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瞟了一眼地上缓缓挪动的我,抬眸,对上月嫔,吸引住她们的注意力,高声急切问道:“雨妃?雨妃能有什么大事?雨妃去哪儿了?”
“呵呵……”月嫔哈哈大笑起来,尖锐的笑声在寂静的储秀宫里令人不由毛骨悚然。
“皇上可真是疼爱皇后娘娘啊,不过一介庶女出身,皇上愣是将她捧上皇后的位置,成为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多年来圣宠不衰;皇上也真是宠爱雨妃娘娘啊,竟然,连最疼爱的皇后娘娘所出的龙阳公主,都舍得过继给雨妃娘娘。”
月嫔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眸地,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语气之中全是幸灾乐祸的味道:“呵,如今,皇上最宠爱的雨妃娘娘带着一干奴才,去了皇上最疼爱的皇后娘娘宫中。雨妃娘娘恨皇后娘娘谋害了自己的龙胎,皇后娘娘恨雨妃娘娘硬生生夺了自己的公主,那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指不准,就闹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了!”
皇上终是,震惊了,用力地瞪着月嫔,双目猩红,咬牙开口道:“你们…你们这是算计好了……溲”
“本来,臣妾二人只需要拖住皇上,也就是了。可偏偏…都是莲婕妤,没事带她那对猫来……”娇嫔愤愤然说道一半,转头看向月嫔,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惊道,“姐姐,莲婕妤她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要揭穿咱们利用回春散固宠!”
“这个贱人!”月嫔咬牙,看向地上,惊觉那里早已没了人影,惊慌回头,却见我已然爬至门边,急切尖叫,“娇嫔,抓她回来!”
我心下一惊,慌忙拉住门帘,使尽全力,将手中的信号弹扔了出去,慌乱之中失了准头,那信号弹‘砰’地一声打在廊下圆柱上,又弹了回来,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滚落在了廊下阶上,并没有如愿升天而起恧。
我眸底,最后一丝希望瞬间破灭,心里一空,为自己错失良机,悔恨不已。身后,娇嫔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我肩胛上的宫装,将我拖了回去。
“贱人!”眼前光影一闪,‘啪’地一声,我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疼得我眼泪上涌,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我本能地伸手颤巍巍触上痛处,伸回来细看,指腹上是点点殷红的血迹印入眼帘,想来,是她尖利的指甲的杰作了。
此时,亦顾不了许多,抬眸,对上月嫔气急败坏的神情,低低地轻笑出声,冷哼道:“月嫔妹妹真是好魄力啊!连皇上,你都敢挟持,灭九族的大罪,连眼都不眨一下,本宫,真是佩服至极!”
话,是对月嫔说的,可余光,却瞟向了娇嫔。娇嫔脸上最后一点血色瞬间褪尽,显然被我那句灭九族的话,吓得不轻,双腿颤抖不已。
“娇嫔妹妹不会是后悔了吧?”月嫔神色一肃,转头紧紧盯着娇嫔的脸,冷笑出声,“妹妹不会以为这会儿,你还有回头的余地?咱们出身如何,又因何进宫,妹妹不会都忘了吧?妹妹要永远记得,过了河的卒子,只能勇往直前,再没有,半步退路!”
此时的皇上早已冷静下来,歪在椅子上,沉声道:“月嫔,朕算是听明白了,说吧,你和雨妃,究竟想要什么?”
“到底是皇上,比莲婕妤可沉得住气多了。”月嫔淡淡一笑,对皇上的问题避而不答,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冷哼一声,道,“皇上安心呆着,不必着急,嫔妾的要求,一个也不会少。”
月嫔转身,拉了娇嫔一起出门。耳边,传来关门落锁的声音,我到底,害怕了,忍不住出声:“艾,你们……”
皇上长叹一声,道:“安心等着吧。”
我转头看向皇上,他却歪在楠木椅上,双目微闭,神色凝重,陷入沉思之中。
殿内门窗紧锁,惟帘闭落,灯火通明,门外,静悄悄的一片,我和皇上恍若与世隔绝了一般,竟连白天黑夜都有点分不出来了。
期间,只一个宫女来过一次,送了些膳食和茶水,一言不发地往小几上一搁,就退了出去。
漫长等待让我忍不住烦躁起来,抬眸,皇上却是一脸平静,丝毫不见半分焦躁,这才是真正的王者吧?
