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1 / 1)

沈意归看着堂下的人,满心愤懑。

额娘这些年的宽和倒是喂养大了这些人的胃口!

这么些年来,额娘执掌中馈,见这些人日夜劳动,想着他们也是不容易,便几次回禀了玛法,给这些人每月的月钱添了不少。每逢中秋、颁金这些节日,额娘又会自掏腰包给他们摆几桌席面也让他们好好地热闹热闹。即便是平日里的赏赐额娘也没有往少里给过。

额娘图什么?她不过是想着这些人为人奴为人婢有许多不易罢了。

可是,额娘的宽厚仁慈竟然全都喂了狗,竟叫这些人下手害了去!

想到方才佟佳氏的疯狂模样,沈意归心中绞痛。

有心要狠狠地责罚这些人,叫他们也尝尝这痛苦的滋味,可是为了沈家清誉,也为了不让如今的沈家再次处在风口浪尖上,沈意归只能无奈地闭了闭眼。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沈意归抬眼望了望无云的晴空,嘴角轻扯,扯出一抹凉薄的笑来,直看得底下的人心底发颤:

“今儿个太阳不错,你们且就在这儿站一会儿吧!”

说罢,也不去看自家玛法与哥哥那些许奇异的容色,沈意归只管扭头吩咐自己的侍女,道:“揽月,我记得我昨儿个新得了一本书放在书房的书案上,你去将它取来。”

这个时候取书做甚么?揽月心中好奇,但也没多嘴去问上一句。做人奴婢,有些道理她还是清楚的,比如不该问的就别多嘴去问。

揽月脚程快,没过多久便将自家主子要的书给取了过来。又想着自家主子身子刚好,要好生调养,她还顺便去卧房取了几粒沈意归平日里吃的调养用的药丸子。

沈意归一边翻看着刚拿到手的书籍,一边在揽月的伺候下吃了药丸子。

沈老太爷与沈松等人见她要插手此事,也不驳斥回去,任由她指挥着。一人悠哉游哉地喝着茶,一人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在思索着什么,其余人也都寻件事儿来打发时间。在老太爷的威压下,没人敢擅自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意归像是才想起来一般,放下手里的书卷,轻轻地抿了一口香茶她笑着说道:“倒是本格格的不好了,只顾着翻看这书中的趣味,倒是让各位在这太阳底下站了许久。”

底下的的奴才们面色发白,却不敢说些什么。

“这天这般热,你们在这儿站了许久,想必也是不好受的吧。”

“你们啊,倒是也不必怪本格格心肠狠。今日你们这般,倒是托了你们当中某些人的福气。”

看着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时的茫然、惊讶甚至是惊恐,沈意归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在国公府当了这么多年的下人,你们也是清楚咱们镇国公府里的规矩的。在这里,谁都不是蠢货!你们当中某些人做下的事儿谁也瞒不过。”

沈意归扫了一眼底下的众人:

“这些年,我额娘对你们宽厚,倒是叫你们当中的某些人心思纵容地越发大了。背主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背主?”底下像是炸开了锅一般,方才的安静瞬间被人撕破。

“这莫不是格格在开玩笑吧。背主?咱们都是家生子,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主子们的手里,哪里会做的出这种事儿?”

“开玩笑?小格格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格格会与我们这起子奴才开这种玩笑?”

“这谁的心思这么大,竟然敢背主!”

“格格,奴才是家生子,从祖上起就在沈家伺候各位主子,哪里会做出这种事儿呀!”有人大着胆子扬声说到。

“就是就是。”不少人应和着,脸上的急切印入沈意归的眼帘。一个两个的,都在表明自己对沈家的忠心耿耿。

“都别急呀!”沈意归轻笑着出声。

霎那间,吵闹与嘈杂烟消云散。整个厅堂里鸦雀无声,分外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意归的身上。

沈意归却不欲多说些什么,扭头望着自家玛法。

沈老太爷见她如此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沈老太爷捋了捋斑白的长须:“木科奇!”

“主子。”一道人影从角落里走出对着老太爷拱手行礼。此人浓眉大眼鬓角斑白,看着年岁倒是不小,可身形确是十分矫健,不见半点疲惫之态,是个练家子。这人便是木科奇。

沈家人都知道沈老太爷有个贴身侍卫,名唤木科奇,是沈老太爷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人。此人武艺超群,便是沈镇青也只能与他打个平手。这人替老太爷做了不少事儿,深受老太爷的信任。

“木科奇,我不放心别人,如今唯有你能查清这事儿。你可愿再趟府里的浑水?”沈老太爷摆摆手让他起身。

木科奇沉声说道:“木科奇必不负主子所托!”

