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森说完之后,和赵桂花,钱铁柱三个人,六只眼巴巴地看向张沈飞。
这小子打小脑瓜子就灵活,经常将张沈亮和钱铁柱两个哥哥玩的团团转。
现如今,
又成了老钱家和老张家两家加在一起,社会地位最高的人。
是以家里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大家都习惯性地咨询他的意见。
张沈飞无声的叹了口气,说道:“小舅,家里现在存粮还多吗???”
“粗粮,细粮,豆子什么都算上的话,还有个三千来斤。
这几年风调雨顺的,交了计划内的粮食之后,自家每年都还能有些剩余……
再加上平时铁柱都会去打猎,你舅妈也会采些山货野菜什么的。”
肉什么的吃的多了,肚子里有了油水,粮食吃的自然也就少。
一般来讲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平原就种地。
像是钱家拗这样,位于半山腰却又有山有水,还能打猎的地方,着实不多。
既能种地又能打猎,还能采摘山货,他们的日子也比普通的山民和种地的百姓过得要更好一些。
三千来斤啊???
张沈飞屈指敲着桌子,沉思一阵子之后,便建议钱老森回到房山之后,将家里的存粮分批次的藏起来。
只留下四分之一左右,掩人耳目。
“要是有人质疑剩下的粮食怎么会这么少,就说你们支援四九城的亲戚了。”
“藏粮食的时候,事情一定要做的隐蔽,别被人发现……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要说。
还有,不到实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些粮食不要拿出来。
关键时刻,这能保住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保命粮??嘶!!!钱老森夫妇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只是有些怀疑大食堂的粮食会不够吃,怕到时候征用自家的。
想要让张沈飞出个主意,保住自家的财产。
怎么到了张沈飞嘴里,事情就变得这么严重了呢??
看着孙子那副凝重的表情,一旁的张奶奶忍不住说道:“什么时候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亲舅舅,亲奶奶在一起说话还老这么云里雾里的……
还没怎么地呢,就学会刘海中打官腔了……”
张沈飞不服气的怼道:“他刘海中就是一個小组长,我现在可是副厂长,什么我学他,他应该学我才对!!”
张奶奶人老脑子不老,没有被他带跑偏:“行了,甭废话,快告诉大家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是彻底吃不上白面,还是棒子面也要算着分量吃??
还是说跟解放前打仗那时候似的,要吃大麦和麸糠做的炒面??
不是她问的详细,实在是张沈飞说的太含糊。
张沈飞看了看老太太,没吱声。
老太太却立刻心领神会,声音暗哑了下去:“总不能,总不能是跟我们延j老家一九四二年时候那样……”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在场的众人已然都明白。
老太太是从豫南省嫁到四九城的,一九四二年豫南省闹灾荒,那是一部中原人民的血泪史……
无数人死于那场饥荒,孩子失去了父母,老人失去了子女。
有些人丁兴旺的家族灾荒之后,却只剩下一根独苗。
还有些人灾荒之后再也吃不下一口肉,只能一辈子吃素。
想起那样的惨状,张奶奶喃喃自语:“未必就能走到那一步吧???”
怎么就能走到那一步呢????
虽说现在物资一直在收紧,但大家总归是能吃饱饭的呀。
而且,现在看来办食堂不是好事儿吗???虽然有点飘在云端,但怎么想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呀!!!
难道说,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老太太不敢再想下去,看着张沈飞,脸色凝重不已再次开口道:“大飞,你,你没开玩笑??”
