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左右,鹿书记突然來到了徐立忠的办公室,见叶鸣正在心神不宁地整理文件,便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默默地看着他心不在焉地将文件分类归档。
这样看了几分钟内之后,鹿书记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缓缓地说:“叶鸣,你在这里整理资料也已经有两三天了,这几天里,你认真考虑过我的话沒有,我对你的规劝,是不是正确的,我对你采取的防范措施,你有沒有什么想法和意见。”
这几天,叶鸣也确实思考了一下父亲的那些批评和警告,觉得他的想法和做法都是对的:现在,王皓已经盯上了佘楚明和金桥集团,苏寒和刘福洋又在暗处虎视眈眈,随时想要找自己的茬子,在这样的形势下,自己如果在抛头露面,去为金桥集团讲情了难,万一再有什么新的把柄被王皓或者苏寒和刘福洋抓到,那就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即使父亲贵为省委书记,肯怕也很难保全得自己周全。
而且,由于自己所结交的可以帮忙的好朋友,比如卿涛、王修光、章英芝、郭广伟等人,现在都是父亲手下的中坚力量,也是父亲的忠实部下,如果自己再去找他们帮忙,万一被王皓等人知晓,并揪住他们不放,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政治后果,甚至,还可能动摇父亲在天江的根基。
因此,父亲安排徐立忠看管住自己,将自己软禁起來,虽然是一种无奈之举,但确实是十分必要的,而自己反思一下,也确实有点冲动、有点不计后果,难怪父亲要那么生气、那么恼怒了……
因此,现在听父亲问自己有沒有什么看法和意见时,叶鸣觉得自己的脸微微有点发烫,抬起头看着一脸关切表情的父亲,低声答道:“爸,我沒有什么想法和意见,我这两天也思考了一下,您的考虑和决定是正确的,也确实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现在真的很担心琪琪,生怕金桥集团垮塌后,她会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甚至可能走上绝路,因此,我希望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您能够关照一下金桥集团,不要让这个公司垮得太惨,也不要将陈远乔一家逼入绝境。”
鹿书记用怜悯和同情的目光看着至今对陈远乔和陈梦琪的悲惨遭遇毫不知情的儿子,叹了一口气说:“叶鸣,我现在必须告诉你几个坏消息:第一个消息是,前天下午五点左右,省纪委佘楚明专案组的办案人员去金桥集团传唤涉嫌犯罪的陈远乔时,陈远乔从他的董事长办公室跳了下去,当场身亡,。”
鹿书记刚说到这里,叶鸣就忍不住“啊”地一声,眼睛瞬间就瞪圆了,脸也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但是,他并沒有打断父亲的话,继续听他说下去;“第二个消息是,昨天下午六点左右,你在新冷县结识的那个商人朋友龚志超,在湘府北路一个茶楼里,用锤子锤杀了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公司的董事长刘福洋,用匕首刺死了m市政府办的副处长苏寒,龚志超在行凶时,手段特别残忍,将刘福洋的脑袋都捶碎了,苏寒的心脏也被匕首搅碎,现场惨不忍睹。”
叶鸣听到这里,本來就瞪圆了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更大更圆,胸脯急速地起伏着,不住地呼哧呼哧大口喘气,脸色也越來越苍白,身子摇摇晃晃的,几乎要晕倒在地了。
良久,他才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爸,陈梦琪呢,陈梦琪现在怎么样,她在哪里。”
鹿书记再次叹了一口气,说:“在陈远乔跳楼的时候,陈梦琪看到了陈远乔的尸体,受到强烈的刺激,当场晕倒在地,后來,金桥集团的员工将她送到了附属三医院,将她抢救过來,但是,在清醒后,她开始犯糊涂,开始说胡话、摔东西,也不认识服侍她的公司的员工,经初步诊断:她可能是得了精神分裂症,现在还在三医院治疗,。”
鹿书记刚说到这里,忽见叶鸣的身子剧烈地摇晃了几下,紧接着,他忽然弯下腰,“哇”地一声,对着地上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身子便软软地滑倒在地上。
鹿书记知道叶鸣听到这几个消息之后会伤心,却沒想到他会伤痛到这个程度,见他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人也软倒在地,不由又是吃惊又是心疼,赶紧一个箭步扑上去,将满嘴冒着血泡的叶鸣抱在怀里,同时焦急地对外面大喊:“立忠,快进來帮一下忙。”
徐立忠因为担心鹿书记与叶鸣父子起冲突,所以并沒有离开办公室很远,而是在门口站着,不时侧耳聆听一下里面的动静。
因此,在听到鹿书记那句惶急的呼喊之后,徐立忠立即就推开门冲进去,一把抱起叶鸣,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好像是昏迷过去了,赶紧掐住他的人中穴用力按压。
鹿书记在片刻的惊慌之后,立即冷静下來,猜测叶鸣是因为伤痛过度,引起气血逆流,这才吐血昏了过去,以他的体质,应该沒什么大事,于是便对徐立忠说:“立忠,等下叶鸣醒过來后,你将他搀扶到我的家里去,楚楚和陈怡都在那里等他,你让楚楚和陈怡开导开导他,让他不要太伤心,陈梦琪那里,我估计也只是暂时的神经错乱,不会真的变成一个精神病患者,只要治疗得当,她是很快可以好的。”
徐立忠一边继续按压叶鸣的穴位,一边点头答应。
不久,叶鸣的眼睛开始慢慢睁开,有点茫然地看了一眼仍在按压自己的人中穴的徐立忠,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用担忧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父亲,眼泪缓缓地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了下來……
几分钟后,徐立忠搀扶着叶鸣走进鹿书记的住所。
叶鸣并不知道夏楚楚和陈怡都过來了,因此,看到她们两个人尤其是看到陈怡怀里的小奔奔之后,他的眼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过來了:这是父亲的策略,是特意将楚楚和陈怡从京城叫过來安抚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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