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守和就象他的名字一样守正平和,防守上一丝不苟。庄继华看了又看忽然喃喃道:“奇怪,奇怪,真奇怪。”
宋云飞纳闷的看看他:“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庄继华缩回树丛中抬头想想后说:“粗中有细,这谢鸿勋有点意思,我们回去。”
宋云飞不明白,站在那里没动,庄继华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宋云飞还傻站在那里:“还愣着干什么,走,回去再说。”
几个人身影悄然消失在林间。
回到一团宿营地,宋云飞就被几个军官围住打听,而庄继华却拿出地图在那仔细琢磨。
“副师长还等什么呢?”宋雄夫不满的在余程万耳边嘀咕道:“他们正忙着吃饭呢,趁这个时候冲过去,他们肯定完蛋。”
“就是,不就两个团吗?双枪兵,一冲就垮。”刘靖附和道。
“别嚷嚷,副师长肯定有他的考虑。”余程万也不明白为什么庄继华忽然又不动了。
几个人顿时住口,过了会,果然看见庄继华把熊绶云叫过去,两人在一齐嘀咕一阵后,看熊绶云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不过庄继华却很坚定,最终熊绶云点头。
“要进攻了。”宋雄夫、余程万、刘靖同时涌起这个念头。
随后庄继华又把宋云飞和侦察队队长叫过去,指着地图对他们交代任务,然后两人带着侦察队带着侦察队就执行任务去了。
这下三人全纳闷了,这个时候把侦察队派出去,过了会熊绶云过来下达命令:“全团向老坟山转移。”
“怎么,不打了?”宋雄夫着急的问。
“少废话,执行命令。”熊绶云拉下脸喝斥道,老实人发火谁都害怕,宋雄夫不敢再说什么,刘靖向他做了个鬼脸,宋雄夫大眼朝他恶狠狠的瞪了下。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行动。”熊绶云低沉的声音催促道,三人急忙回营。
一团悄悄的退出跟踪路线,待离开远了后,前面传下命令:“加快速度”,部队的行动越来越快,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三十里外老坟山。
“全体休息。注意警戒。”
庄继华自己却心事重重的看着来的道路,三个营长跑到熊绶云那里打听消息,熊绶云只告诉他们事情可能有变化,庄继华怀疑其中有诈,已经派侦察队去证实了。
宋雄夫三人还是不明白,怎么会有诈呢?诈在那里呢?一时间在高级军官中气氛凝重紧张。
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宋云飞的终于回来了,庄继华急忙迎上顾不得宋云飞的满头大汗,连声问:“情况怎么样?快说说。”
宋云飞边用袖子擦脸上的汗边冲庄继华点头,庄继华顿时喜形于色。
“我们小看谢鸿勋,”庄继华把熊绶云和三个营长叫到身边向他们解释刚才的命令:“我估计由于我们迟迟没有发起进攻,谢鸿勋心里已经在怀疑我们这三个师是虚张声势,杨震东肯定已经向他求援了,也许开始他还不会在意,可杨震东如果接二连三的求援,而我们又始终不进攻,谢鸿勋恐怕在今天早上就有把握认定,他上当了,可他为什么又不能直接开赴铜鼓,援救杨震东呢?那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谢鸿勋虽然判断他上当了,可是他仍然不清楚我军的实力,带去的人少了没用,多了,修水就可能保不住,所以他想把我们诱出来,万守和就是他派出来的诱饵,而他带着另一个旅跟在万守和的右侧后。”
庄继华接着说:“一个旅的兵力正好,就算我们是一个师,只要这个旅能守住一个小时,谢鸿勋的部队就到了,正好进行两面夹攻。”庄继华说着心里直叫好险,他在观察万守和时就感到奇怪,这万守和也太谨慎了吧,好像知道要被袭击似的,吃饭,机枪手都待在机枪旁边;随后他又感到谢鸿勋派一个旅出来有些不合情理。
如果外面有三个师,那么这个旅就是来送死的,丢掉这个旅,修水肯定守不住;如果外面没有三个师呢?庄继华开始站在谢鸿勋的立场考虑了,然后他发现自己最初的判断可能过于一厢情愿了。
“这万守和了不得,前面走,后面还拖着两支尾巴,为他保驾护航。”判断证实后庄继华的心情轻松起来,又开始开玩笑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作?”听完庄继华的介绍众人才知道自己刚在死亡陷阱里走了一遭,正在长舒口气时,刘靖又抢先发问。
“很简单,谢鸿勋总共带出来四个团,城里还有多少人?最多一个团,所以我们去修水逛逛。”庄继华说着就笑了笑。
宋雄夫和刘靖立刻跳起来叫好,余程万和熊绶云却相互看看,面露苦笑,这个庄继华胆子太大了,一个团就敢去攻城。
“放心,我们不攻城。”庄继华看出熊绶云和余程万的担心:“凤凰山是修水城制高点,居高临下,可以控制全城,所以我们攻下凤凰山就行了。”
“那城里怎么办?”熊绶云问。
“城里兵力不足肯定不敢出来,我们又不攻修水,等谢鸿勋的两个旅一往回走,我们就撤出凤凰山。”庄继华满不在乎的说,随后下令:“再休息半个小时,趁这个机会大家抓紧时间吃点东西,不准生火,只准吃干粮。然后我们就到修水去看看。”
凤凰山势若一支凤凰展翅欲抱修水县城,初秋的野菊花漫山遍野,夕阳下黄色的花朵盛放出点点金黄,向空气弥散着阵阵芬芳。
