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有这么几类皇帝,第一类是明君,在政治上纵横捭阖,个人也励精图治,你可以说他们歼猾狡诈,但从皇帝的本职工作上讲他们就是很出色,李世民和康熙算这一类;第二类是荒银无道型,好容易逮着这么个差事,我就可劲祸害,怎么高兴怎么来,这一类的典型比较多,从纣王周幽王到隋炀燕京是这一类;第三类是无才苦熬型,在职期间兢兢业业可无奈就是没有当皇帝的命,最后落个身死家败,典型是崇祯;第四类就很值得玩味了,他们介于昏庸和苦熬之间,他们一般都在某一方面有很高的天分,可就是不大会治国也懒得好好治国,这些皇帝里有的会做木匠活有的会吟诗作对有的会画画,因为自身原因,国家被他们败了,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悲剧,他们如果不当皇帝可能对社会的贡献会更大,陈后主和宋徽宗就是这一类的。
而陈后主和宋徽宗这种艺术天分极高的皇帝,在败国伊始还是很感伤的,当他们回天乏力的时候会产生很强烈的愧疚和感慨,这一方面能为他们的艺术的升华带来灵感,也可以逼迫他们为自己最后做一点事情……
比如宋徽宗这个时期就开始积极求和,而且脾气也变得好多了。
太监跑进去不大一会又满脸尴尬地走了出来,支支吾吾道:“皇上礼贤下士,亲自来请二位了。”在他身后,一个惆怅的中年人唉声叹气地跟出来,看了我们一眼,侧身站着往大厅一摆胳膊道:“两位请。”
这在他的皇帝生涯里应该是史无前例的,我生怕刘东洋得寸进尺,赶紧拉着他随着宋徽宗进了太守府处理公务的正厅。
进了厅子宋徽宗挥手让侍从都退下,一些做给别人看的繁文缛节也就此都免了,刘东洋大剌剌地往椅子里一坐,一言不发,我趁这个机会好好打量了一下宋徽宗,发现这老小子还是挺帅的,面皮白净唇边微须,戴了一顶皇帝曰常起居戴的软帽,气质优雅中又带了三分忧郁,他见刘东洋不太友好,便冲我微笑了一下,摆手让我坐下,问道:“这位便是萧将军吗?”
我挠头道:“嘿嘿,好说,好说。”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可怜虫我有点横不起来,我们之间本来没有任何矛盾,我还是来讹人家的,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好,可这件事上宋徽宗已经得不到任何好处了,李师师救出来基本也没他什么事了,按人界轴他还必须得退位……
宋徽宗道:“萧将军,朕闻你携虎狼之师号称800万,把金国四王子完颜兀术围困在太原府外已达数曰,却不知将军意欲何为,是要帮我大宋复兴河山还是有虎视中原,一举扫平我宋金好自立为王?”
这是问我是想帮他还是想黑吃黑,不等我回答,宋徽宗忽然表情古怪道:“据朕所知,将军乃是水泊梁山上排名第一百零九位的义士,梁山之名朕早有耳闻,可是朕费尽猜疑总也想不通,你们是怎么啸聚起百万之众的——将军号称800万虽然未免夸张,但据探马回报,300万恐怕还是有的。”看来他手底下也不全是吃干饭的。
宋徽宗眉头紧皱,缓缓道:“最让朕好奇的是,我大宋各地的子民虽有迁徙移居,可总人数并没有少啊,那么将军的人马从何而来?坦言说吧,这件事之匪夷所思,比先前的金兵80万北下中原更让朕寝食难安。”嘿,又多了一个被数学困扰的,不过他比我还差点,我是碰上两位数以上的乘法才头疼呢,他这可就是简单的加减法!看来艺术家数学都不行……
我轻轻地拍着腿道:“怎么跟你说呢,反正这事最后也不能瞒你就全实说了吧,这300万人只有25万是你们本地的——”
宋徽宗摇头道:“那也不对,南边大理、西边的西夏和吐蕃就算发倾国之兵也难凑齐此数,何况将军所带人马大部分都乃中原之兵啊。”
我说:“你急什么呢,听我把话说完,在你们赵家人当皇帝以前你总该知道这江山还有别的皇帝吧?”
宋徽宗向上拱手道:“我太祖皇帝为解民之倒悬,陈桥驿勉为其难黄袍加身,乃是得于后周柴氏的天下——可这两者有关系吗?”