说到底,我木莲还是嫩了些,一点也沉不住气。若然换成皇后,她又会如何办呢?脑中,浮现出那张隐忍而智慧的脸庞来。这场尔虞我诈的算计中,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吧?
面对我和端木雨的胎落,她浑身是嘴,说不清楚,被幽禁在莫殇宫中,她又是如何做的呢?是了,韬光养晦,伺机而动,在逆境中博出一条生路来,从来都是她的拿手好戏。
我如今,不也正该如此吗?烦躁不安,只会漏洞百出,不仅想不出任何解决办法来,还会露出更多的把柄,让人抓了肆无忌惮地攻击。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仔细思量着宫里的形式,眼前的困境……
不知又过了多久,门外才又有了脚步声,停在门口,开锁。回头,只见月嫔和娇嫔推门而入,立于屋中,见皇上亦是睁开了眼,月嫔才含笑开口:“让皇上久等了,月嫔,笔墨伺候。”
送饭的宫女收了小几上一点未动的饭菜,娇嫔上前,奉上手中的笔墨。月嫔走上前去,从袖中取出一明黄的卷轴,轻轻铺在小几上。
我不由瞪大了眼,那明黄的锦缎上,分明用金丝绣着龙纹,月嫔竟然是要…逼宫……
皇上到底惊愕了,面上震惊不已,半响,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月嫔这唱的又是哪一出?你和雨妃这是要逼宫么?你们膝下,可并无所出。”
“皇上历来圣明,处理起政事来毫不含糊,可皇上对你后宫的妃子们,可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啊!”月嫔咯咯轻笑出声,一副大失所望的神色,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道,“不如,就让臣妾,好好给你讲解一下,后宫贤良淑德的妃子们的丰功伟绩吧。”
皇上只是盯着她,脸色微沉,一言不发,看不出半点喜怒之色。我心下咯噔一声,这月嫔可真是把脑袋撇在裤腰带上,不怕死了。不知道,她究竟又知道多少?端木雨胁迫我一事,她究竟知不知情,又会不会在此刻抖出来?
不,我不能给她这样的机会,即便她要开口,我也不能就这样被当作鱼肉任人宰割,而不发一言。抬头,冷冷地看着月嫔因激动兴奋而泛着红晕的脸颊,嗤笑出声:“月嫔妹妹可真是可笑,自己心狠手辣,大逆不道,却还要空口白牙,言辞凿凿诬蔑其他嫔妃。月嫔妹妹究竟是心虚了,还是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呢?”
月嫔被我说中了心事,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恨恨地瞪着我:“咱们谁也不是善茬,莲婕妤你是怎么入了上书房的?先皇后临死前最后召见的人又是谁?不用妹妹说,婕妤姐姐最清楚不过了。”
皇上轻蹙眉头,淡淡开口:“你是说……”
我脸色一白,瞬间失了血色。月嫔的目光掠过我的脸,满意地笑道,继续道:“臣妾要说的,就是皇上想到的。”
我心下突突不已,脑中一片空白,抬眸看向一脸深沉的皇上,君心难测,皇上那一句话头貌似什么也没说,又貌似千言万语已在心中。
难道,我木莲今日真的要栽在这储秀宫中,止步不前了么?
不,我不甘心!
若我就这样认输,如何对得起自己这些年所吃的苦,如何对得起娘亲给自己这张貌似先后的容颜?
貌似先后的容颜……
是了,是了,我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这可是,我无懈可击的理由。
掉在嗓子眼的心瞬间落了下去,转头,朝月嫔淡淡一笑,平声道:“月嫔妹妹对本宫可真是上心啊,连这些陈年旧事也心知肚明,清清楚楚,这份用心,可真是令本宫佩服不已!”
月嫔愤愤然看着一脸淡然的我,冷哼一声:“口舌之争,嫔妾在婕妤娘娘面前自叹不如,可嫔妾,今儿可没闲功夫跟娘娘打口水仗。”
转头看向皇上,咬牙一字一句开口:“皇上,今儿个臣妾要说的,是储君一事。世间早有传言,四皇子宏乃文曲星下凡,聪慧过人,宜承大统,请皇上拟下禅让诏书,禅位于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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