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程无介还是迟了一步,小暖的轿子已经从东宫门出去走远了。正如他猜测的那样,因为陈小暖由晟王陪着,又赶着出宫生孩子,女侍不敢这节骨眼上拦住她例行搜查。
程无介急得跺脚,避到暗处,唤来一个心腹侍卫低声吩咐道,“动用晟王府的眼线,一定要将晟王妃带出宫的东西抢过来,尽快!”
晟王府的眼线?侍卫小声报,“相爷,咱们埋在晟王府的眼线又被清理了。”
也真是邪门了,不管他们安排侍卫、马夫还是杂役进去,不出三天不是被大黄狗咬出来,就是王全桐用棍子打出来。就是往皇宫里安插眼线,都比晟王府容易!
废物!
程无介真想一脚将他踹死,“派人去追,尽数派出府里的顶尖高手,埋伏在晟王府和李家庄附近,今夜和明晚他们只要敢出门,杀无赦!”
程无介已经杀红了眼,只要熬过这两天,柴严景登基之后,他就胜了。这紧要关头,决不可再出差错。
回到宫门内,他找上了江崖,与他合计怎样才能万无一失地杀掉柴严易。
又一阵阵痛袭来,小暖咬牙硬忍着。这种由里及外的疼,像痛经却比痛经还疼无数倍,让人实在难以忍受。
待熬过这一阵儿,小暖几乎是半瘫在轿内。虽说轿子走得很稳,但她还是不舒服,肚子疼、想吐。
忍着又走了一段,又一阵更剧烈的疼痛袭来,小暖没忍住,闷哼出声。
修长如玉的手指掀开轿帘,见他的小丫头苍白带汗的小脸上满是隐忍,三爷心疼了,“停轿!”
四个轿夫将轿子稳稳停在路边,侍卫们护在轿子四周,隔开熙熙攘攘的行人。
小暖忍过这一阵疼,才低声道,“我能撑住。”
三爷摇头,“这样太慢了,我送你回去。”
怎么送?小暖擦擦额头的汗,不是她想的那样吧?这怎么行呢。她胖了一大圈,肚子里还有两个娃娃,很重的,万一摔了怎么办?
“来。”三爷坚定地伸出手,他现在懊恼不已,早上华云琦还说她肚子里的胎儿平稳,这十日内不会生,三爷才带着她入宫的。
现在时近晌午,天气闷热,路上嘈杂且拥挤,小暖肚子还疼着,这样缓缓走回去不知需要耗费多长时间,她哪受得了。
玄舞劝道,“王妃,让王爷送您回去吧,这样走的确不是办法。”
绿蝶也劝,“王妃若是怕王爷把您摔着,就让绿蝶来,绿蝶手稳。”
“你一边去!”玄舞和玄散齐声吼道,她个头还没王妃高呢,这里哪个不比她稳当。
绿蝶不肯让开,“绿蝶看王爷紧张着呢,怕他手不稳。”
玄散也看得出他家三爷现在不大一样,便道,“王爷,还是让玄舞抱王妃回府吧,某在边上护着。”
三爷将这些碍事的扒拉开,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抬手哄道,“小暖乖,出来吧。咱们很快就能回去了,府里有岳母、小草、大黄,有华云落和稳婆,还有准备好的产房。”
“乖”这个字,三爷从不在人前说的。小暖现在疼得没法思考,这样走在路上的确让她很不安,她把手放在三爷掌心里,低声道,“我很重。”
她这点分量,还不及半个沙袋。三爷稳稳将她抱在怀里,吩咐道,“玄散在前开道,玄迩断后,玄舞右路,绿蝶、玄其左路。走!”
这个时候,玄迩也不再藏于暗处,现身站在三爷身后。
“闭上眼睛,想想府里账上又进账了多少银子,很快就到了。”
“嗯。”小暖努力抱住三爷的脖子闭上眼睛,前天秦三掏了程无介一间私库,弄了好多东西,想着小暖就美得冒泡。
三爷稳稳地拔地而起,小暖听到风声的同时,也听到了街上百姓们的惊呼。她不由地想,经过这次高调“炫耀”,她那不大好的名声上定又要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老爷,老爷!”赶马车的李泗忽然打开帘子,指着前边大呼小叫,“老爷!”
李奚然张开眼,见几道身影快似狸猫地从前方掠过,“这是……晟王?”
“晟王抱着晟王妃,几大护卫跟随保护,老爷,这太他娘的厉害了!您看三爷身边的几个人,轻功个顶个地好。最后边那个婆娘是谁……”李泗热血沸腾。他早想这么干一回了,可一来他轻功不够,二来胆子不够,三来……他还没娶媳妇!
李奚然将手中的折扇合起,狠狠敲在李泗的头上,“速派人去第四庄给秦安人送信,就说……晟王妃要生了。”
他早上从李家庄出来时,隔着竹墙望见秦氏带着人在棉花地忙活。晟王回来得这般匆忙,怕是还没来得及给她送信吧。
小暖偏在这紧要关头生孩子,晟王定无暇他顾,严易在宫内少了一大助力。李奚然皱起眉头,程无介已经孤注一掷,若是他忽然发狠……
程无介与德喜、江崖走得很近,现在没有谁是绝对可靠的,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一定要想办法撑到小暖生完孩子,晟王进宫报喜。
李奚然双目暗沉,让马车边的一个侍卫附耳上前,“天黑之后,将程无介书房边东侧的福临楼点了。”
程府的福临楼,看似是程无介泼茶消遣之处,实则藏着程无介的无数机密,暗中有重兵把守。福临楼着火,程无介必归程府。
只要程无介回府,严易对付宫内的柴严景和江崖等人,应有一定的把握。至于还可能歇在天章阁的杨书毅,他根基尚浅,不足为虑。
不过,要烧程府重兵把守的福临楼,李奚然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现在已到了鱼死网破之时,李奚然也不顾不上这些了。
程无介从宫门回到天章阁时,见程前居然还没出宫,心中大为不悦,“还有何事?”
程前战战兢兢地请自家老爷到了桂树下的阴影里,避开天章阁内的耳目,“老爷,府里的私库被盗,丢失白银二十箱,珠宝玉器……一件不留。”
咔地一声,程无介听到自己心里那根叫做“隐忍”的弦断了,他一脚将程前踹倒,高声骂道,“废物!谁干的,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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