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船舫遇袭(1 / 1)

河南雨季的天气有些糟糕,一连几天都是倾盆大雨。

原本平静如镜面的湖泊被雨水击打的碎裂,满天乌云好似就要这样压下来,让人一时分不清昼夜。

白知柒披着蓑衣守在船舱上,看着半旧商船里来来往往卸货的人。

船舱中走来一个正值不惑之年的男人,艰难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姑娘,你这生意日后我们便不做了,这样大的雨别说水路了,旱路都难走哩!我们这样的人还是要惜命。”

明明正是晌午,四处却是乌压压的一片,戴着斗笠的女子微不可察的朝船身与水面的交界处投去一瞥,因为寒湿的缘故将双手缩进袖中。

“卫珩那边...”

李致远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一手缓缓捋着胡须,“卫将军至今不曾清醒,恐怕不单单是受了外伤的缘故,姑娘可有...”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知柒斗笠下露出的一双眼唬住了。

男人脸色一变,手掌缓缓探向腰间佩着的大刀。

白知柒朝搬运货物的伙计们喊道:“船上的油暂且留着,不急着搬。”

船舱中的货物已尽数撤完,没了货物相撞所发出的动静遮掩,刀剑出鞘的低脆声响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哪怕是在这样一个滂沱大雨的午时,也足够被人收进耳中。

一想到自己可能带来的损失和隐患,男人满怀愧疚的冲白知柒鞠了一躬,“是我的疏忽。”

白知柒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示意他按兵不动。

“如今这世道,最冷不过人心。”

雨打芦苇,阴雨绵绵。

卸完货的伙计们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起,交谈间,竟有一半人的目光时不时瞥向依旧处在船舱上的两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平姬和安以悠带着人守在岸上,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同样的疑惑。

如今货物已卸完了,按照白知柒急于赈灾的性子,怎会在船舱上逗留如此之久?

白知柒状似好奇的朝船头踱去,用足以传进几人耳中的声音说道:“你这船倒是个能积水的,区区几十个伙计,船身竟下沉的这般厉害,倒像是载了几百人的样子。”

言罢,伸手勾起一根松松垮垮缠住甲板暗门的红绳,随意拉扯一番。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几个伙计顿时静了下来,死死盯着船舱上的动静。

安以悠见状娇笑一阵,拍了拍一边扬着蹄的黑老大。

“各位莫要害怕,黑老大平日里乖得很,不会踹伤各位的。”

领头的伙计连忙收回目光,忙咧着嘴将话题引开,“这位姑娘说的是,是我们没见识,头一回遇见这样漂亮的黑马,一时看呆了去。”

若真是看呆了,为何不在方才卸货的时候呆?

安以悠于是不再看向几人,默默的牵着黑老大离远了些。

平姬若有所思的跟在她身后,趁着几人不察,悄无声息的朝他们身后走去。

今日白知柒几人本欲前往码头卸货,李致远带来的伙计大多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几人也就未曾带上仆从,竟就这样叫人钻了空子去。

白知柒在船舱上若无其事的瞎逛了一圈,一只手时不时在暗门处轻点几下。

末了,她又抬头仔细观察了一下云层的走向,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

“李老板,请吧。”

李致远有些没反应过来,错愕间迎上白知柒隐在斗笠下的一双眼,在黑暗里亮的让人心惊。

“好。”

李致远放一下船,雨幕里,白知柒整个人就燃烧了起来。

安以悠大吃一惊,不明白她这是在做些什么,玉石俱焚也不是真的要自焚啊!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她从身上褪下的蓑衣,正升起熊熊大火。

白知柒打开甲板上的暗门,在数十道错愕的目光中笑的十分恶劣,“对付小虫子,就是要火烧了才有滋味。”

暗门被人猛地合上,随即倒下的重物隔绝了门外最后一点亮光。

船内惨叫声此起彼伏,岸上的人瞬间反应过来,拔起身上的刀剑朝着安以悠几人砍去。

白知柒用火折子在先前点过的几处地方一一掠过,船舱很快就整个燃烧了起来。

隐约能闻见东西烧焦的气味,刺鼻又恶心。

白知柒迅速加入战场,四处扫视了一番,“李老板呢。”

安以悠提剑击落一旁刺来的剑刃,“让黑老大驮着走了。”

“我都没骑过几回,倒让他得了便宜。”白知柒卸下斗笠,露出一张忿忿不平的小脸。

平姬舞着长鞭分出心来扫了她一眼,“阁主所要的本就不是这些。”

欠人一命还能不还不成?白知柒心里的小算盘正好好敲着呢。

船舱上的油桶被燃爆,船身很快碎裂成一块块木屑,湖泊中又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声,最后归于平静。

白知柒侧身躲过身后飞来的木板,身手利落的劈死了一个刺客,在几个刺客错愕的目光中,点地轻起,飞快和几人对换了个位置。

一道道木块刺入血肉的‘噗嗤’声,几个刺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白知柒几人正打斗激烈,一旁的芦苇地上不适时的传来稚童的呼唤声,“大姐姐们,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是那日前来领粥的小丫头。

几乎是同时,白知柒和那小丫头身后分别飞来一大块碎裂的木板。

“快闪开!”

白知柒歪头躲过那块木板,紧握着的剑就这样脱了手,直直朝小丫头身后的那块木板飞去。

原本倒在地上装死的刺客见此情形,连忙抄起地上的大刀劈向手无寸铁的白知柒。

安以悠此时分身不暇,平姬看准时机一脚踹开那刺客,两人还没松口气,木板刺穿血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知柒只觉脑后一痛,头晕目眩之际还不忘给那刺客补上一刀。

她一下跪倒在地上,控制不住的大口喘着气,脑后高高束起发丝的带子已被碎裂的木板劈断。

三千青丝顿时化作流淌不断的血液,一缕缕,一滴滴落在满是血污的地上。

记忆的最后,是着急朝她奔来的安以悠,和被猛烈风雨打得倾倒的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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