我撇嘴道:“再往前呢?”
“再往前……”
“说大国!”
宋徽宗道:“那便是李渊和李世民父子建立的唐了。”
我点头道:“嗯,跟这个就有关系了,再往前我怕你说的累直接告诉你吧,我们联军除大唐60万精兵以外,还有秦始皇麾下25万秦兵和项羽的30万楚军,至于蒙古人和明军跟你一时也说不清,你只要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从各朝代聚起来的就对了。”
宋徽宗算了算道:“这么说你们是八国联军?”他把方腊和梁山算成两股势力了。
我跳脚道:“能不能给起个好点的名字,叫多国部队不好吗?”
宋徽宗呆呆无语,良久才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刘东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道:“怎么不可能,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还得你老祖宗替你分忧解难,你这个不肖的昏君!”
宋徽宗讷讷道:“这位是……”
我说:“这位就是你祖宗赵匡胤手下的将军,我们联军里有60万人就是他老人家派来的。”
宋徽宗愣怔半晌,忽然变色道:“尔等竟敢胡言乱语辱我祖上!”这种事毕竟不是马上就能接受的,所以我们一提赵匡胤宋徽宗是蔫兔子发威也火了。
刘东洋把一直托在手里的纸卷往前一递道:“你自己看吧!”
宋徽宗犹豫了一下这才一把抓过,撕毁封漆展开纸条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一双手也哆嗦起来,看到最后,整个人就像打摆子一样剧颤不已,像神经病似的不停嘀咕着:“这可如何是好,真真羞煞我也……”
我忍不住探过身去想看看上面写什么,宋徽宗触电似的把纸条合上,对我怒目而视,我没事人一样溜达在一边,说:“你信了?”偷偷使个读心术,却什么也没读出来。
宋徽宗面如死灰,长叹道:“我真的是个不肖子孙!”
我说:“信了就好,那咱们说正事吧。”
宋徽宗控制了一下情绪,对我深施一礼道:“萧将军助我抗金,乃是我大宋的恩人,还请受赵佶一拜。”
我远远跳开道:“别乱搭关系,谁想帮你啊——我媳妇折里头知道吗?要不是因为这个就算你祖宗跟我是哥们我也不乐意来。”先占他一个便宜。
宋徽宗眉开眼笑道:“原来萧夫人也不幸被那完颜兀术掳去了。”
我瞪眼道:“我媳妇被抓你高兴什么呢?”
宋徽宗忙调整出一副惋惜的模样道:“不敢不敢,既然这样,萧将军就不必客气,佶愿以倾国之力相助将军破金,迎回夫人。”
我微笑道:“嗯,找你就是这事儿,我那300万人等着吃饭呢,你把粮草备足。”
宋徽宗信誓旦旦道:“区区小事,自当忝任。”
我问:“能搞多少?”
宋徽宗微一思量便说:“太久了不敢说,一季之份不在话下。”
那就是三个月,这大概是他能承受的极限,总算把实话套出来了。
我嘿嘿一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知道,除了我媳妇,那个金兀术还抓了一个叫李师师的小妞儿,你是惦记着往回捞她呢吧?”
宋徽宗一愣,随即尴尬道:“呵呵呵,萧将军都知道了?”
我把脸一沉道:“那我就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个小妞你甭算计了。”
“这是为何,难道将军对她……”
我连忙摆手:“不是我啊,你别乱说,让我媳妇听见那还了得?”
宋徽宗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虽然不是我,但却是我一个兄弟,你也别心理不平衡,那小子长得比你帅,以前是不如你有钱,不过你这也快破产了那就又不能比了,最重要的是师师和他已经勾兑上了,你总不愿意皇冠上绿油油吧?”
宋徽宗反应过我说的意思以后,先是沉默了半天,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既是如此也就罢了,将军破金之后就随他们去吧,我身为皇帝,总算能为天下苍生谋福,使百姓免于涂炭。”
我心也一凉,他嘴上说的好听,什么为苍生谋福,其实还是更注重他的皇位不失,李师师不过是他身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看来他对她的情谊也就那么回事,虽然这样皆大欢喜,可我还是替李师师不值。
我冷言道:“还有一件事也得跟你说在前头,我们可不是破金的,人一救出来我们就走。”
“那……”
“也就是说你的皇帝位子得让出来,你还得跟金兀术去一趟五国城,对了,还有你儿子。”
宋徽宗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一甩袖子道:“一派胡言,要是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帮你?”
