹那,王成明显瞥到两人放松了,把手术刀架放过一边,又嘀咕上了。
一转眼,胖的凑上来了,客气地问:“哎,兄弟,失敬啊,宝哥这么有钱,是干什么的?”
“你们……”王成奇怪地盯了一眼,有点儿怀疑了。
却不料瘦的马上道:“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们……本来我们准备挣个十万八万就行,看这样,百把十万都打不住啊。”
“我操……”王成脸上痛苦地扭曲了,哀求着,“大哥,你们太没江湖道义了,不能这么黑吧?”
“这年头不黑怎么混呢?老实说,他干什么的,在哪儿,跟我们说清楚,总得让我们看看,究竟能榨出多少钱来吧……兄弟你这身肉,十五万就放了,太可惜了。”瘦的道。
“我大哥在深港,开修车行的……要个十万二十万没问题,再多恐怕就不行了。”
“其他人呢,没其他兄弟借你点儿?”
“有……”
“说说,名字、电话号码。”
“要和阿飞联系,他也能借点儿……”
“哦,不错啊……还有吗?”
“龙仔,和他联系,他能借点儿……大哥,不要太黑了,差不多就行喽。”
“……哎,我说,你这凑吧凑吧,顶多也就一百万,也没抢多少嘛。”
“大哥,抢来的钱不是钱,花得快啊。”
“你们老大是谁?”
“蓝爷。”
“什么爷?”
“蓝爷。”
“干什么的,在哪儿?这个肥羊得狠狠地宰一把。”
“我没见过啊。”
“妈的,不想告诉我们是不是?信不信把你下面切了,给你小子缝屁眼上?”
“我真没见过啊……大哥,你们别逼我,我就一马仔,一百万已经是极限了。”
“没有二百万,放不过你啊……对了,小子,教教我们在车上怎么做手脚,就能把车给整抛锚了。”
“那办法多了,大哥你们问这个干吗?”
“听你说赚钱这么容易,想改行呗,别蒙我啊。”
“不想说拉倒,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在你身上试试刀?”
“别别别……我说,我告诉你们,其实很简单的,你们也能做得到。”
离公路不远的平地上,两辆车孤零零地停在夜色里。一辆车里正上演着以假乱真的好戏,另一辆车里,史清淮、肖梦琪、俞峰、曹亚杰,围着操作电脑的李玫,正看着屏幕上实时传输的画面——两个戴口罩的货一唱一和,快把嫌疑人的底子给刨干净了。
宝哥、阿飞、龙仔、蓝爷,还有一个可可,除了尹天宝是他的直接上线,其他人王成连准确的姓名也叫不上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结成团伙,劫车抢钱。
这个另类的问话过程比想象中要快捷得多,恐怖而阴森的环境,疑似被摘“肾脏”的道具,车里刻意被降低的温度,从一开始就击溃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了。而这个“人体器官贩卖”犯罪团伙的想法,居然是李玫想出来的,那种恐怖的东西对于一般人都是噩梦,哪怕他是抢劫嫌疑人。
肖梦琪看刨得差不多了,抬腕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现在想想,自己还是有点儿悲观了,其实从王成清醒到问话结束,用时不到六十分钟,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足以让整个案情明朗化了。
“这两人可真能装啊,一个小时,愣是没重样的。”曹亚杰景仰道。
“我现在有点儿同情嫌疑人了。”俞峰咬着嘴唇笑了。
不可能不同情呀,不但钱被搜刮走了,还准备把他的兄弟都拉下水。屏幕上鼠标在威胁了:“别哭丧脸啊,就你们干的这活儿,落公安手里得枪毙,他们敢不给钱,信不信老子举报去……”余罪接上了:“哎对了,举报还有奖金呢。”
无耻到这种程度,肖梦琪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坐得久了,她起身从后厢下了车,史清淮跟着下去了,两人动作很轻,下车就看到那辆车四周站岗的随行特警,肖梦琪小声道:“这两个人顶得上一个训练有素的中队啊。”
“你这是在夸他们?”史清淮问。
“难道不值得夸吗?”肖梦琪道,看史清淮笑着摇摇头,她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总是反感这种超出我们职责之外的方式,你的观念得改一改了。”
“已经在改了,不过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史清淮道。
“那就试着去接受吧,对于丧心病狂的罪犯,光有仁慈和同情是不够的。”肖梦琪道。
史清淮愕然地看了这位心理学专家一眼,从来没发现,她身上还有这么铁血的味道。
这一夜的工作很多,一边“审讯”,一边负责向后方发送整理好的案情汇报,家里给的命令是直接到深港和另一组会合。临走之前,肖梦琪又派特警护送着曹亚杰、俞峰、史清淮回了市区一趟,把王成的住所大致搜了一遍。
快到天亮的时候他们才回来,提了一个箱子,装的是几部手机、一堆图纸以及几把怪模怪样的作案工具。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还是相当有过人之处的,一百多种高档车辆的发动机、线路图纸,很多地方都是手绘的,标注着做手脚的地方,手机里存储了不少发动机照片。关键在那几把作案工具上,就像普通的钳子,但是钳嘴上,焊上了一个尖锐的东西。
曹亚杰解释道,这种自制工具做得很精致,只要夹在导热管上一钳,可以留下不到一毫米孔径的小洞,和后来在五原发现的抛锚车辆上的情况是吻合的。
谜底揭开,果真是如此简单。肖梦琪笑了笑喊着众人准备走,她带着人跳下车,上了另一辆,开了后厢进了车里,“唰”一声一拉遮掩的帘子,已经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王成看到“悍匪娘”时,哀求道:“大姐,我有眼无珠,放我一马吧,我钱都给了,你们可别害我啊。”
“这么识相,怎么可能害你呢。放了他。”肖梦琪下着命令。
四个特警解掉了对方腿上、胳膊上和脖子上的扎带,把哆哆嗦嗦的王成搀下来,穿好衣服。王成看事情转机了,忙不迭地说道:“我一定给钱……今天就给钱,等我联系上我兄弟,马上给你们……”
“咔嚓!”一个铐子铐到了他的手腕上,他全身一阵颤抖,回头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拨人。
“重新介绍一下,我们是岳西公安厅特别行动组,专为抓你而来,现在我们得好好谈谈了。”肖梦琪道,叉着胸说话,不怒自威。
王成惊得还没反应过来,鼠标奸笑着脱了口罩了,拿着架子上的“肾”一扬,扔出了窗外,劝道:“兄弟,别害怕,这是菜市场买的猪腰子。”
这个鼠标的馊主意,让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反正王成肯定没见过肾,就拣了几个小猪腰子当道具。
余罪笑着道:“兄弟啊,你不用准备顽抗了,你交代这么多,连作案工具也有了,已经立功了啊。”
“呜……”王成嘴一歪,欲哭无泪地瘫在车厢里,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千里奔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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