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卜观游听着楚王夸赞昭常有令尹之才,接着耳中又传来庙外的呼喊祈福之声,心中不禁一紧。
“大王,百姓在外聚集不散,这该如何是好?”
熊槐闻言,见观游眉心紧锁,笑了笑道:“无妨,寡人今天才刚刚开始祈福,未来还要祈福两天。
两天时间,难道外面的大火还扑灭不了吗?”
说着,熊槐期待的道:“等外面大火熄灭,寡人出关之际,那时,天地伟力皆归于寡人,寡人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说罢,熊槐又看向庙外的位置,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可以在庙中祈福不出,国中之事还有太子令尹等人处理。而昭常呢,朝中主要反对变法的大臣,当以昭常景邵为首,而现在,他们两人全都在庙外耗着,反对派群龙无首,正可为快速扑灭大火提供一个有利的机会。
此时,太卜观游见楚王语气轻松惬意,脸上信心满满,当即恭敬的拜倒:“大王英明。”
···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天眼看就要结束,眼看昭常等人已在庙外跪了半日。
就在太阳彻底归山之时,就在熊槐开始享用晚膳之际,熊槐见太卜观游带着一脸的喜悦走了进来。
见此,熊槐放下碗筷,笑着问道:“太卜何来?是庙外的百姓走了,还是令尹哪里传来了好消息?”
观游一听,立即笑着拱手道:“大王圣明,令尹刚刚传来消息,项君慎与黄君之子谒者黄歇二人联手,指挥用连河结湖并以火攻火之法,一把火烧掉了郢都东部的丛林。
令尹来报,大灾西面烧往郢都大火已经熄灭了。
此外,左徒率领私属工匠奴隶也控制住了云梦丛林的火势。”
熊槐一听,满脸喜悦的从席上跳了起来:“好,好,好,不愧是令尹,该赏,还有,项君慎与谒者黄歇也该赏,全都记下来,等寡人出关之后,再行赏赐。”
“大王英明。”
不久后,庙外。
当昭常得到火灾西面大火已灭的消息,心中惊骇非常。
“好···好厉害,不愧是令尹。”
昭常在心中感叹了一声,然后深深的皱起眉头,他发现他今日又犯了一个大失误。
首先,自己不应该在大火刚刚开始的时候,就主动带头来逼迫大王,这引起了大王与其他朝中大臣的警惕。
如果,在大王斋戒祈福的三天里,大火连续烧了三天无法扑灭,那时,等到大王出关,他再率领群臣百姓来逼迫大王,必定能够一击而中。
可惜,六君还有各地的封君在大王祭天之后人心惶惶,全都打算快速返回封地准备应对大王的后招,为了留住六君他们以及其他封君,他不得不提前发动。
这就是第一失,也是最大的失误。
不过,若是他不这样做,等各地封君全都走了,即便第三天自己率领大臣在黑帝庙外堵住大王,那仅凭朝中大臣的力量,也极有可能会被大王强行镇压。
所以,这一得一失间,利弊难说。
其次,他不应该一开始就逼大王出关,这就给了其他人口实。
如果说第一个选择是无奈,那么第二个就是他鼓动起百姓后骄傲大意了。
而最后,那就是他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画地为牢,将自己也困在黑帝庙外,这就给了昭雎屈原他们从容应对的机会。
想着,昭常心中一沉。
我不能继续呆在这了,继续在大王的眼鼻子下呆着,不仅难有行动,而且用不了多久,大火就被昭常屈原扑灭了。
心中略一思量,昭常便有了主意。
“啊~~”昭常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然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见此,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接着,上大夫景邵与昭常门客罗飞飞快的扑了过来。
“君上···君上···”罗飞先轻轻唤了两声,见昭常没有任何反应,心中大恐,立即轻摇起昭常来。
另一边,景邵见罗飞摇了摇昭常,而昭常没有反应,立即惊恐的伸出右手食指,试了试昭常的鼻息。
在指尖感到昭常的鼻息正常后,景邵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家不用担心,左尹只是昏过去了。”
说着,景邵眼睛余光见六君等人以及周围的百姓投来关切的目光,便开口道:“今日左尹劳累一天,又接连遭挫,流血过多,以致昏迷。此时理应立即送左尹回都救治,不然,恐有不测。”
这话音一落,不远处的龙舒君心思一转,看了看地上的昭常,又看了看景邵,立即应道:“请上大夫立即送左尹回都救治,这里就交给我等便是,我等在此为国祈福灭火,那也是一样的。”
景邵一得到提醒,立即反应过来,原本他还想送昭常回去后,再回来带领众人祈福,但现在,他知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郢都城外的火千万不能灭了。
想着,景邵立即冲龙舒君点头道:“有劳诸君与诸位父老兄弟了,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带左尹回城救治。”
说着,景邵立即让几个私兵抬起昭常的身躯,就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庙中。
熊槐的晚膳才吃到一半,太卜观游又走了过来。
“大王,不好了,刚刚左尹在庙外昏死过去了。”
“嗯?昏死过去?”熊槐一怔,心思一动,然后立即吩咐道:“快,让人抬左尹进来,让庙中大巫为左尹救治!”
观游愣了愣,然后迟疑道:“大王,左尹昏过去后,上大夫便已经带左尹回城救治了。”
“回城!”熊槐笑了笑,看了观游一眼,又皱起眉头。
原本他打算让太卜观游亲自走一趟,将昭常强行带进庙中救治加软禁,但一想到太卜乃是祈福的主持者,不能在这个时候干其他事,就只能作罢。
于是,熊槐纷纷道:“太卜,立即让观风两兄弟待人追上去,请左尹来庙中救治。毕竟,郢都太远了。”
此时,观游已然反应过来,立即应道:“大王,臣明白了。”
另一边,景邵带着昏迷的昭常,正乘坐马车驰向郢都。
忽然,驱车的罗飞在外禀报道:“上大夫,后面有数个大巫追上来了,怎么办?”
“大巫?难道是大王有事吩咐?”景邵一怔,立即应道:“停车!”
昭常闻言猛地睁开眼睛,急道:“不能停!”
“左尹(君上)!”车中的景邵与驱车的罗飞同时发出一声惊喜的声音。
“左尹,你···”
景邵话未说完,昭常便打断道:“庙中大巫来追,这必定是大王要将我软禁在庙中。上大夫,稍后大巫来,切记不可将我交给那群大巫。”
说完,昭常眼睛一闭,仿佛又晕了过去。
不久,观风兄弟带着几个大巫追上马车。
马车停下,景邵从车帘处探出半个身体,迟疑的看着车边的大巫:“尔等何故拦住在下的马车。”
观风向前一步,拱手行礼道:“上大夫,在下听说左尹失血过多昏迷,又听说上大夫要带左尹回郢都救治,在下以为此去郢都路途遥远,恐有不测。而黑帝庙中大巫众多,精通救治巫术的大巫也有不少,大夫何不将左尹送进黑帝庙中,请大巫救治。”
景邵闻言,平静的道:“万万不可如此,虽然大巫巫术高明,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为国祈福,此时左尹一身血迹,不可污了神圣的黑帝庙,破坏了大王的祈福。”
说着,景邵拱了拱手:“多谢诸位大巫的美意,在下还是带左尹回郢都救治吧。”
“走!”
随着景邵一声令下,马车再次启程,向郢都奔驰而去。
不久后,庙中,熊槐得到观风的消息,心中一沉:“好~~竟然还敢装晕。”
想着,熊槐立即吩咐道:“立即传讯给令尹还有左徒,让他们小心,今夜可能火势可能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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