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疑惑的目光在庄继华身上流转,庄继华依旧在控诉孔祥熙的罪恶:“校长提倡新生活,要求各级官员廉洁奉公,可孔祥熙呢?倒卖军需物资,甚至以之资敌,其子孔令伟在广东云南大肆走私,为了他的个人利益,罔顾国家发展,为了垄断进出口代理权,云南钢铁厂第三期扩建工程被被延缓半年之久,云南兵工厂、贵州机械厂,无线电厂,工期均被拖延,有些纲目至今还在。
再说四川,为了满足前线所需,四川实行物资管制,孔令伟就敢派人下乡购粮,用军车走私,缉私队已经查获几次,均被孔祥熙用财政部的命令调走。孔令伟还派人在綦江、南桐开采煤矿铁矿,盗挖国家矿产。空军从美国购买飞机,孔祥熙指定代理权为其女孔令俊的公司全权代理,孔令俊就敢每架飞机收两万美元的回扣,还有金融上,孔祥熙的胆子更大,完全不顾国家财政困难,这些事情学生清清楚楚,顾虑您和夫人的面子,学生一直隐忍不言,校长,这个毒瘤必须挖去,虽然很痛,但必须这样作。”
蒋介石脸色阴沉,孔祥熙及其家人行为不端,他不是不知道,但没想到他的行为如此大胆,他也知道庄继华与他有矛盾,没想到两人的矛盾是如此之深,庄继华这次摆明车马要掀孔祥熙下马,甚至连梅老爷子都出来打头阵,后面恐怕还跟着张静江等人,现在第三党的邓演达李济深他们还没闹起来,如果他们闹起来,政局立刻就要大乱。
“你….,”蒋介石的脸色阴沉,胸膛起伏不定,终于忍不住猛拍一掌:“照你这样说,我国民政斧行政院长就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就该千刀万剐!这个世界就你庄继华是清廉的!荒唐!”
“学生没有说假话。”庄继华扬扬手中的材料抗声道,蒋介石要发火,常人已经被吓着了,这世界能当面与蒋介石抗辩的还不多,国民党内也就几个元老,黄埔系里也就邓演达,黄浦学生中只有庄继华。
“这么说,这么多年,我用的就是贪官污吏了!你狂妄!”蒋介石又是一掌拍在桌上,大声怒斥。
“校长受人蒙蔽也是有的,现在抗战到了关键时刻,正是爬坡吃力的时候,需要全[***]民上下一心,共渡难关,如果再放任孔祥熙团伙,贪污[***]就会蔓延到社会各阶层,蔓延到军队,国家因此…”
“胡说!”蒋介石再也压制不住了,指着庄继华的鼻子骂道:“胆大包天,这些年里,孔院长为了筹集军费,呕心沥血,劳苦功高,就算有点小错,依旧是功大于过!你这样作,置政斧于何处!我们国民党的名声全给你败坏了!”
庄继华毫不示弱,依然坚持要孔祥熙下台,两人声音越吵越大,院子里的侍卫副官面有忧色,陈布雷和林蔚躲在屋内不肯出来,王小山忧心忡忡,一双手不住在腿上揉搓,唐纵神色不定,一会拿眼瞟着屋外,一会又瞟眼王小山。
“没事,小山,别担心。”话虽如此,可唐纵脸上的神情分明出卖了他,王小山心里的确非常紧张,他非常担心蒋介石一怒之下将庄继华就地枪毙,其他就算收押,他相信也能把庄继华抢出来,可要是就地,他就只能铤而走险,只是眼前这个唐纵似乎察觉了点什么。
王小山冲唐纵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处理手中情报,最近从北平过来的情报表明曰军占领武汉后,江北的曰军向随县和枣阳进攻受到李宗仁指挥的五战区阻击后,又准备继续打通平汉线,而十一军则准备向南昌进攻,打通南浔线。但曰军的攻势已经减缓,武汉作战曰军总共投入百万大军,损失也是惊人的,伤亡超过三十万,其中阵亡就有二十万,另外武器弹药也难以为继。
不过作为最高情报汇集地,中[***]队的状况也很严重,武汉保卫战中[***]队共投入一百七十万,一五九三,四个战区伤亡高达六十万,其中阵亡就达到四十多万,特别是五战区的精锐部队,从西南出去的几支部队战果最大,损失也最大,一零二军、一零三军、四十七军、损失都超过半数,军长李家钰、师长王铭章阵亡,军长孙立人、师长廖耀湘、饶国华负伤,下面的团长、营长、连长,损失超过半数。
现在这些部队已经不能再战,均撤到川鄂边界休整补充。从湖南四川去调集的补充兵很快补充到部队,但问题是武器弹药的补充赶不上,部队还是不能战。
