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欲裂。秦牧还没有睁开眼睛,就用手狠狠的压在太阳穴上,宿醉让他的思维有些迟钝起来。
手上传来黏糊糊的感觉,他觉得有些腻味,努力的撑开眼睛,焦距慢慢的聚集在手中,他看到了—血!
“呜呜呜,你,你不要过来!”一个娇柔的女声在头顶不远处传来,秦牧强撑着眼睛看去,一个扎着两条马尾辫,清秀异常的,年约二十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拼命地向他挥舞着。
“你干什么?”秦牧嗓音嘶哑,感觉到不是自己的声音。
“你走开,你走开!”小姑娘泪如泉涌,但是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
秦牧晃晃头,有些沉重,便单掌支地,慢慢的站起身来。
“不要过来!”小姑娘又往后缩了缩。
秦牧又看看手里的鲜血,精神终于回归到现实中来,这才发现,手上的皮肤竟然白嫩了许多,不由有些好笑,难不成跟那成熟的御姐李芳兵春风一度,还能滋阴壮阳?
不对!秦牧猛然抬起头,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是哪里?
透风的墙壁,塑料布蒙成的窗户,还有全土坯的房子。
“秦村长,求求你,我,我死也不答应!”小姑娘肩膀颤抖着。
“答应什么?”又是那个秦牧不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让秦牧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拿个镜子来,看我的头都破了。”秦牧抬起头,和颜悦色的对着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只是摇头,用那在秦牧看起来很脆弱的木棍保护着自己。
秦牧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走到屋子角上的木盆处,伸手清理手上的血迹。
但,水盆中的倒影让秦牧头顶发麻,浑身巨震。
一个清秀的男孩子,漂亮的三七分的小分头,高挺的鼻梁宣泄着一丝淡然。紧抿的嘴唇上,稍稍有些发黑的绒毛倔强的钻了出来,是少年正在向青年的过渡标志。那双大而深邃的眼睛中,正透着惊恐的目光,死死地向下瞪着。
秦牧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慢慢的去触摸水面,而里面的倒影,手势与秦牧完全相同。
秦牧猛然侧头,冲着小姑娘叫道:“你是谁?”
小姑娘慌乱的回答:“我,我是何晶。”
“那我又是谁?”秦牧声嘶力竭的大吼。
“你,你是秦村长。”小姑娘又抽泣起来。
“我叫什么?”秦牧一步步的走向小姑娘。
“秦……秦牧。你不要过来啊。”小姑娘又挥舞起木棍。
“今天是几号,哪一年?”
“1990年1月20号。呜呜呜……”看到秦牧脸上的狰狞,小姑娘大声哭了起来。
秦牧浑身的气力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1990年?1990年!好大的玩笑。
秦牧茫然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何晶见秦牧好像着魔了一般,仿佛忘却了秦牧刚刚来到这里时,那种好色的面孔,小声的叫道:“秦村长,秦村长?”
秦牧茫然的抬起头,问道:“村长?”
“秦村长,你没事吧?”何晶又问。
秦牧摇摇头,又点点头,突然古怪的笑道:“秦牧,秦牧,没错,我就是秦牧,秦牧就是我!我明白了。”
何晶看着状如疯癫的秦牧,傻傻的停止了抽噎。
“小何,我问你,这是什么村啊?被你这一棍子打得,脑袋都有些糊涂了。”秦牧摸着脑袋站了起来,那血的流量好像并不大,已经能稍微感觉到有血疤出现了。
何晶小心翼翼的回答:“这是西山村,河子镇最穷得一个村。”
秦牧点点头,又问:“你怎么会打我,这里又是哪里?”
