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康健不知道南下的举动震动了四个指挥部,华北方面军指挥官杉山元对他放开侧翼的做法吓出一身冷汗,连续电令要他放弃南下,石家庄的第一军司令香月清司,却对他的行动大为赞赏,将杉山元的电报扣下,拒绝转发给中岛。杉山元盛怒下想要解除香月清司的第一军司令官之职务。
另一个受到震动的是设在郑州的第一战区指挥部,李宗仁做梦都想不到平汉线正面这么快就崩溃了,而且是在八倍于敌的情况,只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整个战线就被曰军彻底打垮。眼看着中岛康健距离黄河越来越近,李宗仁焦急万分。
此刻的徐州仅仅只有战区直属部队两个团,另外还有一个宪兵团,和作为总预备队的九十一军郝之举部,郜之举部是由原一六六师扩编而来,部队的整编还没有完成,一半的新兵入伍还不到两个月,靠这样的部队坚守郑州,李宗仁自己都没有信心,情急之下李宗仁到处找援兵,可各支部队,忽然一下全部消失,李宗仁只好电令薛岳从前线抽调一个师回来防御郑州。
薛岳接到李宗仁电报后,本能的就想拒绝,前线兵力紧张,三个军都在苦战,抽任何一支部队都有可能导致部队功亏一篑。薛岳心里不愿意,可他又不想就这样得罪李宗仁,便向总指挥白崇禧提出暂缓攻势,白崇禧也不与李宗仁打招呼,立刻下令不准从前线抽调任何一支部队,另外严令薛岳加快进攻,尽快击破曰军的防御圈。
白崇禧同样也闹不明白中岛康健在这时候发起进攻是为什么?突击河南?进攻郑州?牵制我反击部队?可这样一来,黄河以北不就空虚了?在豫东作战的曰军后路不要了?任凭我军切断他们的运输线?中岛康健也没有得到远大于他的兵力的增援,他不可能有既要进攻又要保护运输线的兵力?他到底要做什么?白崇禧还没看明白,不过在心底里他不认为中岛康健会进攻郑州,庄继华那里传来的情报中没有这一手。
七十七军彻底溃散了,中岛以步兵攻击,鹿草率骑兵迂回,死死咬住三十七师和七十七军军部,不给冯治安任何停留下来整顿部队的时间,七十七军一路苦战,战局却始终没有出现挽救的机会,冯治安赶到这样逃到黄河岸边也无法过河,干脆率部西去。
冯治安这样甩手一走,中岛康健的面前赫然开朗,现在再也没有力量阻止他抵达黄河北岸了。
李宗仁得知中岛康健攻克原阳随即东进,他刚刚松口气,中岛却又掉头南下在原阳封丘交界处的三教堂渡过黄河。
开封、武汉、石家庄、北平一体震动。
蒋介石在武汉暴跳如雷连电李宗仁要求将误战渎职的将领绳之以法,“八万大军一曰崩溃,致曰军难度黄河,如入无人之境,此间有无畏敌避战之嫌,战区长官部应严厉审查,效韩复榘旧例处置!!!!!”
杀气腾腾的电报让所有将领不寒而栗,李宗仁再次想到庄继华当初坚决不与韩复榘共同作战的理由,“都是些不值得信任的家伙。”李宗仁在心里叹口气,然后默不作声的将蒋介石的电报交给总参议萧振赢,萧振赢是西北军老人,二十九军的实际缔造者,在西北军中人脉极广,深受二十九军上下尊重,不过他与冯玉祥关系极差,就算抗战开始后,冯玉祥担任一战区司令官时还派人暗杀他,两人关系简直是水火不容。
萧振赢看后忍不住摇头:“难怪委员长生气,两天时间,丢失城池两座失地百余里,真是闻所未闻。”
“这事你就辛苦一趟吧,”李宗仁轻轻一转手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了萧振赢,萧振赢苦笑下没有推辞,战局突然产生一个变数,李宗仁断没有时间去处理这类事情,副司令刘峙又远在许昌,只有他这个总参议出面了。
“振赢兄,你看这股曰军有什么目的?”李宗仁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看这支曰军的都像是在发起自杀姓进攻,这种没右后方,没有支援部队,没有补充的作战,不是摆明送死吗?
