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传皇后娘娘懿旨,各宫有品级嫔妃携贴身宫女入养心殿哭灵。其余人等,无诏一律不得外出,违者,严惩不贷!”
小曲子领人将早已备好的白事物事从库房里搬了出来,殿中众人忙碌起来,屋前檐下到处雪白一片。
皇后悠悠醒来,嫔妃们也都穿了校服陆续赶来,依次跪在灵前,嘤嘤痛哭出声……
我跪在皇后身边,手捏锦帕揩着眼泪,耳边传来皇后的低语:“宸妃妹妹,外面的情形如何?”
“一切安好!”我用锦帕挡着脸,朝皇后身边靠了靠,好在如今妃位之上只有我一人,其他嫔妃离我们有些距离,抑扬顿挫的哭声掩盖了我们的话语溲。
我顿了一下,低声道:“皇后姐姐,午后来探望皇上的两位王爷从养心殿出来后,去了福堂拜祭太后,出宫之时嫔妾已接到皇后姐姐的旨意,即刻便拦下了两位王爷。只是那端王……”
我话未出口,就被皇后打断了:“妹妹放心,本宫心里有数。”
正说着,小喜子悄悄入了殿,见我发现了他,又悄悄退了出去。皇后亦是看见了,低声道:“妹妹快去吧,遇事便宜行事。恧”
我躬身离开,悄悄出了殿,小喜子迎上来,一脸沉重,压低了声音禀道:“主子,汪公公有要事急禀,在殿里候着了。”
“回去!”我转身就往外走,钟鸣声响,宫里宫外都已得到了皇上驾崩的消息,汪公公在这个时候要小喜子跑来找我,定然,是出大事了。
我疾步奔回殿中,不待汪公公请安,拦住躬身就要下跪行礼的他,急切开口:“究竟出什么事了?”
“主子,抓了个奸细。”汪公公忙躬身回道,“主子命奴才下了禁令,奴才带人巡查之时发现内务府粗使奴才小才子鬼鬼祟祟蹲在安华门旁的宫墙处。奴才拿了他,细细盘问,他却对为何会在宫墙处说不清楚,奴才不敢大意,忙来回禀主子。”
我轻蹙眉头,问道:“人呢?”
汪公公回身走到门口,朝门外高声道:“还不押进来。”
小才子双手被反剪,挣扎着被汪公公一把抓了推攘着跪倒在我面前,看着我的双眼满是惧意,眸底,闪过一丝决绝。
我垂眸冷冷看着他,眼光深冷,语气却是淡淡的:“小喜子,将他带下去吧。”
汪公公怔住了,吃了一惊,呐呐开口:“主子不审问他么?”
我眉头一挑,反问道:“汪公公不是审过了么?可曾问出什么来?”
汪公公狠狠瞪了小才子一眼,摇了摇头道:“这***才一点也不老实,满口谎言,再问之时,见撒谎不能蒙混过关,就再也不开口了。”
“你都说了,他不再开口。那本宫再问,亦是徒劳。”
“主子就这样放过他了?”汪公公有些急了,“不如拖到行刑司,重刑之下,还怕他不开口?”
“恐怕他情愿一死,也绝不会给你想要的答案。”我看着小才子淡淡笑了,只是那笑意并没有入眼,冰冷的眼光令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本宫说的可对?小才子。”
小才子错开我逼人的眼神,敛了心神,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我亦是有些怒了,冷哼道:“小喜子,带他去密室,绑在椅子上。”
小喜子拽了人出去,我才又对汪公公说道:“汪公公,你做得很好,尘埃落定,新皇登基前,一刻也不能松懈!”
汪公公一脸得意,答应着退了出去。
我推开密室的门走了进去,小喜子迎上来朝我若有似无地摇了摇头,却仍是没能逃过小才子的眼。他冷哼一声,直直地看着我,开口道:“宸妃娘娘不用白费力气了,奴才死都不会说的。”
我看着他,咯咯轻笑起来,语气码定地开口道:“小才子的话不必说得这般满,你会开口的。”
小才子看向我的眼中满是蔑视,嗤笑出声:“来吧,宸妃娘娘有什么招儿尽管使上,奴才求半句绕就不是人!”
