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纵明显感到庄继华的身体一颤,,他像知道庄继华的想法:“十一月初,曰本方面通过德国传过来七条和平条件,内容是内蒙古自治;在华北建立一个沿满洲国国境线的非军事区;扩大上海的非武装地带,由曰本控制公共租界的巡捕队;停止抗曰政策;共同反对[***];降低对曰关税;尊重外国权益。前段时间,陶德曼在武汉拜会了孔院长,说曰本方面的条件没变,委员长决定接受这些条件。”
“接受了?”庄继华眉头紧皱,忍不住说:“那还开会做什么?”
“哦,还没有决定,今天的会就是讨论是否接受这些条件。”唐纵感到自己说过头了,不过他清楚,蒋介石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淞沪前线的七十万军队已经被打趴下了,北方的情况也不好十一月中旬太原失守,中[***]队退向晋南,依托中条山准备长期抗战。
太原较之前世多守了一个月,这得益于邓锡侯的二十三集团军在娘子关投入战斗,不过让邓锡侯郁闷的是他的集团军被分割使用在忻口和娘子关,结果曰军最终从娘子关突破,忻口会战无疾而终。
仗打到这份上,唐纵替蒋介石想想,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只有和谈。
“学长,您认为现在和谈能行吗?”唐纵间庄继华神态始终不高,便问道。
庄继华看着车窗外,乱哄哄的人流,南京已经乱了,街上到处都是人,这些人的神态无一不是非常慌张。百万人口的南京,大屠杀杀掉三十万,其中还有十万是军人,说明很多人在之前就已经出城逃难了,三十万人呀。
“学长,学长,”唐纵见庄继华神不守舍的看着车窗外,便连声招呼。
“哦,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庄继华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唐纵。
“您认为现在曰本人会这样轻易与我们谈判吗?”唐纵重复问了句。
“曰本人的条件不会仅仅是这样,”庄继华轻轻摇头,叹口气说:“我们与曰本人打过的叫道很多,曰本政斧从本质上讲是没什么诚信的,我估计他们将采取的方式先诱使我们和谈,降低我们的抵抗之心,瓦解士气和民心,然后在把条件提高。”
历史上蒋介石是否与曰本人谈判,庄继华不知道,不过中国始终在抵抗,所以他不担心谈判成与不成,他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己这只蝴蝶引起的风暴已经越来越大了,可他还是认为自己还不足以影响到中曰外交,特别是曰本人的外交。
唐纵也重重叹口气,如果按照目前这个条件,他认为是可以与曰本人谈判的,如果按照这个条件,中国可以收回包括平津在内的大多数土地,而且可以赢得几年时间的缓和。而且七条中,至少公共租界、降低对曰关税、非武装区这三条,中国政斧已经没有实际控制权。
租界就不必说了,满洲国边界已经被曰本人占领了,关税,中国从来没有自主权。所以这三条中国政斧其实无法决定,径可以答应下来。
但庄继华却不这样看,他思索着缓缓说道:“乃健,你看过百里将军的那篇国防论没有,百里将军有句话说得很对,胜也好,败也好,只要打下去就行。这话是对付曰本人的最好策略,校长现在若与曰本人谈判,恐怕会失去全国民心,对校长而言是弊大于利。”
“可,我们现在还能打下去吗?军队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唐纵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战略甚于战术,淞沪之战,我们在战术失败了,但在战略上,我们却是胜利者,曰军主力沿长江西进是必定无疑的。更何况,我们疲惫了,曰军不一样疲惫吗,曰军增援了大约十万人,我们四十九集团军也有十多万人,而且后面还有光亭率领的四十六集团军,也有十多万人,刘湘在四川正在整编二十六集团军,相信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能组建起来。淞沪战事中损失的兵员只需三个月就能补充齐,在经过三个月训练,部队就能恢复元气。”庄继华的话说得有些慢,语气却很稳定,没有丝毫含糊。
唐纵微微摇头,要不是在渝城干了这么些年,他就立刻反驳了,沉默一会他才轻声问:“曰本人会给我们半年时间吗?而且现在南京危在旦夕。”
“曰军也同样需要补充,况且不但四川,广西、湖北、广东同样还有部队,我们有时间,至少能争取到时间。其次,曰军占领这么多地方,能不留兵防御吗?你看浙南,杭州丢了,曰军至少得留两千人吧,上海至少得留三五千人吧,苏州也得留个一两千人吧,留来留去,曰军至少已经去了一个师团,踏着三十万人,怎么也要留下十万人对浙南、江西防御。能派出来的部队不多了。”
“至于南京,那就更好说了,让给他们,这场战争,我们不跟他们争一城一地的得失,只求消灭其有生力量。要养活一个曰本兵,需要十八年。”庄继华的口气变得有些游弋,他的目光穿过挡风玻璃,看着南京的街道,充满江南气息的街道,以及街道上那些不安的人们。
汽车在街上缓慢的行使着,不时为停下来为匆忙逃走的人让路,前排的侍从急得推开车门冲前面厉声呵斥。
“南京将成为战场,组织撤退没有?”
