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赫敏,我们不能这么消沉下去……还记得吗?我们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种地方。”
曾经误会过玛卡的罗恩,很理解现在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可越是理解,他就越明白,这种内心的纠结其实对自己毫无助益。
若是没有玛卡,那他现在恐怕会是最恼火的一个。
可现在他却隐约知道,与其往自己心里不停地填充悔恨,甚或是对友情产生疑虑,还不如将这份精力放在其他更重要的地方。
如果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去阻止危机的发生,那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想必就会拥有更多的余裕了。
当初在玛卡的帮助下,他看清了自己这平庸的天赋。为了不被哈利和赫敏越甩越远,他必须要更加地努力。
正是这种警醒,使他在这一刻先一步振作了起来。
在罗恩这难得的提醒下,赫敏和哈利两人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被心中的阴郁遮挡住了视线,变得只顾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了。
“哦——”赫敏有些懊恼地道,“我想你是对的,罗恩。”
哈利则是在稍稍醒悟过来之后,就突然俯身翻起了书包。
“谢谢你,罗恩。”他一边翻,一边感激地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儿想不起来了——我们得尽快将玛卡上次发给我们的魔咒资料继续学习下去。”
他们那额外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虽然才只上了一回,可其中所包含的内容却够他们练习上很久的了。正如罗恩所说的那样,现在他们确实没那么多时间去想别的了。
尤其是在又见证过一次危险的到来后,他们那试图增强实力的愿望就显得愈发地强烈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完全甩开了心中的忧虑,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繁重的魔咒重修上面。
……
说实话,玛卡本该有很多事情可做的。
他要去为那位名叫“佐伊”的姑娘传达死讯,还要设法针对之前的事件整理出一个头绪,他当然还要为再度前往罗伊纳的秘岛做一些准备,他甚至还应该为那些被他送到霍格沃兹来的孩子们找一个更合适的地方安置下来。
明明事情多得令人发指,可他眼下却不敢轻易地离开。
为此,他只得先写一封信,并将这份信发往位于英吉利海峡沿岸的多塞特郡。斯卡曼德夫妇现在就住在那里,而佐伊的奶奶,应该也还在那儿省亲。
这封信无疑是很沉重的,事实上,最好的传达方式还是由他亲自跑一趟,面对着面将事情说出来。
可眼下的状况确实不容许玛卡随便外出,无奈之下,他也只得希望佐伊的亲人能够稍稍体谅一下了。
至于那些从地牢中救出来的孩子,倒是还可以让凤凰社的人帮忙安置。哪怕若是没有他在,那些孩子们或许会有些焦虑,可相信一旦好好安顿下来后,应该就会没事了。
所以,现在玛卡就一边陪伴在卢娜身旁,一边琢磨着那封信究竟应该怎么写,才会让它显得不那么突兀一些。
毕竟这封信,定然是会被送到纽特·斯卡曼德先生手中的。那是一位在神奇生物领域德高望重的巫师,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更加慎重地进行措辞。
当他正晃着羽毛笔犹豫的时候,靠在病床上一如往常那般发着呆的卢娜忽然回过了神来,视线也不知不觉地落在了位于病房一角的那张床铺上面。
躺在那里的是约书亚,此刻他正闷声不响地蜷卧在被窝里,一动也没动过。
本就不太敢说话的他,在之前那次晕厥过后,就变得更加沉默了。不仅不说话,就连别人问他,他也始终不再有过反应,就好像将自己的内心整个儿都包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
玛卡也曾冲着他说过几句,试图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当晚的情况。毕竟那一夜,病房里面除了海伦·舍恩和八眼巨蛛以外,也就只有他还在了。
可这家伙除了最基本的吃喝拉撒以外,就只会躺在病床上装尸体了。现在校医院还有不少学生,即便是玛卡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用摄神取念咒来获取信息。
当然了,摄神取念术不能用,玛卡自然还有吐真剂可以用。玛卡正打算,在写好这封信、解决了为佐伊报讯的事情之后,就在他喝的水里头“下点儿料”。
不过在那之前,卢娜似乎对那约书亚生起了一些兴趣。
“……玛卡?”