“倒是不必如此,如今是我有求于你。”

木科奇摇摇头,固执地不肯应和着沈老太爷的话。

沈老太爷无法,只能让他带着几个人先办事去了。

站在一旁的沈意归见状,笑了笑,心中清楚,这事儿稳了。不过......

“你们也都看到了,如今是木科奇大人在查,他一旦出手,各路牛鬼蛇神躲无可躲,可都只能现身了。”

谁说不是?这些人都在沈家做了半辈子的奴才,都清楚木科奇的本事。心里坦荡的人自然不会惧怕被木科奇查出来什么,而有些心里藏奸的,却是又惊又怕。

“不是本格格不给你们机会,只是你们啊,实在是太过狠毒,叫我们心肠不得不硬。”

“背主,透露府中的消息,给主子下药......我沈家带你们不薄啊,结果确是养出来一窝又一窝的白眼狼。”沈意归带着嘲讽,一字一句地说着。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可是她那单薄的身影直看的人心底发酸,眼眶湿润。

底下的奴才们也不是全都是没心肝的。看到自己伺候的主子这般模样,心底的血性一下子便被激发出来。再者,他们也不愿自己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直接就不管不顾,嚷嚷了起来:

“格格这说的又是什么话?如今这般都是那些个黑了心肝儿的人做下的。与我们这些清白之人又有何干?”

“主子如今尽管去查,查出那等背主之人来为我等洗脱骂名、证明清白。也叫大家伙们都警醒警醒,以后做人做事心里都要掂量几分,别叫那些个蝇头小利蒙了心!”

......

堂下又恢复了吵嚷,一个两个的都在要求查出那背主之人。

坐在上位的沈老太爷见状,点了点头。不愧是自己捧在手心里教养大的孙女儿,这么一出,让这些人心里的怨气都能散了几分。

沈老太爷想了想,觉得自己要为宝贝孙女儿再描补描补。

“咳咳。”沈老太爷清了清喉咙,“老头子我知道你们当中不少人是受了无妄之灾,我镇国公府也不是个苛待下人的人家。等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凡是与这事儿无关之人,我沈定安做主每人封赏银十两!”

话音未落,堂下站着的人都激动不已。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足够一家四口两三年的吃穿嚼用!他们以往要做多少事儿才能拿到这十两银子的赏钱,如今只要自己不做那黑心肝的事儿就能拿到这十两银子。

所有人心底的怨气都在不知不觉当中烟消云散,除了心底有鬼之人,其他人都在盼望着事情的水落石出。

终究,不负众望,木科奇将事情查了个一清二楚。

看着木科奇从那些人搜出来的各种物证,沈意归心生寒意,全身微颤。

其他人倒是还好,可其中一个分外熟悉的人名让她心生恨意。

她的心头在滴血。

她想不出这些人背叛的理由。

“玛法,我......”沈老太爷轻咬着樱唇,分外可怜。

沈老太爷见到自家孙女儿这般可怜的模样,心生怜惜。而且,接下来的事儿也不适合她一个女儿家看,便摆摆手,说:

“意儿,你身子还没调养好,就先回去吧。接下来的事儿有你玛法我还有你哥哥们呢!”

沈意归也不多说什么,顺从地点了点头,在揽月等人的搀扶与伺候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接下来的事情沈意归并没有多加打听,她相信沈老太爷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的。

这些时日,镇国公府里一片腥风血雨。沈老太爷带着人将府中上下清理了一遭,那些安插进来眼线钉子基本上都被发卖了出去,只留下几个处在并不重要的位置上的几个眼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叫那些幕后之人在短时间内不会再安插人进来。

这几日,沈意归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到自己院子里伺候的小丫鬟被带走,她也不管。

背主之人,还想看到谁的好脸色?

“对了,揽月,额娘那里如何了?那个丫鬟可处置了?”

揽月点了点头,回禀道:“福晋那里一切都好。胡嬷嬷她们服侍的尽心,福晋这些时日调养的越发好了。”

“老太爷说福晋院里的那几个人先都暂且扣下,等福晋好些了就由她亲自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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