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很短,但也很长。
人若是视野不够宽广、只顾着自己身边的一亩三分地,往往只会觉得这日子就如同白驹过隙,转眼即逝。
可要是对于那些把目光伸得足够远的人来说,这两日间的变化,就足以让人提心吊胆寝食难安了。
近日来,英国境内所发生的巨大灾难使得周边国家内部乱象迭起丛生,现代麻瓜社会的信息流动之快,让上头也很难完全压制住舆论的发酵。要是再这样下去,就算海尔波不再继续出手,这小半个欧洲恐怕也要自己乱起来。
不过,除了那些为大小混乱伤透了脑筋的领导者深感度日如年之外,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却也在暗叹时间的漫长。
就比如说,已经按照姐姐的嘱托赶到了法国的面具少女萨芬娜这样的“闲人”。
不用问,在一个陌生的国度去等待一个都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人,这种事情绝对是枯燥而且无趣的。
“小姐,这里就是布洛瓦堡了。原本在这儿居住的是布洛瓦家族的家主,可是据说在不久前的某天夜晚,整座城堡毫无预兆地就塌了……”
此时此刻,萨芬娜正在几个黑袍男女的护卫下,站在布洛瓦堡前的那片空地上。她看着前方的那片废墟,听着耳边其中一人为她汇报打听来的情况,时而稍稍地点一下头。
而在他们这么一群“奇装异服”者的周围,路人不多、但也绝不能说是没有,可那些人却就像是根本瞧见他们在那里似的,全都一无所觉地匆匆路过了。
片刻之后,萨芬娜听罢手下的讲述,这才兀自轻声道:
“法国布洛瓦家族,昔日也可以说是全欧洲最顶尖的那几个巫师家族之一了,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就被消无声息地连根拔起……除了那‘卑鄙的海尔波’,这世上大概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了。”
说到这里,她忽而扭头朝手下问道:
“我记得……之前这布洛瓦家是在帮助那个麦克莱恩吧?”
“是的。”
那名黑袍男子见她问起,当即回答道:
“虽然有关玛卡·麦克莱恩行踪的情报并不算多,可大致还是能够确认的。布洛瓦家族不仅收留了离开英国的麦克莱恩一行人,还将一批避难者藏匿到了法国境内……至于那些人具体在哪儿,就没有更为确切的消息了。”
话音未落,就听得他稍一停顿,而后才补充道:
“另外,布洛瓦家族还派出了大量人手前往英国境内监视迷雾内外的动向,一直到事不可为,才紧急撤了回来。”
“嗯,”萨芬娜听过,不由略略颔首,“也难怪海尔波会对他们下手了……不过,若只是拔除了布洛瓦堡、却没有动这周围的麻瓜,这却似乎有点儿不符合那个肆无忌惮者的行事风格啊?”
想到这里,她那藏在面具之下的眉头顿时微微一蹙,随即一挥手道:
“这里不适合多呆,我们走!”
兴许是在担心这里头还存有海尔波的某些阴谋诡计,萨芬娜当即带着手下离开了此处。但由于此行前来就是为了来这里等人的,所以她并没有离得太远,很快便在附近找了栋能望得见布洛瓦堡废墟的公寓楼,“借”了顶层一户人家的屋子住了下来。
“不用设置防护魔法了,”见手下正要对着门墙施咒,萨芬娜立刻制止道,“真要是和我想的那样的话,这些防御手段不仅挡不住人,反而还会平白暴露我们的所在。还有,这几天就不要外出了,如果非要出去,也尽可能别使用魔咒……明白了吗?”
“是。”
听到所有人都齐齐应了一声,萨芬娜这才缓步走到客厅的窗前,朝着外面望了出去。可以看到,刚才她所在的那片广场上除了零星几个麻瓜外,依旧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出现。
看了一会儿,她才随口道:
“分两班,日夜轮换,如果发现有和那麦克莱恩相似的人,立刻告诉我。”
将任务分配下去以后,萨芬娜便寻了张椅子兀自坐了下来,开始了漫长且足够无聊的等待。
老实说,如果这不是姐姐厄休拉的意思,她是根本就不想来这里的——按照她个人的看法,不光是那海尔波,就连玛卡多半也是一个十足的危险人物。
至少她就认为,组织里以前的行事准则就很不错,甭管外面乱成什么样,自己不去掺和便是最安全的做法了。
想当年格林沃德大肆作乱的时候,组织里的长辈们不就是因为打定了主意不插手,这才安安稳稳地活到了今天的么?
很显然,就算日子过得憋屈点,那也总比没了命要强不是?
然而,这一代先知……也就是她姐姐厄休拉,却一反曾经的几名先知前辈的主张,竟开始亲自涉足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萨芬娜相信姐姐,不论是在对方成为先知之后还是之前。然则,以她的性格来说,还是对这种以身犯险的行为相当抵触的。
“难道说,这次的大乱已经不是缩头自保就能安然度过的了么?”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萨芬娜才望着窗外的蓝天,有些不安地在心中自语道。
……
厄休拉是一名先知,而且是一名比特里劳妮那个“半吊子”更为优秀的先知。与后者那总是相当抽象的预言来,她不仅能够得到颇为具体的预知,甚至还有着特里劳妮所没有的强烈直觉。
然而,不论她作为一名预言者的天赋有多高,也不可能将预言内容精确到“某一天会发生什么事”的程度——那是只有传说中的少数几位古代大先知才能做到的事情。
可她肯定不会想到,她那所谓的“两天之后能在布洛瓦堡附近遇见麦克莱恩”虽然并没有错,但是她的这句话,却愣是让自家妹妹在法国苦等了很长的时间。
而她这个才刚刚觉醒天赋的“新人先知”更不清楚的便是,预言之所以为人敬畏,正是因为它的难以改变。仅凭她一个新生的先知,在命运之下也只能瑟瑟发抖罢了。
预知未来的力量,自古以来就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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