“***才,死到临头还敢嚣张!”小喜子怒骂出声,伸手就要打过去。
“小喜子。”我提高了声音,拦住了他,走上前去,将桌上宫灯灯芯调到最大,拉近小才子脸边。刺眼的光芒中,他忍不住眯着眼,不明所以地看向我。
我不怀好意地回视着他,轻笑出声,话却是对小喜子说的,“小喜子,从现在开始,不给一粒米一滴水,悬恋刺骨,不准他睡觉,更不准任何人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说话,直到他愿意开口为止!”
“哈…哈哈哈……”小才子哈哈大笑起来,满眼不屑,开口嘲讽道,“这算是宸妃娘娘独创的酷刑么?娘娘还是回去绣花,叫行刑司的奴才们给个痛快好了。”
“你会说的。”我亦是自信满满的,顿了一下,又吩咐道,“在密室放多两个炭盆,烧得暖暖的。”
出了密室想去养心殿,又想着这第一夜夜,皇后定然是要亲自守的,干脆转身回到殿中,匆匆洗漱上了床榻,吩咐道:“梅香,五更唤我起身。”
翌日天刚蒙蒙亮,我就入了养心殿,换下皇后,处置好宫中琐事,用过午膳,又拍好班次让嫔妃们轮流守灵。
一番折腾已是腰酸背痛,疲惫不堪,刚坐下,梅香替我捏了捏脖子,耳边,传来皇后的声音:“妹妹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
抬眸,皇后的身影转眼已到面前,忙起身恭敬行礼:“姐姐怎么就起来了?昨儿你一宿未合眼,应该多歇会儿。”
“哪里睡得着啊。”皇后叹了口气,疲惫道,“明日一早文武百官就要来大行皇帝灵前哭丧,大局未定,本宫如何睡得着?”
我从她忧虑的神色中,感觉到了不寻常:“怎么了,姐姐?”
“本宫派了三个人去请端王入宫,可他始终没有出现,本宫心里甚是不安呐。”皇后上前拉了我的手,语重心长道:“妹妹,这宫里的琐事就拜托给你的。”
刚出了养心殿,小喜子便跑了上来,眉眼之间皆是喜色,看我的眼神满是佩服,压低了声音禀道:“主子,他说他招了!”
我闻言,亦是笑了,一直掉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放了回去,上了软轿,回到樱雪宫,直奔密室。
刚接近密室,就听小才子在密室内沙哑着嗓子大声叫着:“来人,来人啦!求求你们,去告诉宸妃娘娘,奴才招了,奴才愿意招了。”
我示意小喜子开了锁,推门走了进去,小才子一见我,迷蒙的双眼滕然一亮,拼尽全力朝我大喊:“娘娘,宸妃娘娘,奴才招了,奴才招了!”
我勾手示意,小喜子走上前去拿走了顶在他下颚钢针,又解开他反剪的双手。小才子浑身一软,摊在椅子中,不到一天的时间,神情憔悴,嘴唇干裂,下颚及胸前的衣衫上血迹斑斑,还有些血迹尚未干凅,双目迷蒙,看向我的眸底是深深的惧意,全然没有刚抓来时的精神气,身心疲惫,几乎崩溃。
“给他倒杯水。”梅香端了茶具进来,将托盘放在桌上,端起茶壶倒满茶杯,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小喜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一杯茶水对又困又饿的他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径自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顿了一下,干脆揭开茶盖,仰头咕噜噜往下灌,满满一壶茶一骨碌全进了肚子,才放下茶壶,胡乱摸了一把嘴角的水渍,长喘了口气。
我缓步走到他对面的楠木椅上坐了,静静地看着他喝完茶,才淡淡开口:“说吧。”
小才子迟疑着,半响,才呐呐开口:“奴才不能说,奴才的娘,还有弟弟妹妹都在他手上……”
“不能说?好。小喜子,再绑上。”我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开口,“这一次,本宫不要活的,要死的!”
“不要!”小才子瞪大了的眼中是深深的恐惧,浑身颤栗着,“娘娘,你救救奴才的家人……”
“你在跟本宫讲条件?你还不够资格!”我挑了挑眉,神色不变,冷冷开口,“你说了,本宫不一定能救下你家人,不过,你要是不说,本宫即刻叫人放出消息去,就是你被本宫抓了,已经招了,你说,他会不会心善,放过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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