“政斧部门大部分已经撤走了。”唐纵答道。
“非政斧部门呢?学校,医院,还有普通市民,组织撤退没有?”庄继华扭头直盯着唐纵问。
“这里面有些情况不一样,公立学校大部分开始撤退了,不过主要是大学,中学的情况不清楚,当时那些教会学校不愿撤,认为他们是隶属教会,不会有事;医院的情况也一样,公立医院开始撤退了,教会医院不愿走,至于市民,没人组织。”唐纵简单的说了下。
庄继华摇摇头表示反对,这些人必须赶出南京,如果可能,南京最好就只剩下军人。庄继华没有多话,唐纵只是传达者或执行者,并非决策者,说得再多也没用。
轿车终于又启动了,很快到了军政部,庄继华下车后就直奔军政部会议室,此刻会议室里人不多,不过还在南京的军政首脑都已经会议室里,众人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议论,显然蒋介石还没到。
庄继华环顾室内,认识的人不少,除了何应钦、林蔚外,还有在北平认识的徐永昌,前段时间在南京认识的何健,除了两个人不认识,一个身材硕长,另一个带幅眼镜的年纪比较大。
看到庄继华进来,林蔚首先过来与他打招呼,庄继华也随意的与他聊起来,同时悄悄向他打听这俩人。
林蔚忍不住有些好笑,这庄继华在高层里独来独往,手握西南三省,却没与任何人发生关系,没有笼络任何势力,这也许是蒋介石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林蔚轻轻介绍,年纪大的是军事参议院院长唐生智,年青的与白崇禧在谈话的是军政部次长刘斐,另外就是宪兵司令谷正伦和军委办公厅主任徐永昌。
“文革,你磨刀五年,终于要派上用场了。”林蔚意味深长的说。
庄继华胡乱点点头,随即感到他话里的味道不对:“蔚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林蔚低声说:“前线部队损失严重,挡不住曰军进攻,委员长在考虑守卫南京的问题。他们,”林蔚下巴轻扬:“没一个赞成守南京。”
“校长是什么意思呢?”庄继华很平静,他心里有些明白了,难怪让他务必在今天赶到南京,一下船就让他参加会议。
林蔚瞧他很平静,心中也不由佩服,现在守南京可不是个好差事,前线各军疲惫至极,消耗极大,而曰军士气极端高涨,一个大队就敢实施超远追击,守卫南京恐怕只有靠庄继华的四十九集团军的四个师了:“我听说在广州时,每逢难事,委员长就让你出手,这次恐怕你又要担负重任了。”
庄继华在内心里长舒口气,他倒是愿意守南京,总比让给别人要强,至少不会造出个南京大屠杀。
“如果是这样,那四个师就不能再去前线消耗了。”庄继华心里打定主意,四个师一定要留下来,这是守南京的主力。
“委员长到!”
随着一声高喝,室内的人动作立刻整齐划一的保持立正姿态,蒋介石在前杨永泰在后,俩人快步走进来,更后面的是老实的戴笠。
“请坐。”
蒋介石说完之后就坐下了,其他人也随即坐下。蒋介石的目光在室内所有人脸上扫视一周后说:“今天召集大家来谈两件事,第一件是陶德曼传过来消息,曰本人愿意以当初的条件进行谈判,畅卿先生,你给大家念一下曰本人的条件。”
杨永泰站起来将曰本人提出的七条向与会众将宣读了一遍,唐纵的记忆力不错,七条大都差不多,最多也就是个别字句的差别。
杨永泰念完之后,会议室内一下就沉默了,这个话可不好说,是要承担历史责任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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