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晚晴讥讽的话，皇后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本宫来看你，也是这后宫的事情之一呢！晴婕妤，本宫来，是要跟你说一声，做好殉葬的准备吧！”她已经打定主意，便是这皇帝的死跟晚晴扯不上关系，她也要送晚晴跟皇帝去做伴！

“你敢！”听到这句话，晚晴这才真真切切的慌了起来，“我乃是皇上亲封的婕妤，这殉葬的人选，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吧！”殉葬不是那些地位低下的嫔妃才去的么，她的地位这么高，怎么会被拖去殉葬呢？！说着，她又看着皇后，冷笑道，“皇后，你想害我，却也要先看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婕妤，也配跟本宫说这句话？晴婕妤，我就明摆着告诉你，皇上在的时候，凭着你的脸，我奈何不了你。可是，如今皇上薨逝，这后宫，我便是皇太后！你说，我若是发了话让你去殉葬，你有反抗的能力么？”皇后看着脸色大变的晚晴，只觉得心头一阵快意，她阴冷的笑了几声，转身就欲走人。

衣服下摆却忽然被人抓住，瘫在地上的晚晴仰着头，看着皇后道，“皇后，不，姑母，你不能这么对我！”晚晴是真的怕了，皇后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如今皇帝死了，她这辈子就算是完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独宠一身，这一切的荣耀都随着皇帝的死，而没有了！

如今，她只有不让皇后对自己动杀机，她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皇后任由晚晴拽着自己的下摆，低头看着她，嗤笑道，“晴婕妤莫不是吓糊涂了？你可是我的好姐妹，喊我姑母做什么，没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晚晴知她在恼恨自己，顿时仰头可怜巴巴的望着皇后，道，“姑母，我是子菡啊！您从小就最疼我的呀，姑母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被殉葬啊！”

晚晴一口一个姑母，可是听在皇后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刺耳。当初，就因为她是自己的侄女儿，她几次三番的想要救杜子菡脱离火坑，可是她是怎么报答自己的？与别人串通一气，要将自己的皇后位置给抢走！她也不想想，没有了杜家和自己庇佑的杜子菡，就算是再得皇帝的宠又如何？等到失了宠之后，跌的粉身碎骨的人，可不是自己这个有着强大背景的皇后！

如今她死到临头了，想到来求自己了，早干嘛去了？

“晴婕妤，你说什么胡话呢？本宫只有两个侄女儿，一个名为杜子菡，早前的时候，就已经嫁到了番邦做了王后。现在在身边的侄女儿，名叫杜子燕。她们两个，可没有一个叫晚晴呢。”皇后冷眼瞧着几乎哭成泪人的晚晴，说心中一点都不难受是假的。她到底是自己宠爱了十几年的侄女儿，这么多年来，皇后一直无所出，对于这个侄女儿，是疼爱到骨子里的。可是，她做的事情，却太过分了，过分到，让皇后根本容不下她！

“皇后，不，姑母，我真的知错了！我不是什么晚晴，我是子菡啊，这名字还是您取得，您还记得么？姑母，您就原谅我一次吧！”皇后眼中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心疼，让晚晴准确的捕捉到了。她心中窃喜，皇后对自己还是心疼的，只要求得了皇后保住自己，等到将来自己安全了之后，她再勾引了祁承璟，那自己的荣华富贵，就会再次唾手可得了！

听着杜子菡的声声哭喊，皇后也是有些心乱如麻，然而当她环视了一圈这偌大的寝宫后，又再次下定了决心。她猛然拽出自己的衣服，道，“晴婕妤还是好自为之吧，说不定你吃斋念佛久了，天上的菩萨会被你的诚心打动，出现转机也未可知！但是现在，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晴婕妤踏出这寝宫一步！”

见皇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晚晴顿时将手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却又痛的呲牙咧嘴。皇后，你既然这般无情无义，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百里清如进宫之后，便被直接送到了皇后那里。一进门，便发现这屋内竟然坐了许多的人，而正位上做的，赫然是皇后。

见到百里清如，皇后露了一抹亲切的笑意，道，“如儿，来本宫这里坐着。”不管之前的事情如何，现在百里清如的身份却是十分明朗，皇后自然要将百里清如拉到自己的阵营之中，这样在能为自己占据更多的主动权。

百里清如行了礼，道，“怎的大家都在这里？”不但苏怡姜在，连怀着身孕的馨妃和身子不舒服的良妃都在。甚至于那些低品阶的嫔妃，在这屋子里呆着的，也有十几位。

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们现在在这里，为难的却是一件事儿，那便是商议你父皇的陪葬人选。”

