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宗,内门。
崔皓站在光幕外,谦卑的诉说着经过:“回禀刘长老,事情就是如此,那日我专门安排了弟子在宗外守候,亲眼看见了南阳土著沈仪登上清月宝船。”
“清月宗出手了?”光幕内传出一道熟悉的嗓音,正是先前悬在南阳宗外的道牌主人。
“算不上出手,只有执事郑芊,内门弟子颜文成,还有柳长老的女儿倩云姑娘。”
崔皓抬起头,轻声道:“据弟子分析,可能是沈仪为了叶文萱强行出头,但此事可能性不大,毕竟沈仪才刚刚出来几个月,哪怕和这些人有点私交,也绝没有到甘愿跟着他去送死的地步。”
“更大的可能是,柳长老虽未出面,却给了柳倩云别的防身手段,譬如法宝……甚至是法旨。”
待到崔皓说完。
光幕内沉寂了良久,随后才发出一道笑声:“柳世谦不会真觉得,南阳宝地的归属,是那个姓沈的小子能够决定吧,想要另辟蹊径,用这种示好的方式去争夺宝地,还真是够蠢的。”
“您放心,我已经派人去陈家附近蹲守,只要出现了关于柳长老的痕迹,我一定将证据以最快速度给您献来。”
崔皓恭敬的拱手。
现在的情况其实很简单,所有白玉京修士都想要南阳宝地,但都在等别人先打破僵局。
柳世谦若是来做这个第一人。
其他长老和亲传们,那就大可以放开手脚了。
“做的不错,当个执事可惜了,去吧。”光幕内传出最后一道赞许。
“多谢刘长老垂怜。”
崔皓又行了个大礼,这才转身离开此地。
直到走远,他脸上才涌现出浓郁笑意。
崔皓是真的快要烦死执事这个身份了,哪怕熬了许多年,成功突破返虚六层,无非也就是成为外门长老就到头了。
看似这个职位也带了“长老”二字。
实际上不就是替宗门干活的杂役。
在整个宗门内,无论是什么名头,这些杂役都是为了收集资源,只有亲传弟子,才是享受资源的存在。
资质不够,那就靠关系来凑。
有刘长老刚才那句话。
只要把这件事情做好,那自己的事情也就算成了。
崔皓深深的看向周遭那些洞府,颇为羡慕的摇摇头,随即朝着执事堂而去。
不知道自己派出去的弟子,有没有拿到重要信息。
不多时,崔皓的脸色突然一变。
只见执事堂的门外,几道熟悉的身影正笑谈而立。
那副轻松愉快的表情,落在崔皓的眼里,却是让他下意识蹙眉,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脸上同样浮现出笑容。
身上连点伤都没有,气息还如此充沛圆融。
这是借了柳世谦的手,想要来打他崔皓的脸啊。
既然如此,那就满足你们。
用区区一张薄脸,换大好前程,这可太划算了。
念及此处。
崔皓换上了一副狐疑的神情,缓步走了过去:“你们怎么回来了?莫非拿宗门事务当作儿戏,想要反悔了。”
“反悔你大爷。”
郑芊冷笑一声,将从陈家那里收来的孝敬随意抛了过去:“点点数,多出来的那份是他们的赔罪,以后这些小事,麻烦你们这群老执事动动腿,少欺负新来的。”
“……”
崔皓将神识灌入储物袋中,适时露出一副惊疑不定的神情。
随后脸色难看的抬起头:“你们怎么办到的?”
“跟你有关系吗?”
郑芊挑了挑眉尖,把嚣张跋扈演绎到了极点。
听见这句话,崔皓心中又是一喜。
既然是不能说的手段,那就跟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还有这个,你可收好了,五份赤眼玄凤精血,少一份我都饶不了你!”郑芊此刻泄愤的举动并非无缘无故。
很简单的道理。
若非沈仪藏了一大堆手段,光凭明面上他们几人的实力,虽不至于送命,但丢脸服软肯定是少不了的。
一旦在外面丢了南洪七子的面子,把事情办砸。
回来以后,哪里还有前程可言。
“……”
崔皓沉默瞬间,终于冷哼一声,回身进了执事堂:“跟我来。”
他老老实实的将记录入册,随即取出玉简,低语了几声。
很快便有外门长老驾云而来,踏入大殿,轻轻挥袖,将五个精致的玉瓶置于桌面:“都是血师父五万岁时取出的精血,一直用秘法储存,药效充沛。”
“有劳您了。”
崔皓朝着外门长老略微拱手,随即皱眉看向几人:“还不拿了东西快走,不送!”