黄昏时庄继华带着部队悄悄运动到山下,沿途几个隘口都没有发现守军,全团顿时士气大作,庄继华命令余程万带一个连监视城内敌军,一营正面向主峰攻击,二营从侧翼发起进攻,二营的五连六连为预备队,侦察连负责侦察四周十里范围内的动静。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快,猛,狠,给我拿下凤凰山!”庄继华面露凶狠,语气充满杀气。
“放心吧,副师长,拿不下来,提头来见你。”宋雄夫丢下一句狠话,带着部队就向山上扑去。
“这小子,怎么领头打冲锋,就忘了他是营长。”庄继华嘴里骂着,心里却挺满意他的勇猛。
不一会前面枪声如爆豆般响起来,接着就是手榴弹的爆炸声,冲锋的呐喊声在渐渐变黑的山林里格外响亮。
宋雄夫在距离敌人阵地三四百米的地方被发现,他左手指挥刀,右手驳壳枪,狂吼着向上冲,官兵齐声呐喊,一股旋风刮进敌人的阵地,一阵短促的白刃战后,残敌向主峰逃去。
宋雄夫契而不舍追着敌人的屁股打,庄继华上来后,发现阵地空无一人,赶紧命令五连六连布置防御。
“妈的,这个宋蛮子,就知道冲,要是这时候有股敌人从侧面绕道下来,看他怎么办。”庄继华气恼的对熊绶云说。
“放心吧,他这是知道你在后面替他艹心,否则给他个胆量,他也不敢这样打仗。”熊绶云替宋雄夫辩解:“况且,他打得越猛,刘靖那边的偷袭就越能奏效。”
“我说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他至少应该留下一个人来向我报告情况。这里守军有多少?山上还有多少敌人?”庄继华恨恨不平:“得了,我们自己去打听吧。”
俘虏很快被押下来了,从他们口中庄继华得知,山上本有一个加强团,可今天早晨大部分都下山随谢鸿勋出发了,现在山上只有一个营。
“道南,你带五连和机枪连上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主峰。”庄继华对熊绶云说:“还是那句话,快、猛、狠。”
“是,快、猛、狠!”熊绶云转身冲五连长吼道:“五连跟我来!”
五连长闻言大喜,飞跑向自己的连队,边跑边喊:“五连集合!”
六连长不满的对庄继华说:“副师长,怎么是五连呢,应该我们上呀。”
“急什么!仗有得你打。”庄继华恶狠狠的说:“你现在布置一下各处的防御,明哨暗哨都要有。别让别人打了我们的偷袭。”
“是。”六连长有气无力的答应道。
“精神点!下次还想不想打仗了。”
“是!”六连长大声答道。
熊绶云增援上去时,宋雄夫被压制在距离主峰七十多米的山腰。敌人的两挺机关枪,喷吐出两条火龙,把他们的前进道路锁得死死的,宋雄夫组织了两次冲锋,都没能突破敌人的封锁。
“组织掩护组。”看到宋雄夫只顾往上冲,熊绶云有些生气,这种突击战术庄继华曾经组织训练过,宋雄夫激情下就给忘记了。
宋雄夫一拍脑门,转身下到后方把各连长召集过来说:“按平时训练之法,各连立刻组织掩护组、突击组、支援组。十五分钟后一齐向上面进攻。”
熊绶云带来的机枪连架起机枪就与山上的敌人对射,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一会儿掩护组悄悄就位,三个神枪手对付一挺机枪,神投手(整个一团只找出两个)在夜色下悄悄匍匐过去,潜伏在一块岩石下。四五十人的突击组人人上刺刀,静静的趴在草丛中。
“开始!”熊绶云咪着眼睛冷冷的说。
啪,啪,连续几声枪响,随后就是两声爆炸,敌人机枪顿时哑了,突击组一跃而起,飞速向峰顶冲去,杀声冲天而起。
敌人阵地上一顿慌乱,叫骂声不时传出,一会儿敌人的机枪又响起来,只是这次的时间短暂,不到一分钟,枪声就停了,可就这短短几分钟突击组战士就到下三四个人。
就在敌人服气勇气准备迎战突击组时,侧翼又传来一遍枪声,刘靖带着三营迂回攻击上来了。
夜色中,不知北伐军有多少,只听见一遍杀声,谢军惊慌失措,丢下武器就跑。
北城楼上甘士俊听着凤凰山上如炽的枪声,急得团团乱转。他在指挥部听到枪响后立刻带人上了北城,但他却派不出兵力,整个修水城内只有两个营,以这点兵力守城尚且不足,何谈出兵援助凤凰山。
“师座呀师座,你上别人的当了。”甘士俊先自言自语,然后才大声命令道:“再派几个人,分头出城,请师座立刻回城。告诉师座,凤凰山已失,修水危在旦夕。”
正说着,凤凰山的枪声稀疏下来,甘士俊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他现在只有仰天长叹,祈求谢鸿勋能尽快赶回来。
过了会,城下黑影潼潼,声音嘈杂,有人在大声叫门。
“副师长,是孙营长的人,开开门吧?”留下守城的团长于至木请求道。
甘士俊摇摇头:“让他们到西门去,你也去,要特别小心,有可能有北伐军混在其中。”
于至木打个冷战,带上一连人就奔西门而去。
“副师长,副师长,”宋雄夫跑进庄继华的临时指挥部,看到庄继华就叫:“我们攻城吧,我问明白了,城里只有两个营,一个冲锋就拿下来了。”
庄继华头都没抬,只管就着马灯看地图,宋雄夫两步就跨到他的身边:“文革,副师长,你就下命令吧,拿不下修水…。”
“你又要提头来见?”庄继华盯着地图,用红铅笔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
“对,对。”
“那你现在就可以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了。”庄继华画完最后一条线后,把铅笔往图上一扔,抬头看着宋雄夫冷冷的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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