这话一出，百里清如顿时瞪大眼睛，“陪葬？”她倒是知道这个风俗，可是陪葬的不是纸人么？听皇后的意思，竟然是要活人殉葬了！

“是的，根据咱东莱国的规矩，这皇帝薨逝之后，是要选五位嫔妃殉葬的。可是这些姐妹们都是日常相处的，不管是让谁去，本宫都不忍心啊。”皇后掏出来手绢，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跟百里清如推心置腹的说道。

百里清如自然不相信她这个鬼话，从自己见皇后的第一面开始，皇后的脸上就没带着好人这俩字！只是，戏却是要做的，“母后你心慈，咱们都是知道的，只是祖宗的规矩，母后您是怎么打算的呢？”

见百里清如又把皮球推了回去，苏怡姜整好以暇的坐在一旁看戏，馨妃端起茶盏抿了抿嘴，良妃面上带着一抹忧愁，而那些低品阶的嫔妃们，更是恨不得伸长了脖子，看皇后会说出来什么。

“本宫倒是心中有几个人选，只是，却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如儿，不然你替本宫参考下，让本宫心中也好有个盘算，你看可好？毕竟，你以后可是一国之母，心中该有些计较的。”皇后对她踢回来的皮球不为所动，仍旧抛了回去。她今日可是打定了主意，这差事，要让百里清如来做，便是得罪了人，也是要百里清如来得罪！

百里清如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打算，连想都未想，便道，“母后，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这毕竟是父皇后宫的事情，我这个做儿媳妇的若是插手了，必然是不合适的。还是母后您来选吧，毕竟，您久居后宫，父皇最宠爱哪个妃子，想让谁去九泉之下陪他，母后您最清楚不是。”

皇后还未说话，便见门外有宫人回禀，说是瑶华公主突然发了高烧，请良妃回去。

良妃闻言，顿时慌了，急匆匆的跟皇后等众人道了声恕罪，便脚步忙乱的出了凤仪宫。

有了这个打岔，皇后想要再捡起这个话题，却又见苏怡姜将这个话题给岔开，道，“靖王妃一个小辈儿，怎么能插手长辈的事情呢。皇后这事儿办的，很不稳妥呢。说起来，这宫中丧葬的一应支出，人员调配，这才是靖王妃该帮着办理的事情吧。”

皇后闻言，漫不经心道，“苏贵妃这么说，难不成是自己心中有了什么打算不成？”

苏怡姜冷笑一声，“我怎么会有打算，我这种没有子嗣，又年龄大的妃子，恐怕也在皇后你要送去陪葬的名单之上吧！”

皇后倒是有这个打算，可是她却不敢冒这个险，万一殉葬之前传出什么风声，让靖王得知苏怡姜的真实身份，那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因此，她只安抚道，“苏姐姐这话说的，你乃是贵妃，便是新帝登基，你也是贵太妃，身份是和我比肩的，又怎么能去殉葬呢？”说着，她又看着屋内的众人，道，“不过，我这里却是有几个人选，你倒是可以帮我斟酌下。”

皇后说了几位嫔妃的名单，不过都是些品级不高的妃子，却没有一位是在场众人的，倒是叫她们都松了一口气。

苏怡姜微微皱眉，这里面竟然没有晚晴，可见皇后还是不忍心的！可惜，她苏怡姜从来不留没用的棋子。所以，只要纳兰玉那边一指认，皇后这回就是想保住她的好侄女儿，也是不能了！

几人针锋相对，来回不知打了多少机锋。百里清如看着这屋内逐渐减少的嫔妃，起身道，“母后，我来的这些时候，还没有去父皇的灵前磕头，我先去一趟，随后再来母后这边叨扰。”

馨妃这边也有些不舒服，便一同告退，皇后挥手之后，二人便前后脚的走了出来。

走到门外，馨妃望了眼逐渐泛白的天色，又勾起一抹笑意，道，“恭喜靖王妃，这凤仪宫的位子，怕是不日便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那倒未必呢，且，这些身外之物，于我也没有什么用。倒是馨妃娘娘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将这腹中的胎儿生下来，那才是荣华富贵的开始呢。”百里清如这话倒是真心的，馨妃讨好自己，无非是想为腹中胎儿挣条性命，而如今自己这句话，也是给她一颗定心丸。

她百里清如还没那么丧心病狂，连腹中孩子都害。

闻言，馨妃施了一礼，道，“如此，便多谢了。我先回去了，靖王妃什么时候无聊，大可以去我的宫中坐坐，那儿虽然地方小了些，却胜在清静别致，相信你一定喜欢。”

百里清如笑笑，道，“好，娘娘一路小心。”

目送馨妃走远，百里清如这才微微叹了口气。这天下的女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往皇宫中钻，可是，真到了皇宫，就当真会从此飞上高枝儿做凤凰了么？那有了子嗣的，为了孩子争夺钻营。没有子嗣的，又想方设法怀上孩子。可是怀上了又怎么样，没有足够的势力，连孩子带自己，都要仰人鼻息才能过活。可更可悲的，却是那些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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