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若金汤的黑山城墙破开了,乌桓持枪跨马,踩着碎石带头冲入黑山城中,定北军众将立刻跟上。他们脚下不只有碎石,还有被压在碎石之下的数百定北军,他们是此次破城的先锋军、敢死队。
这几百条人命不能白丢,定北军誓要攻破黑山内城,擒圆通,拿柴严昌,杀萧擎,定西北!
黑山叛军没有料到,定北军能这么轻易地打穿山墙冲进来,他们根本没有做好迎战准备。黑山叛军心底的防线,跟着山墙一起倒塌,全无战意。
萧擎吼得嗓子都要破了,却还是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守,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将士们放弃防守,惶惶如丧家之犬地冲向内城。
萧佑扶住萧擎,劝道,“将军,咱们快回内城吧,您不回去,内城群龙无首,根本守不住啊!”
萧擎心里也没底,他大吼道,“黑水军司和白马军司已归顺黑山,我等只要撑两日,援军必至!众将士,随我迎敌!”
萧擎骑马冲下城墙,带头斩杀定北军。忠心亲卫队上百人立刻跟上,保护萧擎的安全。
将不放弃,军便有主心骨,黑山叛军操戈挥戟与定北军混战,阻止了定北军的攻势。
从倒塌的城墙口冲入的乌桓并冲向内城,而是杀上了黑山外墙,待他登上黑山外城墙的最高处时,乌骔已经带人打下了外城门,重达千钧的城门被缓缓推开,定北军才可长途无阻地冲入内城。
乌桓站在城墙之上,长枪怒指青天,“定北军众儿郎听令,破黑山,定西北!”
“破黑山,定西北!”西城门外,十万定北军声震苍穹,冲入黑山。
乌桓吩咐道,“吹号角,燃狼烟。”
“报——”探马冲到近前,“报大元帅,金听南和阎铁山将军与攻打东城的先锋郭将军里应外合,已破开东城门!”
按照拟定的计策,乌桓带人待兵十万攻打西城门,吸引黑山叛军主力前来守城。先锋将军郭永靖的东营按兵不动,待已经重归定北军的金听南带兵趁乱打开北城门后,郭永靖就立刻带兵冲入黑山。
东西两门,只要破开一个,便是胜利。今朝两门俱破,可谓天助我也!
乌桓大喜,“好!擂战鼓,燃六狼烟,一鼓作气攻下内城!”
战鼓声起,南北城杀声震天,得了消息的萧擎只得带兵败入内城,紧闭城门。
跑地慢的黑山叛军被关在内城之外,或拼死挣扎,或放下兵器投降,外城与内城之间的数里空地上,尸横遍野。
待定北军登上外城墙控制外城后,金盔金甲的定北军督军晟王柴严晟,才跨马由城门进入黑山,抬眸望向内城高高的城门楼。
他身后被人团团护住的智真见到满地尸体,双掌合十,默诵地藏经。度通则紧张地握着一根木棍,护在师父身边。
黑山城内的柴严昌坡口大骂,“废物,都是废物!十万大军守城,竟这么容易就被乌桓那小儿给攻破了!现在怎么办?”
贺青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是啊大哥,咱们怎么办啊!”
贺蓝对外城这么快失守也极为恼火,不过他息怒不形于色,马上给出最佳对策,“萧将军带将士们守住内城,定北军出洞近二十万攻打我黑山,必定后方空虚,匈奴和契丹会借机攻打边境,黑水军司那边老夫也已让人联络好,只要匈奴契丹攻入漠北和西北,黑水军司必举旗相应,白马军司必定会两不想帮。只要能撑两天,咱们的困境必解。”
“对,萧将军靠你了,再撑两天咱们就能赢!”贺青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他一定要在这两天之内,借机会带着孙子逃出生天。
萧擎还没说话,柴严昌就冷言冷语地开枪腔了,“铜墙铁壁的外城他都受不了两个时辰,薄如纸壁的内城让他守两天?痴人说梦!”
战袍已被血洗的萧擎呛声道,“本将无能,还请昌王前去守城!”
已断了右臂的柴严昌大怒,“放肆!”
“放肆的是你,不过是个残废罢了,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大呼小叫!”萧擎才不惧怕柴严昌,他欠的是柴严亭的命,拜的是柴严亭的胞弟为君,不是残废败逃黑山的柴严昌。
贺青听柴严昌被萧擎怼,心中痛快得不得了,嘴上则假惺惺地劝着,“昌王、萧将军,二位息怒。如今大敌当前,我等该齐心协力保护圣上才是。”
柴严昌冷哼一声,“若不是本王在此,黑水的勒峻将军岂会出兵解黑山之危。”
黑水军司的勒峻与柴严昌的舅舅蒋常胜是儿女亲家,蒋常胜如今已回白马军司坐镇,柴严昌与蒋常胜和勒峻皆有密信往来,所以他才有这样的底气。
这等紧要关头,确实不是吵架的时候。贺蓝主持大局,“萧将军,自率兵守城。贺青,你和昌王带着金不换去东城,将他挂在城头挡住金听南和郭永靖。本相带着乌家的长孙,去会会这定北军大元帅和督军。”
贺青不干,“大哥,让小弟去西城吧?”他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乌桓见到乌羽时会是个什么模样。
贺蓝皱眉,“晟王在西城,你确定你能行?”
贺青心虚地转了转眼睛,“他必定舍不得乌羽死,有啥不成的。”
贺蓝不依,“这等千钧一发之时,容不得一点疏忽。你要么去东城,要么回去守着万岁!”
“大哥是右相,小弟我才是左相,百官之首!”贺青不满。
贺蓝瞪了眼,“你去还是不去?”
“……去,还不行嘛。”贺青磨磨蹭蹭地出了议事厅,往外走去。
萧擎也回府更换战袍,柴严昌跟在贺蓝身边,“丞相,本王与你同去西城门,没有任何比本王更清楚柴严晟,有本王在,定不让他将乌羽救走。”
贺蓝一捋花白的胡须,面带浅笑,“也好。”
两人回到把守森严的内院时,柴严昌望了一眼金銮殿,皱眉道,“圣上是不是身体不适,否则他为何总不露面?”
贺蓝面色如常,“圣上还年幼,他要跟太傅读书学帝王之道,若昌王想见圣上,直接让人通报便是。”
柴严昌没吭声,跟着贺蓝进了关押乌羽的房间,见到了虚弱躺在床上的乌羽。
柴严昌真不敢相信,这黑成煤球的男子就是乌羽。终于见到一个比自己更落魄的,柴严昌心中无比舒畅,居高临下地盯着乌羽,笑道,“自上次羽林卫校场一别才不过四载,乌羽,你倒叫本王不敢认了。”
床上的乌羽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四年不见,你由昌王变为昌郡王,由昌郡王变成阶下囚,由又阶下囚变成断了条腿的丧家犬,小爷我还是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柴严昌,你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如小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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