“老太太,您看我像开玩笑吗??”张沈飞苦笑,“有些事情我不好跟你们直说,那伱们听我的准没错。”
他现在已经是轧钢厂的领导,对着家人用这个借口的时候,大家只当是他在上面开会,知道了什么内幕。
赵桂花和钱铁柱顿时沉默,张奶奶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钱老森猛抽几口旱烟,吐出的白色烟雾笼罩在自己四周,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一整袋烟抽完之后,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大飞,你说的小舅都明白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那啥,要是乡下真到了你说的那一步,你们在城里也得早点筹划……”
解放也才九年,在座的能活到现在的,都是从穷苦年代过来的人。
从以往的情况来看,真到了那个地步,乡下的日子总归还是要比城里好过不少的。
而且钱老森觉得事情如果真到了张沈飞说的那个地步,城里人每个月的定量肯定也会相应的削减。
城里人不种粮食,不种菜,也不能打猎。
到时候,日子难过的,可就不一定是城里还是乡下了。
“没错儿,你们厂里现在买粮食要定量,要不然下次我让你铁柱进城的时候,给你们拉点粮食过来……你们也先把它们藏起来。”赵桂花也说道。
张沈飞很是感动:“不用,我自个儿有主意。”
见小舅和小舅妈依然一副担忧的样子,故意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说道:“舅舅舅妈,你们别忘了,我现在可是轧钢厂的副厂长,专管食堂的。”
“旁的不敢说,买一些粮食还是能拖到关系的。
说不定你们粮食不够吃的时候,我还能帮你们一把呢。”
得!!
有他这句话在,老钱家一行人总算放了心。
一家人于是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反而开始唠些家常。
晚饭之后,
张沈飞把钱老森一家送出南锣鼓巷。
而后回家上炕闷头开始睡觉,
一直到凌晨十二点多,准时醒来。
他起床帮田小枣掖好被子,又把她裸露出来的似嫩藕的胳膊放回了被子里,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家门。
张沈飞骑着自行车,一路出了巷子。
沿着鼓楼东大街左拐一直走,很快便出了东直门,到了之前他们租的货运站附近的仓库。
早几年为了避免公私合营,他们的蔬菜店提前半年关了门,也退掉了租的仓库。
自打跟运输公司合作之后,张沈飞寻思着还是要找一个放货的地方,便找到片爷,重新租下了这个房子。
片爷倒也是个厚道人,一点儿房租没给涨,甚至每个月还给降了五毛钱。
仓库还是那个仓库,平时这地方不存货。
只在运输公司那边确定要往外地运货的时候,他才会过来往这里放入需要的货物。
张沈飞在仓库门口下了车,将自行车放回空间,然后走过去,轻轻的打开了仓库的大门。
之前放八哥笼子的地方已经空了,那个爱说脏话的小鸟寿终正寝活了四年,在鸟界属于妥妥的高寿。
临死的时候还一直在嘟囔着“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爷爷。”
占了一辈子便宜,忒值!!
进入仓库之后,张沈飞左右探头看看,确定没有人在附近,这才小心将仓库门关好。
而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李油饼中午给的货单,开始从空间里往外倒腾货物。
这次李油饼和胖子他们要去的是肃甘省,那里主要是吃面食。
所以经过商量之后,运输公司那边敲定了一车的八零粉和一车棒子面。
其他的什么倒是没有搭配。
不用各种配货,事情就方便了很多。
没多久,张沈飞就把东西都给弄出来,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仓库一角。
跟运输公司已经合作了大半年,往外捯饬了十来次东西。
双方不说默契十足,但也没发生过什么冲突和矛盾。
从这个生意上,张沈飞每个月都能得到可观利润。
再细算下来,从一九五二年冬天至今,他已经攒下二十八斤金子和六万块钱。
这些跟别的穿越者比起来,虽然不算特别多,
但毕竟空间里有无尽的粮食,吃喝不愁,所以张沈飞对自己目前的状态还是很满意的。
干完活,张沈飞点燃一支烟。
抽了一大半儿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货车的轰鸣声。
估摸着是胖子和李油饼开着运输公司的车到了。
张沈飞长地吸了两口剩下的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之后,打开仓库大门。
“大飞哥,对方把货送来了吗?”胖子等李油饼走进仓库之后,一边关门一边询问。
张沈飞怼了他一句:“不都在那里堆着呢?你要眼睛出气呢。”
每次都是这样,眼睛能看到的东西,偏要不停的问问问。
“我尼玛!!!说话这么冲??”胖子挽起袖子,朝着张沈飞示威般地挥舞着拳头。
张雪飞嗤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李油饼却已经一巴掌抽在胖子的后脑勺上:
“操,你丫的有病吧???
你要是跟大飞哥似的弄来大量粮食,你说话比他还冲!!!”
胖子揉了揉被抽疼的后脑勺,仔细一琢磨,裂嘴一笑:“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这些年他们兄弟一直仰仗着张沈飞生活,说这丫是他们的财神爷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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