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似没看见般,歪在椅上撑着头假寐,偶尔睁眼瞟瞟局促不安的她。
秋霜掀了帘子进来,给淑妃奉茶,她忙双手接了过来,口中连连道谢,与方才的气势汹汹,目中无人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冷哼一声,心道:奴颜婢骨!
淑妃这些年别的功夫没有,厚颜无耻的功力倒是日渐深厚了。这会子只若无其事地与我闲话家常,更异常热心地对我腹中的龙胎嘘寒问暖,我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溲。
“妹妹这转眼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子了吧?如今这节骨眼上海市少操劳些好,那些个杂事琐事的尽管吩咐奴才们去做编成了,妹妹只需好生将养着。”
我瞟了她一眼,只不知她是否真的话中有话,嘴角勾出一丝笑意,不冷不热地说道:“这龙胎在妹妹腹中还算安稳,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淑妃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往常极为关心的话语,在今天这种特殊的气氛下听起来是异常刺耳的,只呐呐地干笑了几声。
我也不理她,自顾自地喝着秋霜新奉上来的茶。她筹措半晌,才笑道:“妹妹身子重,应多歇着才是,姐姐就不叨扰了,该明儿再过来看妹妹。”
我一听,笑道:“姐姐先忙,妹妹就不留你了!”说着又高声朝门外道,“秋霜,替我送送淑妃娘娘。”
我只吩咐着,也不起身相送,只歪在椅子上看着那青花细纹茶杯,仿佛它能生花儿般。淑妃讨了个没趣,又不敢多说,只默默地转身离去恧。
淑妃一走,小安子掀了帘子进来,笑道:“这淑妃娘娘也真是不自重,主子您平日里让着她,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如今倒是规矩了!只是……主子,宁寿宫那位还不知深浅,又跟这位这般公然敌对,会不会……对主子不利啊?”
我踱至窗边,看着淑妃穿过回廊的身影,冷笑道:“惧她作甚,她就那点心思,那点能耐,不给她点颜色,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呢!宁寿宫那位,只怕也托不了几个月的吧,照南宫阳那般说来。”
“主子所言甚是,奴才只是觉着还是小心些的好!”小安子在旁笑道。
我点点头,待要说话,门口传来小碌子的通传声:“主子,莲贵人过来了。”
我一听,顿了一下,忙朝小安子使了个眼色,又从茶杯中掬了些许茶水沾在眼角,又转身歪在贵妃椅上。
小安子何等聪明之人,立时明了我的想法,只跪在跟前低声劝慰着。
木莲掀了帘子进来,我看到她忙坐了起来,取丝帕细细揩了揩眼角的泪水,挥手示意小安子退至一旁,抬头看着木莲,生生咧嘴想扯出个笑容来,却只是徒劳无功,比哭还难看。
木莲见我如此深情,立时红了眼圈,上前拉了我的手道:“娘娘,您这是怎么啦?”
“没,没什么。”我转过头回避着她询问的目光。
“娘娘,您就别骗嫔妾了,嫔妾都看见了。”木莲拉了我的手说道,“梅香说看到淑妃娘娘气势汹汹地入了您殿里,嫔妾着急万分,可没敢进来,只侯在殿外角落处,刚看到淑妃娘娘出了宫门,嫔妾便急急地赶了过来。”
我轻拍她的手,感激道:“多谢妹妹,劳您费心了!”
“娘娘,淑妃娘娘究竟所为何事啊?”木莲一脸着急地问着,见我这般神情竟急得眼泪盈满了眼眶。
“妹妹切莫担心,淑妃姐姐来,只是……只是为些不相干的琐事。”我口中直说无事,眼泪却从延康中滴落而下,一大颗一大颗滴落在我二人相握的手上。
木莲浑身一震,待要再问,一旁的小安子却‘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主子,您别一个人扛着了,莲贵人素来与您亲近些,您就跟她说说罢,您受了她的气还这般闷着,若是闷出个好歹来,叫奴才们怎么生是好啊!”
我一听,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不住抖着肩膀,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木莲细细替我擦着眼泪,眼中满是心疼和内疚,低低唤了声:“娘娘……”
木莲知我心性,如此难以启齿之事,我定不会开口诉苦了,只得转头朝小安子追问道:“安公公,娘娘和淑妃娘娘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倒是快说啊!”
小安子看了我一眼,才朝木莲道:“会贵人主子,我家主子跟淑妃娘娘的矛盾历来已久。王皇后在世之时,便将这后宫账目交与我家主子管理,淑妃娘娘便闹到太后那边了,只说我家主子挪用大内的银子。王皇后去了后,淑妃娘娘也不管事,这宫里大大小小之事便全落在了我家主子一人身上,可这淑妃娘娘却三天两头来找茬。我家主子心善,敬她是这宫里头份位最高的主子,一直隐忍不言。可淑妃娘娘却越发的变本加厉,这不,今儿个午后就为……”
“快住了,小安子。”我腾地抬头,沉声喝住小安子,转头朝木莲道:“都是些琐事,妹妹就别担心了。”
“不,娘娘!”木莲隐隐猜到今日之事恐怕与她相干,放开我的手,起身退后几步,端正跪在跟前,坚持道,“娘娘,请您告诉嫔妾,淑妃娘娘今儿个的怒气,是不是……是不是因着嫔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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