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儿个来,是来给主子贺喜的。”纳兰玉一面揉捏着,一面用着不轻不重的声音说道。
“哦?喜从何来啊?”苏怡姜享受的闭上了眼,随口问道。
“自然是贺主子即将登基,且接受众人真心实意的朝拜!”纳兰玉加重了真心实意这四个字,果然叫苏怡姜的眼神一亮。
“那药,你制作好了?”
听的苏怡姜的问话,纳兰玉手上动作未停,乖顺的答道,“是,已经下到他们身上了,主子可随时去查探结果。主子所说的话,也可以兑现了吧?”
苏怡姜睁开眼,闪过一抹寒芒,道,“放心,我定然会叫你们团聚的。唉,女大不中留啊,以后你们不再是暗门的人了,可要时常回来看我。”
纳兰玉却在此时停了手,走到她身前,跪了下来,“不,我想求主子,将我送到天山去,终其一生,都莫要让陆子墨知道我的下落!”
苏怡姜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错愕,道,“玉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原本想要等到这二人无用之时一起杀掉的,难道,这纳兰玉察觉了什么不成?
纳兰玉却在此时惨然一笑,未曾说话,只将她的袖子拉了上来。
待得看到纳兰玉胳膊上的模样之后,苏怡姜顿时大惊失色,这次却是真的慌了,“玉儿,你这是?”
“这只是开始,所以,求主子成全!”
纳兰玉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忙的被苏怡姜扶了起来。这次,却是真心实意的,“玉儿,我答应你,放心,陆子墨,会平安无事的!”
闻言,纳兰玉这才露出一抹绝望的笑意,“多谢主子。”
待得纳兰玉离开之后,苏怡姜这才缓缓的勾起一个兴奋的笑,如今纳兰玉这般,自己倒是可以让陆子墨平安无事了!因为,她这一辈子都可以用纳兰玉当牵制,让陆子墨做一条听话的狗!
只是,兴奋中的她却没有留意到,在她扶起纳兰玉的那一刻,却有一条通体透明的小虫子,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她的身子!
展长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有晨光照进房间内,带进来阵阵的暖意,他微微的动了动手指,却不小心惊醒了趴在床榻边的人。
“你醒啦!”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展长青顿时张开了双眼,带着几分的诧异,道,“连翘?”
见到他醒了过来,连翘的一双眼霎时便红了起来,几乎是向着外面喊道,“胡大夫,我夫君醒了,您快来看呀!”
随即便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继而便见满脸憔悴却掩饰不住喜悦的胡大夫走了进来,一面走一面道,“连翘姑娘哎,老夫的耳朵都要被你吵聋咯。来,让我看看长青这小子怎么样了。”
连翘不好意思的一抹脸上的泪水,忙忙的将位置让开,叫胡大夫来看伤。
长青却是在看到连翘之后,就一直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当中。直到胡大夫恶作剧似的在他伤口上按压了一下,展长青才“啊”的一声惊叫出声,且回了神儿。
胡大夫嘿嘿笑道,“年轻人啊,一看到媳妇,这眼睛都直咯。好歹也要顾忌一下我这个老头子在场吧!”
展长青这才从迷糊中回过神儿来,疑惑的问道,“连翘,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她不是应该在京城里守着孩子么?
连翘闻言,眼圈又红了一圈,嗔道,“你都伤成这样子了,我若是不出现在这里,你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了!”
这话倒是实情。
那日雷琛急忙忙接了连翘过来,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了,展长青高烧不退,是连翘衣不解带的照看着,他这才缓了过来。
展长青知自己当时的模样肯定将她吓得不轻,不由得有些愧疚,当着胡大夫的面儿,却也不好说什么,只伸手抓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道,“辛苦你了。”
胡大夫帮他换好了药,这才笑道,“你们小两口慢慢说些私房话吧,连翘丫头,若是他再有个什么事儿,记得小点声儿喊我,老头子可爱惜耳朵呢。”
这话叫连翘脸都有些发红,只低头道,“多谢胡大夫。”
胡大夫见她这模样,又见展长青拿眼睛瞪自己,不由得哈哈一笑,便出了门。临走时,还不忘记将门给他二人牢牢地合上。
连翘这些日子不见展长青,如今见他精神好了些,便将他的枕头调高了一些,二人说些悄悄话。
叙旧之后,展长青方才想起一事儿,遂问道,“主子呢?”虽然祁承璟登基已久,可他总喊不惯皇上这两个字,总觉得带着浓浓的生疏感。
闻言,连翘脸上一僵,道,“他们出去了。”
“出去?去那儿?”展长青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忙忙的追问道。
连翘被问了几次,终是瞒不住,道,“那日你重伤回来之后,雷琛接了我来。第二日,他们便去了落霞山,说要去给你报仇。”
“全都去了?”展长青心中蔓延起一股酸涩,问道。
连翘看了他一眼,道,“是,如今这秦山剩下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去了。”
展长青闻言,顿时掀起被子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连翘一把将他拦住,道,“你不能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现在去了也是累赘,再说了,皇上走之前再三交代,说是你醒了之后,一定要好好修养,一切等他回来!”
