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几位大师不远万里特意赶来,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在一间豪华别墅里,一名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此刻正堆着笑,将一打鼓鼓的红包递向坐在对面的四个人。
四个人,三男一女。三个是青年,一个是老叟。
“不是几位大师,大师就这一位,我们还没出师呢。”四人中,那名唯一的女性,身着穿热裤短衫、身材火辣的妹子指着坐在一旁闭着双眼,老神在在的老叟说道:“我师傅不喜欢这一套,捉鬼降妖是我们的天职,这些东西就免了吧。有什么话赶紧说,别耽误了我师傅喝下午茶。”
“是是是。”中年男子低头哈腰的连忙说道:“此番麻烦几位前来,是因为最近我家闹鬼。半夜经常感觉身上有重物压着,喘不过气来。起床的时候发现,床单被罩全都湿透了,还一身大汗。”
“你这是肾虚吧。”那位辣妹撇了撇嘴角,鄙夷道:“瞧你这胖劲儿,压你的多半是你这肚子。”
“不不不,感觉被重物压着的时候,还有一股股冷风伴随着轻微的喘息声,就好像呼吸一样。而且,还时常能听到女人的呼唤声……大师,求您解难,我,我真的是怕了。”
闻言,那姑娘更加鄙夷:“不会是晚上睡你身边的那个姑娘吧?说不定人家想跟你玩些情调,你却错把人家当成妖魔。”
早在他们先前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他的那位女朋友。年纪不过二十一二,身着暴露,浓妆艳抹,一直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明眼人一眼便知,那位姑娘和这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之间存在着某些不可告人、难以启齿的秘密。
“您说笑了,枕边人我怎么还能不熟悉呢,绝对不是她。”
辣妹冷哼一声,心道:就你这尿性,还不得两天换一个?每个你都能熟悉?
“好了,忱咲,你去检查一下。”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叟开口道。
“是。”
在他身边,一名背着一副羽毛球拍套的清瘦青年应了一声,将球拍套放置身前。球拍套打开,里面放的并不是球拍,而是一柄桃木剑,还有一枚长柄铜铃。
被唤作忱咲的男子一手捏着印诀,一手拿起铜铃并且微微摇动,脚踏玄步,口中念念有词,就这样绕着整座别墅转了一遍。
半响后,他重新回到了老叟身边,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异样,此地无鬼。”
中年人急了:“小师傅,您是不是看错了?要不要再来一次?”
“不用了。”辣妹说道:“我师兄自入我师门,曾出手一百二十一次,无一次失手。他说没有,就一定没有。”
“大师,这……”中年人焦急的脸都憋红。
“好了,忱咲、诗月、柏阗,既然单先生不愿如实相告,那我们便动身回家吧,正好想念你们师娘做的饭了。”老叟站起身,向外走去。
三个年轻人尾随其后。
“大师!”
中年人见状顿时急眼,连忙跑过去想要拉住老叟,却不想被那走在最后,被称为柏阗的男子一脚踹了出去。
男子还想再上去揍他一顿,却被老叟出声拦下了:“哦?不知单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
中年人爬起来,垂下头叹了口气道:“其实不光是家里,还有一个地方也闹鬼。”
“哦?是哪里?”
“学校。”
“哪间学校?”老叟转过身来,问道。令中年男子惊奇的是,从进门到现在,老叟从头到尾竟然一直是闭着眼睛的。
“青林大学。”
“什么时候闹鬼?”
“什么时候?”
“白天还是晚上?”
“都不是。”中年人有些吞吞吐吐,道:“是我和女下属在办公室……馁什么的时候……”
“嗯。”老叟微微点头,而后便走了出去。
忱咲紧跟在老叟背后走了出去,而诗月在朝着中年人啐了一口后,也走了出去。反倒是那名叫做柏阗的男子,特意落在最后,然后慢悠悠地走到姓单的中年人身边,拍了拍后者的脸颊,将一张写有大串数字的纸片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里。
“打多少,你自己看着办。”
“……”
出了别墅后,老叟示意辣妹拦下了一辆车,四个人一同坐了上去。
“师傅,去哪儿啊?”