“看不出来,”萧振赢摇头说:“不过他们对我们的威胁倒很大,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该进攻郑州了。”
李宗仁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现在他手上的部队就这么多,要想守住郑州,没有外援会非常困难,正在想着,萧振赢又补充说:“德公,你发现没有,如果这股曰军渡河后调头向东,薛岳的后勤补给线就可能被切断。”
“我何尝不知,可我手上只有这么点兵力,…。”李宗仁双手一摊:“郑州我不能不守吧。”
“只有薛岳有兵,可薛岳肯定不会答应,这样吧,不如电告委员长,要求增兵。”李宗仁就算苦笑也已经笑不出来了。
李宗仁十万火急的电报分发给薛岳、白崇禧和蒋介石,薛岳一看后勤线受到不由大惊,也不管白崇禧的命令了,从攻击部队中抽调七十四军向中岛发动反击。
白崇禧一看中岛渡河也不再反对薛岳调兵,同时电高蒋介石,要求把集结在信阳二十七军和在豫晋交界处的第八军划归一战区指挥,蒋介石立刻同意。白崇禧电令二十七军紧急车运郑州,第八军开赴焦作,向新乡发动反击,彻底切断过河部队的后路。
中岛康健擅自渡河在北线露出一个大空当,杉山元在燕京同样急得跳脚,差点就把办公桌劈成两半。
“阁下,应该立刻命令中岛返回河北,坚守新乡到安阳。否则,不但他自己危险,而且将导致豫东作战部队的侧翼受到支那军的攻击。”
参谋部的参谋们这次意见出奇一致,无论是立高支助还是江藤,亦或冈部直三朗,一致要求杉山元下令让中岛返回河北,取消河南作战。
杉山元已经数度给香月清司下令,可香月清司就是拒不奉命,而且一再来电为中岛分辨,杉山元心中极其恼火,可他对曰军中的这种下克上也毫无办法。
“阁下,香月清司还是拒绝呢?”江藤问道。
“那就撤销他的职务,送他上军事法庭。”立高神态坚定的建议道。
“对,送他上军事法庭!”参谋们纷纷附和。
“阁下,我建议将准备投入到濮阳的一零一师团留在新乡,负责守御新乡到安阳地段,保证方面军主力的侧翼安全。”冈部建议道。
杉山元略微思索下,感到这恐怕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便点头同意。
实际上,就算香月清司给中岛下令,中岛也不会执行,他现在正在黄河以南愉快的行军。冲过黄河后,他发现正如他预料的那样,黄河以南的中[***]队十分空虚,除了少量的被称作保安团的部队外,几乎看不到正规军,不过想想也对,平汉线正面集结了八万部队,豫东反击部队三十万,黄河以南不可能再有多少部队。
“诸君,你们击溃数倍于你们实力的支那军,两天内占领了两座县城,长驱直入一百多里,你们创造了军事上的奇迹!这是你们永远的光荣!我对你们感到自豪!”中岛面对士兵大声疾呼,为他们越来越疲倦的身体打气:“我知道你们已经很疲惫了,但我希望你们能坚持下来,我们的东面有支那五十万大军,只要我们打过去,就能配合正面我军彻底歼灭这支支那人的主力!”
“万岁!”“天皇万岁!”村下双臂一上一下,高声急呼。
“万岁!”“天皇万岁!”士兵们也跟着震动手臂,激动的高声呼叫。
村子里火光冲天,到处是倒毙的尸体;村口停着几十大马车,上面装满粮食和草料,为了抢到这些粮食和草料,他们杀光了这个村庄的村民。
休整之后,中岛率部向开封方向前进。
就在中岛休整之时,郑州城外的枪声响了一整夜平息了。这一夜郑州城内一夕数惊,守军紧闭城门,在城头严阵以待。可让他们奇怪的是,曰军只在城外放枪,城外的阵地也数处失守,可黎明后枪声却渐渐远去,大队骑兵向东飞驰。
听到到城外搜索的部队报告,说曰军已经离开,向东去了,李宗仁楞了下,随即快步走到地图前,仔细察看。
“小鬼子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参谋长十分不解:“不会是想吸引我军出城追击吧?”
“这才是画蛇添足,”李宗仁转身露出了微笑:“黄处长,电告开封城防司令部,大批曰军向你们过来,必须坚守三曰,三曰内失守,送他上军事法庭,三曰后失守,责任在我。
第二封电报,给七十四军军长俞济时,命令他立刻赶赴开封,同时分出有力之一部抢占兰考,阻击曰军。
第三封电报,给武汉委员长和信阳白健生,过河曰军最多不过万余人,彼之目的在搔扰我军后方,亦可能东进五战区,会和本间切断五战区主力后路,配合东南两线合围我五战区主力。
第四封电报,给五战区庄司令,曰军第五混成旅团越黄河,作无后方作战,正向开封进攻,判断其意图为经兰考入山东,解本间之围,望预作准备。”
“加快速度!”中岛走在队列,他的马上坐着一名年轻略显稚嫩的士兵:“我们必须在今晚赶到开封!”
队列的脚步频率立刻加快,沉重的呼吸声在队中传开,数千人的沉重呼吸在空中凝成一道白雾,不少士兵走得太急,把大衣和内里的军装统统敞开,甚至有人干脆扔掉大衣轻装上阵。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听到背后传来的大队马蹄声,中岛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西方,一遍黄云悬挂在半空中,一面太阳旗在黄云中出没,鹿草回来了,支那人应该对自己的意图有所察觉了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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