展长青却听不进去,如此挣扎了一番,终究是被连翘劝了下来。
他倒在床上,有些闷闷道,“我好像又给他们添麻烦了。”
“不,你是最好的。”连翘一把将他抱住,仿佛诱哄小孩一般,将有些体力不支的展长青再次哄睡着。
七日之后,正是十月十九。
一大早,天上便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丝。绵密的雨水缠绕在人的身上,将众位大臣的衣服都已经打湿了。然而这样一个日子,别说是擦去,就是连动弹,众人都得掂量一下,是不是会被上面那位看到。
正中央的祭天台上,苏怡姜着一身明黄站在正中央,一旁的小太监则在念着祭天文典:“顺天大帝,顺应天命,继位登基,今昭告天下,万民敬听......”
待得那一道长长的旨意念完,众人纷纷跪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齐声的叩拜,惊起了远处一树的鸟儿,扑棱棱的飞向天际。
早有礼官将准备好的礼花燃起,在这昏黄的天气之内,倒是显现出了几分的五颜六色。
这雨越发的大了。
待得大典结束,苏怡姜这才回到了寝宫之中,将衣服换下,准备着夜宴时候要穿的衣服。明月早在一旁守着,见她进来,忙忙的擦着她脸上的雨水,一面笑道,“皇上方才可真威严,奴才看着,都以为是真龙下凡了呢。”
奉承话谁都愿意听,尤其是今儿这样的日子。苏怡姜笑了一笑,道,“你这丫头,越来越嘴甜了。行了,你先出去吧,朕自己来便是。”
明月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苏怡姜换了轻便的衣服,坐在床前,望着外间越下越大的雨势,不知为何,心中却隐隐的有些不安了起来。
那日她派烟萝去率军打秦山,可到现在,关于那边的消息,却没有只言片语传来。如今已经过去了七日,烟萝却仍旧未曾回转,叫她心中甚是担心。
她倒是不担心烟萝会怎样,她只忧心,那一万的大军,虽然数量不多,可是个个都能以一敌百,乃是她这么多年的心血!
正想着,忽听外面小太监来报,说是庆王已经进了宫,现在正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闻言,苏怡姜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这庆王当初是个响当当的铜豌豆,蒸不烂炒不熟滴水不进。后来,还是一下人出了主意,说是庆王乃是太皇太后的亲儿子,拿太皇太后做饵,庆王必定不会无动于衷。
果然,这庆王一听说自己母亲的安危,立刻就软了态度。后来苏怡姜又命人将纳兰玉制作好的药丸送到了庆王那里,想必,现在的庆王,已经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人了!
有了此人做后盾,苏怡姜的心,这才算是踏实了几分。
便在这时,忽听一道声响破空而来,苏怡姜下意识回头,便见屋子里多了一道身影。
“鬼军洛邑见过主子!”
闻言,苏怡姜霎时狂喜,走过去,亲手扶起洛邑,道,“你终于来了!”
洛邑仿佛很惭愧的低下头,道,“回主子,秦山之人太过难打,属下直到昨夜方才将其中之人彻底清剿。只是——”
“只是什么?”苏怡姜眼神一闪,随即紧张的问道。
“只是那首领被人拼死救出,烟萝姑娘追他而去,后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二人缠斗多时,双双掉了下去,属下无能,未曾带回他的人头!”
“这样子么?”
苏怡姜乍一听到烟萝死了,心中有些难受,待听到她还将祁承璟也带下了悬崖,顿时便转为了喜悦,“烟萝做得好,她死的其所!那剩下的人呢?”
“回主子,剩下的鬼军还有九千余人,除却伤亡的部分,剩下八千人都已经集结在了京城之外的郊区,等待主子吩咐!”洛邑彷如一架机器一般,连说的话都是冷冰冰的。
苏怡姜却显得十分满意,“很好,这是朕的腰牌,你将大军集合,去分别把守九门!”
“属下遵命!”
洛邑得了命令,拿着腰牌,不多时,整个人便失去了踪影。
苏怡姜望了一眼外间越下越大的雨,喃喃道,“这下,朕倒要看看谁还能阻止我!”
雨势似乎有不罢休的气势,点点滴滴的砸着窗子,仿佛无数个怨灵,想要透过这雨,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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