“有时候我替庄主任算算都心凉,做事的时候都站在旁边干看,现在呢,谁都想咬一口。”唐纵叹口气,主动挑起话题。物资局成立后,张励生重点照顾九战区,陈诚的土木系优先装备,九战区的仓库装满各种装备,而五战区的杂牌部队却很少得到补充,二十二集团军、二十三集团军主要靠庄继华在暗中“省下”的物资补给,才不至于断顿。
“盯着西南开发队的可不只孔祥熙。”王小山不咸不淡的答了句,目光依旧望着窗外蒋介石办公室的方向,那里的争吵依旧很大。
唐纵苦笑下,真正盯着西南开发队的是谁,大家心里有数,庄继华让出了西南开发队的大部分权力,现在又在开发贵州,未尝不是仿效姜维避祸之举,可有人依然步步紧逼,把他逼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们在房间内“漫无目的”的交谈,躲在办公室内的陈布雷和林蔚也在闲聊,林蔚是侍从一处的主任,陈布雷是侍从二处的主任,两人的办公室不在一处,但庄继华来后,林蔚却悄悄跑到陈布雷的办公室来了。
“原来我听说黄埔同学中只有庄继华敢与委员长当面争论,我还不信,现在我算信了。”林蔚苦笑着摇头,庄继华的声音一点不比蒋介石小,可让人奇怪的是,蒋介石即使暴怒却没像对其他人那样骂娘,更没动手打人,要知道国舅宋子文都挨过耳光。
“唉。”陈布雷只是低低叹口气,一向谨慎的他不会对这事说什么话,林蔚也不再说什么,两人想着心事,他们都是处事谨慎的人,不会在这时发表看法,从内心里,他们支持庄继华,但孔祥熙是那么容易扳倒的?还有个宋美龄没出面呢。
宋美龄就在蒋介石办公室的隔壁,听到庄继华与蒋介石当面争吵,历数孔祥熙的劣迹,越听越心惊,她没想到庄继华掌握了这么多材料,孔祥熙一直试图染指四川开发公司,这点她还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两人矛盾如此之深,庄继华的反击来的如此猛烈。
“校长,学生出钱开矿山,办工厂,为的是国家富强,为的是抗曰,不是为他孔祥熙捞钱的!”庄继华也激动起来,毫无顾忌的大声说:“校长多次申斥,说黄浦同学[***]了,失去了当年北伐时的锐气,一直为重新恢复黄浦的战斗力,为此您发动了新生活运动,惩治了黄浦同学中的[***]分子,我就不明白了,为何孔祥熙就不能受到惩处!”
蒋介石一手叉腰,别看他怒气冲冲,实际上还是有保留的,他可以打宋子文一耳光,但庄继华,这耳光就打不下去。
“你想过没有,你这样作,等于为别人提供炮弹,攻击政斧的炮弹!等于把刀子送到别人手上!”
“这没有什么,是脓就得挤,此举正是向世人通报,我党有能力革除自身弊端,愿意接受党外人士监督!”庄继华一步不让,攻击既然发动,那就要坚持到底。
蒋介石几步冲到庄继华面前,举起手,又放下,庄继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光中没有丝毫退缩。
“我是你的老师,你应该听我的!”蒋介石挥手叫到。
“国有诤臣,方有其国;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庄继华立刻顶上去。
蒋介石有点受不过了,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在地上,这时宋美龄推门进来,见两人如两只公鸡一样,怒气冲冲的对峙着。
“都别吵了,”宋美龄温言劝道:“大令,消消气,文革,你也是,干嘛这样。”
说着叫人进来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今天她算见识了庄继华的强硬,多少元老悍将在蒋介石暴怒时都吓得发抖,连宋子文都要退避三舍,可他就敢顶上去,逼得蒋介石毫无办法。
“我对他是太放纵了,我要对他严厉管束!”蒋介石依旧怒气冲冲。
庄继华抬头就要反驳,宋美龄却含笑把他拉到一边坐下,然后有到蒋介石身边,把他摁到座位上,又亲自给他们倒上茶。
“文革,令俊的事情你了解吗?”宋美龄满脸关切,她没直接问孔祥熙,相反只提孔令俊。
宋美龄真是调解气氛的高手,一句话就把就把矛盾转移了,孔令俊相比孔祥熙来说,事情反而小多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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