他这话一问,何晶本来想要走近秦牧的身体就停了下来,又往后退了退,说道:“你,你没事跑我这里说些风话,还要……还要……”
秦牧苦笑一声,这种事也被他摊上了,看来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也是该死了。
“小何啊,你要这么戒备,我是喝多了,才犯些错误的。”说着,秦牧打量了一下房间,简陋得让秦牧心酸。炕上只有一层薄被,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凭这薄被过冬的。
“我……我……”何晶的大眼睛里面充满泪水。秦牧方才没注意,这何晶,竟然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充满泪水的眼睛虽然红肿,但是却无法掩饰青春亮丽的气息。小巧的瑶鼻上挂着几滴飞溅的泪水,又平添了几分凄美的诱惑。小而红润的嘴唇微微的张合,仿佛有无尽的委屈想要诉说。一件普通的棉衣虽然将她的身段包裹起来,但是透过何晶的站姿,也绝对可以看出,完全符合魔鬼身材的萌芽状态。
怪不得会让人惦记。秦牧暗想,看这小姑娘的样子,不像是一个穷困村的孩子,倒像是来自大城市。
“小何啊,跟我说说西山村的情况吧,我现在脑袋糊涂的很,有些事记不起来了。”秦牧又抹了一下脑袋。
何晶见秦牧完全没有刚才的那种恶声恶气,说话温文尔雅起来,也渐渐放下担心,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拉出一个皮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截绷带。
“看不出来,你准备的还挺齐活。”秦牧淡淡的一笑。
何晶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我,我帮你包扎一下,你可不要再……再毛手毛脚。”
秦牧哈哈一笑,说道:“别说那些了,忘了吧,当做了个梦。你还是给我说说西山村的情况吧。”
于是,何晶一边帮秦牧包扎伤口,一边帮秦牧说着他的身份和西山村的情况。
西山村,西肃省清水市西平县河子镇最穷困的一个山村。村子四面环山,几乎是与世隔绝。翻过一座山,再走上二十里路,才能走到通往河子镇的土公路上。秦牧是年前被委任村长的,原因在于,秦牧的叔叔是这个村的老村长,老村长没有子嗣,所以秦牧这个完小的毕业生,并且在外面打过两年工的“高知识分子”,就被推举成村长了。
至于何晶,她只是含糊的说自己原来是京城的大学生,快毕业了出了一些事,就来到了这里。秦牧暗暗点头,那件事确实影响很大的。
“走,跟我出去走走。”秦牧站起身,冲何晶微微一笑。
“秦镇长,我……”何晶咬咬嘴唇,犹豫道。
“正想让你指点指点,大学生啊,看看咱们村子有没有什么致富的好点子。”秦牧的脑袋上一圈白布,跟吊孝一样,四面看看了,恰巧看到一顶前进帽,便戴在了头上。
何晶扑哧一笑,秦牧愕然,这小姑娘笑起来,倒是如春花绽放。
两个人走了出去。现在虽然是冬天,但是四面环山的西山村倒没有那么寒冷,可能因为有自然屏障的原因。
西山村坐落在连绵的山脉中间的一小块盆地里,通往外面最近的通路,也需要翻过一座大概七八百米高的大山。村里的房子基本都是由大石堆积而成,上面厚厚的绿苔显示,这些房子已经有了一些年代。人们就这样沿着祖辈生活的轨迹活着,年年守着那几亩薄田,填饱肚子是他们最大的奢望。
此刻已是年关,虽然生活条件很贫乏,但是山村里家家户户也开始忙活着扫房收拾,期盼来年风调雨顺。
“快春节了吧?”秦牧和村里一人打了招呼,侧头问何晶。
“快了,今天是小年。”何静点点头。这个年轻的村长,抛却那噩梦般的记忆,好像并不十分可怕。
秦牧点点头,指着一群互相打闹的小孩子说道:“他们,也会慢慢的长大,也要守着老一辈的土地生活,这是一种悲哀。”
何晶有些疑惑的看着秦牧,不知道秦牧话里的意思。
“哟,这不是何大妹子吗?”一个尖锐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秦牧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三十多岁男子从一户人家走了出来,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
何晶好像有些惧怕这人,身子不由自主的往秦牧的身后缩了缩。
“大妹子。”那人无视秦牧,伸出手就要去拉何晶。
秦牧身体挡了他一下,男子便皱着眉说道:“小秦,怎么的,当上村长就不拿你叔当回事了?”
秦牧皱眉说道:“有什么话就站在这里说,动手动脚的不好。”
男子咧着嘴大笑起来,露出两颗大金牙:“哎呀,秦小子,你叔当村长的时候也不敢这么跟我李金彪这么说话。怎么着,翅膀硬了,想单飞了?”
秦牧摆摆手说道:“大家都是乡亲,不要让别人说闲话。”
李金彪哼了一声,说道:“看来你小子想霸占这小丫头,告诉你,这小丫头还是个处,你小子想独占那是甭想。你要是敢冲我李金彪撩蹶子,小心我明年出去包活没你们村的份。”
秦牧背起手,脸色一正,说道:“包活?是要找十五六的半大小伙子吧?”
“废话,要不然老爷们吃的那么多,干活一样多,我还不赔死?”李金彪又看了躲在秦牧身后的何晶一眼,指着秦牧的鼻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着,把小姑娘让给我,我给你们西山村十个名额。”
秦牧冷哼一声,伸手将李金彪的手扒拉到一边,冷冷的说道:“使用童工,你这是犯法。”
“法?告诉你,河子镇老子就是法。哼,你让不让?”李金彪恶狠狠地说道。
“笑话!身为党的干部,知法犯法,你把我秦牧看成什么人了?”说着,秦牧转身一推何晶:“去,把村里的民兵队长叫来。”
李金彪听秦牧这么说,是拉下脸皮不给他面子,冷冷的一笑,说道:“行,姓秦的,你行,看我不让我叔把你的村长给撸了!”说完,转过头就走。
“秦,秦村长,李金彪是副镇长李大同的侄子,你,你不该因为我得罪他呀。”身后,何晶小声的说道,眼角又挂上了泪水。
秦牧冷冷的一笑,说道:“凭他李金彪?哼,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翻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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