在朝约书亚那隆起的被窝远远望了一会儿之后,她便轻轻开口了。
“怎么了?”玛卡闻声,立刻从才刚写了个开头格式的信纸上抽离了注意力,看向了病床上的卢娜,“是想来点儿下午茶吗?”
卢娜微微摇了摇头,用葱白般的纤指往那边示意了一下。
“他看起来很痛苦……”她轻柔地道,“只顾沉浸在痛苦之中的话,通常就会忽略更多的美好,不是吗?”
“是吗?”玛卡也跟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我想你说得没错,他的内心应该是很痛苦的。”
毕竟那是一名默然者,痛苦和压抑就是他们那诡异力量的来源。若是没有了这份难以言喻的苦闷,那他们也就不会是默然者了。
“玛卡,你知道夜骐吗?”卢娜的话题突然间又开始跳跃了起来,她恍恍惚惚地问道,“那是一种有趣的生物。”
“嗯,”玛卡点点头道,“见证并理解了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它们飞得很快,而且方向感好得惊人。”
“可是,有人却认为看见它们是不详的象征,说它们会招来灾祸。”卢娜眨了眨眼睛,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欢看到它们,就算看见了也不敢接近,反而匆匆躲开。”
“是的……”
玛卡不知道卢娜突然就提起夜骐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女孩儿时常会这样,说起话来总是天马行空不着痕迹。
可当玛卡正想顺着夜骐的话题继续往下说的时候,他却又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将视线再度放回了约书亚那边。
说实在的,默然者这种存在,其实不就和夜骐差不多吗?
大家对他们都抱有着厌恶与畏惧,认为他们会引发祸端,令自己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可这一切,根本就与他们无关。
夜骐只是一种比较特别的神奇生物,而默然者,也仅仅是一种比较特别的巫师罢了。
夜骐的特别之处表现在它们的特性上面,一旦与死亡挂钩,人们就总会心生不安,并本能地避而远之。
至于默然者,他们则更加不幸。
原本他们都是一个个身具魔法潜力的孩子,如果他们的天赋不被压抑的话,就都将成为真正的巫师,迈上属于自己的魔法旅程。
在几个世纪以前,当巫师还混杂在麻瓜世界之中时,基数巨大的麻瓜因为害怕巫师的力量而千方百计地迫害着他们。而数次规模较大的审巫案,则将这种仇视巫师的观念大范围地普及了开来。
那段处处针对着巫师的黑暗年代,也因此成为了默然者数量最多的时期。
可至少现在,随着巫师与麻瓜别地而居,默然者产生的几率已经极大地降低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这个词汇都已然被大多数巫师所遗忘。
毫无疑问,在这个时代被强行“制造”出来的默然者,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最为不幸的。
想到了这一点,玛卡便也领会了卢娜所想表达的意思。
心怀苦痛、且还不被他人理解的默然者,是需要大家去传递善意的。他们本人并没有什么错,错的只是那些将他们变成这样的人。
现在同在病房里的约书亚是这样,潜伏霍格沃兹又暴起伤人的海伦·舍恩,大概也是如此。
和心底隐藏着悲惨过往的约书亚相似的,海伦·舍恩之所以会制造出这等袭击事件来,其理由多半也会令人不住地叹息。
当然,她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做,这怕是就很难得知了。
“不,”玛卡想了想,却又暗道,“说不定这约书亚就知道。”
虽然海伦已经死了,罪魁祸首之一的老巫师也炸成了一片血雨,可其他的默然者却大都还活着呢!
哪怕知道了估计也没什么用,可说不定就还能从中,获得一些有关格林沃德的蛛丝马迹呢?
玛卡在心中默默点了下头,将这个问题也记在了心头。
此时,他见卢娜翻开了最新一期的《唱唱反调》,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杂志上,便也重新握紧了羽毛笔,盯着尚还空白着的信纸发起了呆。
在他时而皱眉思索,时而落笔书写的片刻间,淡淡的阳光却又被远处飘来的云层遮掩了起来。不多久,雪花又再次填满了窗外的世界。
病房里的学生们,大多数都把视线放到了外面,静静地欣赏起了那漫天飞舞的洁白。
“……就快到圣诞节了吧?”不知是谁忽然开口提了一句。
顿时,在一众小鹰的轻声讨论中,逐渐丰富起来的节日氛围冲淡了病房中的清冷,一股暖意自大家心中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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