瞧他这副模样,郑芊乐得喜笑颜开:“事儿还没完呢,我这叶妹子的执事玉简,伱可别忘了。”
“不需要你提醒我。”崔皓转身进了里面。
“……”叶文萱又朝着郑芊拱手:“多谢郑前辈。”
“没事没事,我就是单纯想要恶心他一下。”郑芊摆摆手,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这才带着满脸无奈的柳倩云和颜文成离开了执事堂。
三人一路走出天剑宗。
颜文成忽然止住了脚步,轻声道:“崔执事不是这般喜怒皆形于色的修士,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剩下两人同时站定,对视了一眼,随即面露惊疑。
难道里面还藏着坑?
“……”
执事堂的一方侧殿之中。
崔皓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不急不缓的翻动着书页。
他其实不喜欢看书。
只是很多白玉京长老都有这个习惯。
故此跟着学一学。
不多时,两道身影仓促的赶进了侧殿,抬手行礼:“崔执事……”
崔皓抬起眼眸,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强作平静道:“说说吧,咱们柳长老到底赏了他们什么玩意儿。”
“没有!”
侧殿中响起了异口同声的回答。
两个弟子嗓音都有些发颤:“虽不知陈家发生了什么,但确实没感知到和柳长老有关的气息……这个不重要,我等收到消息,龙宫已经下旨,将陈家那块地方赏给了龙鱼殿,用作交换的水中珍宝已经送到了天剑宗外。”
“……”
崔皓还沉浸在那“没有”二字当中。
一时有些失神。
听到此言,更是脸色微变。
这差事是从他手里派出去的,怎么会跟龙宫扯上关系,要坏事!
“一口气说完!”
崔皓倏然撑起身子,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嗬……龙鱼殿主的独女死了……谁都知道陈家乃是我们天剑宗的附庸……如今那地方已经不剩一个活口,连个人证都没了!”
两个弟子擦了把冷汗,抬起头,却见崔执事浑身脱力的摔回了椅子上。
“你们……”
崔皓颤颤探出指尖,差点没一口气闷过去。
龙鱼殿对天剑宗来说不算什么。
甚至整个南龙宫,也奈何不得南洪七子。
但他崔皓只不过是个执事而已,莫名其妙要让宗门抗一口黑锅,还丢了一块地,他哪来那么大的脸面。
“滚!都给我滚!”
崔皓慌乱的取出玉简,开始联系刘长老。
将事情讲清后,有些言辞不清的开始将责任推还给沈仪几人。
然而无论他怎么解释,玉简那边都是令人心慌的寂静。
终于,在崔皓吓晕过去的前一息。
刘长老漠然的话语轻飘飘的传出:“把水族送来的东西收下,还有,以后莫要越矩,你一个执事,直接联系本座,未免有些不合适,罚抄宗规三千遍。”
闻言,崔皓脸色煞白。
就凭刘长老这句话,自己恐怕要在执事的位置上坐一辈子了。
但他却不敢表现出丝毫异样,只能苦涩道:“弟子明白。”
“呼。”
在天剑宗某处光幕内。
刘兴山漠然放下了手中的道牌,身为登上了白玉京的存在。
世间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可以牵动他的心神。
但这短短数月内,先是南阳宝地重见天日,又是清月宗柳世谦对那群土著示好,直至众多白玉京修士都起了心思。
这些事情都让他有些不满。
但今日之事,却让刘兴山有些恼火之余,略感几分不安。
那群清月宗小家伙的底细,哪里瞒得过他的眼睛。
无论实力或胆魄,乃至于出手的理由,都不足以支撑他们去私自斩杀龙鱼殿的人。
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姓沈的年轻人。
但初见之时,对方只不过是个化神后期的土著罢了。
难不成自己看走眼了。
当初随意敷衍的那句身俱龙相,居然是真的?
“……”
刘兴山眼中涌现几分狠厉。
刹那间,他的神情就从德高望重的长老,变成了腹饥许久的饿狼。
不能再等了!得先让这水浑起来!
他再次握住道牌。
于此同时,数位白玉京巨擘身上的道牌,都是闪烁了起来。
……
南阳宗,祖师殿。
李玄庆跪在蒲团之上,有些好奇的朝旁边看去:“这次出去发生了什么,你回来了以后,看我的眼神中带着一些鄙夷。”
“没有,你感觉错了。”
沈仪摇摇头,其实不是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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