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人和赵嫔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太后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朝白知柒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白知柒排在中间的妃嫔中,因此与太后所隔较远,也看不清她究竟是个什么神情,只能小声提醒两人,两人这才有所收敛。
此时正轮到镇国公献礼,他已至不惑之年,气宇轩昂,身材高大,有着久经沙场之后沉淀下来的稳重,白知柒只隐约看见他的背影,她见过镇国公夫人,知道她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若真要用言语形容这位镇国公,大概就是热情如火吧。
只见镇国公朗声说了几句恭贺的话,言语称得上是真挚至极,有着将士的洒脱,太后的神情这才有所缓和,期间夸赞了世子几句,镇国公笑声爽朗,拍了拍身边沉默不语的世子,连带着他一同道谢。
待二人转身回位时,白知柒这才看清了镇国公的脸,镇国公年轻时便有着“美玉郎君”这一称号,即便年岁渐长,岁月也不曾刻待过他,他无疑是俊美的,处在一群年轻官员中也十分打眼,虽然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也无损他的英俊,反而更添几分晓勇之意。
白知柒自幼便敬佩这些为国征战的将士,如今见到了镇国公,心里更感亲切,就连他身边那个脸色阴沉的世子也顺带着看顺眼了。
卫珩对她来说大抵是个意外,是无论如何都看不顺眼的那种,即便他战功赫赫,功成名就。
或许是白知柒打量的目光过于肆无忌惮,镇国公很快便注意到了她,被一个妃嫔这般目不转睛的盯着瞧,苏奉振居然也不觉得尴尬,反而不由得升起一股熟悉的亲切感,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盯着人瞧时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显得乖巧又温顺,但苏奉振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身上自发而出的那股小心谨慎,就像是为了存活而收敛锋芒的幼鸟。
苏奉振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那早夭的女儿,若她还在世,估摸着也该和这妃嫔一般大了,可他断不会将她培养成这个性子,他的女儿可以是混世魔王,也可以是名门闺秀,但绝不会是这样一个谨慎入微的妃嫔,在宫中举步维艰,仰仗着他人的鼻息小心存活。
他甚至不会将她送入皇宫。
察觉到身边男人的失神,苏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冷笑道:“父亲莫不是还想收个妃嫔进府?”
苏奉振早已对他的冷嘲热讽见怪不怪,他收回视线,坐在位上一言不发,他一生驰骋沙场,战功显赫,不愧对家国不愧对百姓,可唯独,愧对自己的这个孩子,和他的母亲。
“父亲怎么不说话?皇上如今重用您,想来只要您开口,送出一个小小的妃嫔也不在话下。”
“瑾儿,不可胡说八道!”
苏瑾气极反笑,他这父亲一边承诺此生只娶他母亲一人,一边又在母亲痛失胎儿后带回一个将近与他同岁的私生女,害的他母亲终日郁郁寡欢,也不知从前许下的诺言是否也是在胡说八道。
“母亲如今还病着呢,还望父亲另娶时动静小一些,莫要惊扰了她。”
苏奉振深知时至今日自己说什么也无用,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瑾儿,我知道你还在怨着我,但沁儿是无辜的。”
“是啊,她何其无辜,我和母亲又何其罪恶。”
苏奉振一时沉默,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目及那高座上空出的位置,又止了声。
柳意凝坐在太后稍下的位置百无聊赖的玩着桌上用以装饰的梅花枝,时不时叹几口气,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这一切落在部分官员眼里,就是在思念皇上,几人也忍不住纷纷议论起了贵妃对皇上的深切情意。
“听说贵妃娘娘从小就仰慕皇上。”
“我也听说了,听闻两人自幼时起便是青梅竹马,长大了后感情更甚,也难怪贵妃娘娘能盛宠不衰这么多年。”
柳允南在一旁听着,从始至终端着酒盏的手就没放下过,他看着那坐在位上显得十分无趣的女子,眼里是包容的宠溺。
终于轮到妃嫔献礼,贵妃和淑妃规规矩矩的送了玉如意和红珊瑚,当然也有妃嫔献上书画和琴曲,白知柒也在此列,她在后院里和一些妃嫔一同更换着舞衣,因为她实在是舍不得从自己的宝库里挑出一样东西来送给太后,手制品她又嫌耗时麻烦,因此多方询问下这才知道太后年轻时格外喜欢歌舞,尤其是曾经广为流传的破阵霓虹舞。
这一舞曲由宫内一位妃嫔创作而出,对于舞者体力臂力的要求极为严格,因着舞步复杂的缘故渐渐不为女子所学,如今京中较为流行的便是舞姿曼妙轻盈的碧落流仙舞,其对女子体魄的要求不高,简单易学,凭借其舞衣的飘逸,也更容易使人舞出一种天上仙的感觉。
而破阵霓虹舞的意境则更像是挣脱束缚划破破晓后的黎明,女子需要在最后用水袖勾住高栏凭空跃起,最后稳稳落地,方算舞毕。
这也是全程最为困难的一步,稍有不慎便会摔落在地,其后果不堪设想,也正是如此,学习破阵霓虹舞的人渐渐少了下去。
要问白知柒为何会这一舞蹈,那还得多亏了平姬没日没夜的苦苦哀求,白知柒此人轻功了得,体力臂力也要比寻常女子强上许多,这就使得平姬对传授她破阵霓虹舞一事起了兴致,几乎天天缠着她学这舞。
白知柒嫌她啰嗦,跟着她学了一年时间,这才将此舞学会。
回头得好好感谢平姬才对,不然她的小金库又得消耗好大一笔。
况且太后这几月没少给她送去补品药物,她还是得好好孝顺一下她老人家的。
白知柒的舞衣相较于其他妃嫔的要繁琐上许多,红色的舞衣似火一般夺人眼球,这还是平姬先前送她的,白知柒平日里不曾穿过,如今穿上倒也合身。
“白婕妤今日煞是好看,有种人比花娇之感。”
赵嫔也同白知柒一样选了献舞,看着她这一身繁丽的行头眼里像是发着光,稀罕的不得了。
“就你嘴贫。”
白知柒嗔她一眼,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两人几番闲聊下来已是相熟了不少,因此相处起来也热络了许多。
赵嫔泰然自若的任她点着额头,笑道:“白婕妤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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