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屋子位于最阴暗的角落,房子也是家里最小的,原本修建起来是打算当柴房用的。等程锦绣满了五岁之后,黄氏就说要给宝贝孙女儿一个闺房,逼着将二儿子一家赶了进来。
透过窗户,看着程枝儿奄奄一息的模样,唐氏心都纠成了一团,眼泪不停地落下,程学武将她抱在怀里,痛苦地摇了摇头。
“幸好绣儿醒了,娘应该不会再生气了。”干巴巴的安慰,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唐氏很清楚婆婆的性子,至少,在绣儿没有彻底好全之前,枝儿肯定得受苦了。
“爹,娘,你们把我卖了吧。咳咳咳,反正我的病也治不好,只会拖累你们。把我送去牛家,奶就不会生气,也不会再打四姐了,咳咳咳咳——”
躺在角落的程小宝不过五岁,枯瘦如柴的小身子,毫无血色的脸,几乎无时无刻都在隐忍的咳嗽声,一眼就是早夭的样子。
“不!娘就算死也不会把你卖了的!小宝,别担心,娘有办法的。”唐氏飞快地摇着头,她咬了咬牙,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拴着麻绳的黑布袋子。
“慧娘,这不是你爹娘留下的遗物吗?难道你想——不行,绝对不行!”程学武坚定地摇头,这些年来,为了家里,慧娘已经把自己的东西能当的都当了。他身为男人,却护不住妻儿,如今竟是连妻子最后的念想都要断了吗?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比我们的孩子更重要。再说了,这次绣儿受伤,请大夫吃药花了那么多钱,娘肯定是要我们出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大方一点,也能让娘饶了枝儿和小宝。”
唐氏本就聪慧,只是她不擅长言语讨好别人,尤其是黄氏那种铁石心肠的恶妇。因为她来历不明,为了夫君和孩子,也只能默默忍耐,老实勤快的干活,然而她再怎么努力,在黄氏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些年来,黄氏也只有在她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的时候会有好脸色。
“死丫头,看在绣儿为你求情的份上,奶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院子里面,黄氏一手叉腰,板着脸骂了起来。直到她觉得骂够了,这才大发慈悲地摆了摆手。
“谢谢奶,谢谢奶!枝儿,姐扶你!”一直在旁边小心看着的程叶儿高兴极了,没想到奶这次居然这么大方。只是,她不过也是一个孩子,又生的瘦弱,而程枝儿却差不多是半昏迷状态,根本就扶不起来。
黄氏本来不打算管,转念一想到乖宝说的会影响她的福气,干脆亲自动手把人背了起来。程叶儿受宠若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奶。
当程学武和唐氏看到背着自家女儿进屋的黄氏之时,脸上也满是震撼。
“娘,你怎么——”
程学武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黄氏白了他一眼,不甚客气地把程枝儿扔到了床上。唐氏看着恹恹的女儿,心疼极了,当下也顾不了许多,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娘,儿媳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枝儿的。这是儿媳爹娘留给我最后的遗物了,还请娘拿去换了银钱,给绣儿和枝儿看病请大夫吧。”
黄氏见状顿时眼前一亮,毫不客气地将那黑布袋子夺了去解开,之间里面是一块碧绿的玉佩,水头极好。若是拿去当铺,最少也能有二十两银子。
看唐氏那不舍的样子,黄氏心里这才爽快了一些,她一把将玉佩藏在怀里,冷冷地开口道:“算你识趣,绣儿那边已经没事了,若非绣儿求情,枝儿这丫头我必定是要严惩的。至于大夫也用不着请了,我那里还有一些金疮药,一会儿让叶儿去拿吧。”
请大夫又要浪费钱,反正绣儿的药已经开好了,而枝儿那个死丫头皮糙肉厚,命大得很……
二房这边的动静这么大,整个程家小院里面的人都知道了,更别说三房那边还是特意在暗中关注呢?三房的屋子里面,程学栋没骨头一般地靠在床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见状顿时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娘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居然饶了枝儿那小蹄子?”
“我也觉着奇怪,娘平时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我现在担心的是,娘万一不会再提起小宝入赘的事情了怎么办?”冯氏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不会,就算是娘忘了,还有绣姐儿呢!凡是绣姐儿想要的东西,娘那次不会想方设法的给?只要让花儿在绣姐儿面前提一提,这事就能成!说起来,要不是程枝儿那个死丫头,恐怕绣姐儿早就把娘给说通了!”
想到这里,程学栋就恨得咬牙切齿,只差那么一点点啊……
“到底成不成啊?赌坊那边只给了七天时间,到时候讨债上门那就惨了!”冯氏却没有自家夫君那么乐观,有些急躁地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脾气上来,就忍不住开始埋怨。
“都怪你这死鬼,要不是你又跑去赌了,输了那么多银子,我至于这么费心吗?”
“行了行了,明天大哥大嫂就回来了,到时候你我再添油加醋地说一番,暗中给大哥大嫂一些好处,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那个时候,再提出把小宝送去牛家入赘,事情不就结了?就你这婆娘爱瞎操心,多大点儿事啊!”
程学栋一脸的满不在乎,二哥一家子都是面人,只要娘同意了,他就能拿到钱把赌账还了。而且,这件事情是绣姐儿起的头,就算是二房要怨,那也只能怪到绣姐儿身上去。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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