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艺高人胆大呢,敢那么保证,果然是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
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孔打好,师傅开始继续下一个。
“挣钱多难呐,能不花钱为啥非得花呢?跟钱有仇吗???”
一进门,
啊,这个……貌似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张沈飞有些尴尬。
锔钉并不是真的大洋钉或者铁钉,而是类似于订书机使用的订书钉那样,只是它的两只脚位置要更短一些。
师傅接过瓷片,锐利的目光透过玳瑁眼睛打量一番后,出了价:“一个钉子五厘,你们家这个碗大,得用十个钉子。”
老太太把馒头坯子放在蒸笼里,撇撇嘴:“我还想吃大白馒头呢。可这个月定量就这么点儿……月头吃了细粮,月底光吃玉米面窝头吗??”
煤球炉子存货不多,就算我帮阎大爷您弄到了煤球炉子票或者工业票,您也不见得能买到炉子。”
打眼也是有技巧的,一开始讲究快而轻,频率要高,下手不能重,待到钻头打出一个小孔之后,就可以加大力度,快速钻进。
张沈飞瞟了一眼半空中飘落的阎埠贵的几根头发,又话锋一转:“不过阎大爷您也别太急。我有个熟人在煤场上班,他那边有时候能二手煤球炉子……
这就导致了老阎家最缺的就是粮食,为了填饱全家人的肚皮,阎埠贵只能把一切可以换的票据,都拿出去换了粮票补贴家用。
老者说着话不耽误干活,等锔钉全部上好之后,便又拿出白石膏调匀后,开始填补缝隙。
那老者看到张沈飞的目光,笑了笑:“好看是肯定不如以前好看的,但是我跟小爷您打保票,这碗不管盛水还是盛粥,绝对不带漏一点儿的。
“同样大小的话,铁的便宜,铜的贵。”
是以现在要用工业票的时候,才发现家里连一张工业票都拿不出。
“这感情好!!!”阎埠贵这下乐了,“大飞啊,这件事大爷就交在你手上了,你可一定要帮我给办好啊!!!大爷我先谢谢你了。”
“不是,咱们家地窖里不还存着粮食吗???”张沈飞压低嗓子,“我看阎家,刘家他们可都已经在吃之前存的粮食了。”
可阎埠贵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蜂窝煤要钱,劈柴东直门外遍地都是,一毛钱不花。
老者又是一笑:“嗐,什么牛不牛的,混口饭吃而已。不过我这是祖传的手艺,确实没毛病。
这两家家里都有半大孩子,粮食不够吃,只能从之前存的应急粮上找补。
横不能他们家以后天天吃生白薯吧???这样倒是更省钱了,就怕身体吃不消,天天烧心吐酸水……
说完,
家里剩下的阎解放和阎解旷都是半大小子,每个月口粮只有二十二斤。
张沈飞看着师傅行云流水的动作,只觉得这位锔碗的师傅仿佛民间艺术家,他手里的钻弓也不是钻弓,简直堪比小提琴,忍不住沉浸式地观看。
这不今天看到锔碗的串巷子串到南锣鼓巷,老太太就连忙把他喊回了家。
张奶奶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啊,这个……阎埠贵愁的直挠头。
虽然刚才跟老阎说的是明天再打听,但他也不想看人天天啃生白薯,索性有空就早点儿把事情给办了。
“哦,那挺危险,是得买个煤球炉子。”张沈飞知道老阎家把阎解娣当眼珠子疼,立刻表示赞同。
打孔时候,他用左手那虽然粗糙但灵巧的大拇指和食指握住钻帽,中指和无名指夹紧钻具,又把钻尾放进钻帽中……
“大飞你说,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嘛。怎么能一个价呢???”阎埠贵很是愤愤不平。
十个孔打完之后,下一步便是钉锔钉。
那啥,要是没事儿我就先走了,隔壁院子有人让我锔缸呢。”
那师傅一边从一尺长的木盒中挑选合适的锔钉,一边笑道:“锔碗的用的钉子都是自己做的,外面可买不着。”
虽然老张家现在日子好过,但老太太还是非常节俭的。
而后掏出专业的工具--钻弓准备开始打眼。
到了后世,这些可是花钱都看不到的。
等师傅坐下,把锔碗所需要的工具依次排开之后,张奶奶也正好从厨房里提出一个蓝底儿碎花的布包,打开后,里面便是已经裂成两块的碗。
“师傅,劳烦您给看看,这碗锔好得多少钱???”
锔土陶和瓦器时候,用铁的锔钉。锔瓷器时候,就得用铜锔钉。
阎埠贵于是掰着手指头跟他算起来劈柴炉子虽然不花钱,但因为生火不方便,每天做饭的时候才能用。
那就是五分钱,比买碗合适多了。
阎埠贵振振有词,且不说这些,那劈柴炉子是老祖宗用了几千年的东西,总比带窟窿眼子的蜂窝煤攒劲儿的多。
就看到家里正对着大门的位置,坐着一个酱红色脸的老头儿,膝盖上还垫着一块破布,身后一个木箱。
一切准备就绪,右手拿起钻弓,让弓弦在钻具上缠绕一周,而后将弓弦拉紧,钻头在碗上寻找合适的位置,右手拉动钻弓,带动钻具来回移动,开始钻孔。
老太太这边蒸上馒头,又拿出一颗大白菜开始切,四九城老百姓冬天的当家菜就是大白菜,不吃这个还能吃什么呢??
一顿饭吃完,
阎埠贵摆摆手,言之凿凿:“大飞伱这账算的就有毛病了,你不能只算出不算入啊。一把手都说了,看问题你得从多个角度看,不能一叶障目!!”
要是锔小酒盅,小酒壶之类精美的器具,那就是用特制的小号铜锔钉,而且那锔钉还做了颜色,看起来是银白色。
说完,又喃喃自语:“只希望不要真的有到了那个时候的时候吧……”
按道理说,阎埠贵和阎解成每个月除了发工资,还会再发两张工业票,攒了这么多年,拿来买炉子是够的。
他们三个的口粮标准都是低于或者处于普通人的最低档。
得,言尽于此,后来张沈飞也就不提了。
说着,还一拱手。
但问题就出在阎埠贵太会过日子,之前每个月工业票一到账,就被他直接在巷子里卖给了别人,或者是拿到黑市倒卖换了粮票。
自打彻底接替古秘书之后,他便趁着领导开会的机会,跟四九城各个工厂的秘书混在一起。
计划经济的年代,跟这些手握各种资源的人处好了关系,那就相当于是手持着一栋百货大楼,想换什么换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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