“去拜访一个人,一个……来了这座城市就必须要拜访的人。”
“哦?能让师傅您老人家亲自拜访的,一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吧。”
“不是。”
“啊?”诗月有些惊讶,忱咲和柏阗也有些不解。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计程车在一条闹市街停下,四个人下了车,走进了闹市。走走停停转转,又折腾了十几二十分钟后,四人在一间看起来有些狭小且充满了古典文艺气息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师傅,您要拜访的人就在这儿?”诗月有些纳闷儿。
“嗯。”老叟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似乎能找到这儿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那我们进去?”诗月问道。
老叟摇了摇头,对着那雕刻着钟馗图像的木门拱手拜了两拜后,高声道:“笑掌柜,轻微山摄虚一脉,张道天求见。”
“师傅。”诗月拉了拉老叟的袖子,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你看,路人都在看着咱们呢,而且您也没必要连人都还没瞧见就自报家门啊。”
数息之后,老叟站起身,又对着门上的钟馗拜了拜后,无奈地叹了一声:“唉,被拒绝了。”
“嗯?在我们面前还敢装腔作势?师傅,您等着,看我点了这破客栈。”柏阗见状,顿时暴脾气就上来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下,柏阗竟然有些发蒙:“师傅,您这……”
诗月见状,也急忙求情:“师傅,您别生气,二师兄也是为了您啊。”
“你们切记,今后万不得与这间客栈的人为难,否则,就算南派那群‘跳大神’的请来了满天神佛也救不了你们。”老叟叹了口气。
“师傅,这是为什么啊?”诗月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忙问道。
老叟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脸上闪过一抹迟疑。
“你们打小便在我轻微山修炼,于鬼怪一说也算是了解了不少。但你们记着,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们永远不得对旁人提起,只能带到棺材里去。”半响,老叟似乎是放下了什么,郑重说道。
三人再度对视一眼,显然是知道接下来这段话的重要性,三人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老叟取出一条金线,让诗月紧紧地拉住了,而后,他轻轻地拨动着。金线“嗡嗡“作响,以他们之间独特的方式,传递着消息。
“昔日被誉为阴司最高掌权者的‘酆都北阴大帝’,如今已莫名失踪千余年。而曾与其比肩并列的‘东岳大帝’,则成了如今十殿阎罗中的泰山王,你们可知这是为何啊?”
诗月三人摇了摇头,如此秘辛,他们如何能知道?
但是下一秒,忱咲想是想到了什么,拨弄了一下金线:“莫非是因为这家客栈?”
“不错。”老叟面露赞许之色:“据传,阴司拥有一枚亘古留存的至宝,大帝御玺。这枚印玺乃是阴司创立之初,天地赏赐之物。持此大印者,上至阎罗判官,下至孤魂野鬼,皆可任意调令。换句话说,只要得到了这枚大印,就等同于得到了整个阴司。”
“天庭与阴司向来不和,为了得到这枚大印,北极紫微大帝分出化身潜入幽冥,在历经无数岁月后,成就酆都北阴大帝之名。但是就在他准备夺取印玺之时,被阎罗王无意中察觉,后者遂携带着‘大帝御玺’逃离阴司。”
“那他为什么不用大帝御玺来对付酆都大帝呢?”诗月示意柏阗拉住金线,而后自己弹拨问道。
“那个时候酆都大帝为了成就鬼帝,早已把十八层地狱屠戮的干干净净,没了阴兵阴差,光是阎罗判官,是万万挡不住鬼帝的,更何况暗处还有一个东岳大帝在虎视眈眈。”
“最终,那一代的阎罗王携着大印跑到了这家客栈之中,两位鬼帝紧随其后。为了夺取大印,两位鬼帝先是灭杀了那一任的阎罗王,而后大打出手。你们猜最后怎么着?”
诗月三人摇了摇头。
“禁忌客栈之中,有这样一条规矩:‘无论对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只要还在客栈之中,便受客栈庇佑,任何人不得对其出手’。可是酆都大帝和东岳大帝两位可是阴间掌权者,根本就不在乎人世间一间小小客栈的规矩,甚至想要将客栈连同那个掌柜一同抹杀。”
“之后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从那一天起,天地降罪,整整三年,天空殷红如血,无分昼夜。在那一天过后,酆都大帝就此失踪,东岳大帝被剥夺鬼帝之名,编入十殿阎罗之中。更有传言,大帝御玺也在那时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碎片流失在天地间……”
看着三个徒弟目瞪口呆的样子,老叟摇了摇头,默默地收起了金线。
“师傅,你这都听谁说的啊?”诗月问道。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老叟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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