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只不过是他一时的冲动而已。
许窈被邢越派人送回了她住的诊所。
许多年以后,提起这一段来,邢太太对当初他平静的表现极其不满意,半辈子都在埋怨他。
可是那时候的邢先生只是把着邢娃娃的奶瓶对自家夫人的抱怨很不服气,甚至举着爪子对她说:“哼哼,当初你离开了之后,我一个人蹲在墙角哭了那么久那么久,你啊你啊,就是个狠心的女人,都不留下来陪我多说一句话。”
—
又过了半个月。
这几天倾城倒是一直都在下雨。
好在同事的妈妈送了好吃的饺子来。
都喜欢许窈,便多分给了她一些。
许窈被指派到一所郊外的孤儿院做心里辅导,几天下来之后,本来脸色不好的她看着倒是更瘦了。
孤儿院的孩子大都心思敏感,总是在小心翼翼地讨好别人。
许窈用自己的钱给孩子们买了糖果吃,那些孩子只是开心地看一眼糖果,再很认真地均分开,生怕少了谁的,多了谁的。
许窈只注意到在角落里有一个面容可爱的小男孩,不似别人一样爱热闹,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
许窈剥了一颗糖果,递到他的嘴边,那小孩子轻轻地咬住,浅浅地品尝,好像这是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一样。
一来二去,许窈跟这个孩子也算是熟悉了。
直到有一天,她再次将那颗糖递到那个小男孩的嘴边,那个小男孩轻轻问着她:“姐姐,你当我妈妈好不好?”
“我没有妈妈了,很可怜的。”
“他们说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了,是我害死我妈妈的。”
小孩子的世界再怎么样也总是天真的,这位潇潇同学也是。
他没了妈妈,后来爸爸也不要他了,姥姥对他说:“你就是个扫把星,害死了你妈!”
那时候他还小都不懂的什么叫做“害死了”,只是一心冲着大人咧开笑脸,想要吃好吃的旺仔小馒头——那是他吃过最甜的东西。
再到后来他就来了孤儿院,他不喜欢跟大家说话,大家也都开始欺负他。
在一个个无眠的夜晚抢走他暖和的被子。
这些,他都可以不记得。
只是,他唯一忘不了的就是别人说。
你害死了你的妈妈。
抱着他的这个年轻女人力气逐渐大了起来,那时候他还小,仰起头来看不到那个漂亮姐姐脸上的泪水,只是听到她近乎颤抖地说道。
“好孩子,不会的,这世界上不会有一个妈妈会觉得是孩子夺走了她们的生命,你相信姐姐,不会的。”
那时候许窈真得是那样以为的。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妈妈的祭日,她跪在妈妈的墓前。
蒋叔叔冷着脸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斥责她为什么要回来,一遍一遍地说她是个不孝女。
她突然想到,曾经妈妈走得那一天晚上妈妈也曾说她是一个不孝女,真不愧是夫妻。
后来许窈被蒋叔叔打的血肉模糊,好不容易被蒋息承拦下,她拖着身体走回了诊所。
同事们都在为许窈治疗,有一个同事的妈妈还亲自为她上药,又炖了骨头汤来。
十分心疼,“哎哟,现在的爸爸打孩子都是这样下死手的了!看着也真是心疼……妈妈也不劝一劝……如花似玉的姑娘打坏了该怎么好?”
那时候,那个同事正在给她上药,许窈经不住一笑,伤口又裂开了。
同事没好气地瞪了瞪她:“就这么好笑吗?”
许窈笑得不行。
特别……好笑。
那时候许窈觉得这世上的妈妈都不会埋怨孩子夺走自己的生命,可是也许杨继莲女士除外吧。
那一天晚上妈妈出事被送往医院,许窈其实并不在身侧。
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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