我针锋相对道:“因为我们800万雄师就驻扎在太原府外,想夺你的江山也是易如反掌!”
宋徽宗道:“你就不怕我跟完颜兀术联合起来对付你们吗?”
刘东洋喝道:“你敢!”
我微微一笑,制止住刘东洋道:“说实话我还真不怕,不说我们300万人马对付你们富富有余,我既然能从秦楚大唐借兵,也能从三国两晋南北朝借,在你之后,还有元明清,到时候可就不是号称的800万了!”
宋徽宗怒道:“我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你这么卑鄙的人!”
我乐道:“那是你缺乏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你身边这样的人可不少。”
宋徽宗满脸沮丧,讷讷道:“那你说我到底能得什么好处?”
我说:“你虽然当不成皇帝了,可是我能保证你的子民不受涂炭,这样的你的罪过也轻一点,你祖宗不至于一见你就抽你!”我继续说,“还有,按以前的发展,你和你儿子被抓到五国城以后还得了两个封号,一个昏德公一个昏德候,过的曰子比战俘还不如,人家想起来了给你扔点冷饭馊菜,想不起来你们就饿着,你如果跟我合作我可以替你俩申请政治避难,给你们送到山清水秀的地方去,据我所知你的画在后世很值钱,不难再过上混吃等死的曰子。”
宋徽宗难过道:“我的大宋江山就真的没希望了?”
我安慰他道:“想开点吧,当年你祖宗抢人家的江山的时候,姓柴的那家跟谁哭去?反正再过多少年以后都是一家人,老百姓不受苦是最重要的。”
宋徽宗泫然欲泣道:“好吧,粮草我晚上就给你送过去,你可千万别不管我呀!”
我拍拍他肩膀道:“老赵你也就是生不逢时啊,要生在好年代在美院当个教授什么的,有的是漂亮姑娘给你当裸模,每天换着画能画到你肾亏!”
事情谈妥我和刘东洋起身往外走,我一个劲看着被宋徽宗紧紧攥着的纸条,实在忍不住了,道:“那上面到底写的什么,我能看看吗?”换谁也得好奇啊,区区一张纸条就能让人轻信原本一天一夜都未必能说清的事,这得是什么级别的秘密?难道是家族病史?赵家人都脚生六指儿、臀生痔疮、双手牛皮癣眼睛是色盲?
宋徽宗见我目光灼灼,怕直接拒绝得罪了我,他把纸条捏在手里掐去最上面一条把剩下的都给了我,我一看上面的字虽然半认识不认识,可根本没有什么惊天秘密,前半段是赵匡胤跟宋徽宗聊的一些家常话,中间话锋一转措辞严厉地痛骂宋徽宗不肖,最后却又以长辈的口气殷殷勉励小佶同学不要自暴自弃,不管身在何位都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云云。
最关键的地方看来就是被宋徽宗掐去那一段,那么小一点地方能写什么呢?
带着满腔的疑问,我们离开了太原城回到联军大本营。
是晚,一车车的粮草从太原城里源源运进联军大营,北宋的军队已经被打垮,他们原计划在此与金兵鏖战,所以囤积很厚,同时,王寅和方镇江的运输工作也很顺利,联军物资空前丰富,晚上10点半的时候,我们开始统一分发物品,不论各军手里还有没余粮,一律按人头均摊,联军士兵除了得到两天的口粮以外,还每人领到5袋方便面,两袋面包,一听午餐肉和一听沙丁鱼罐头,除此之外还有250毫升牛奶和三筒矿泉水——这些瓶子都被他们妥善地保存起来以便曰后行军再次使用,王寅的不着调再次得以体现,他硬是以进货量多的借口跟人家厂家讹来半车口香糖……
我们的联军士兵嚼着口香糖,用午餐肉铁盒煮方便面,一边用那种粗野而满不在乎的口气跟同伴谈论着女人,太原城上,宋徽宗在近侍的陪伴下向联军阵地张望,只见星火点点一直绵延到千里之外,他身边那个太监心惊胆战道:“皇上,奴才一辈子见过的人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宋徽宗满腹心事,随口道:“你知道什么,下面乃是多国部队。”
至此,多国部队一词正式诞生,并且这段传奇一直为北宋人民所铭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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