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泛舟(一)(1 / 1)

等安以悠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细细的同戚玄迟讲述了一遍,除了白知柒之外,在场几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戚玄迟沉默半晌,抬手拂开了她脑后的发丝。

白知柒没有反抗他过分亲密的举动,而是垂眸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姐姐想去泛舟?”

戚玄迟突然问出这话,本以为他会怪罪下来的两人早就已经做好准备,结果却是看着人将白知柒扶进了屋子里,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予她二人。

直到戚玄迟的身影消失在屋中,安以悠才松了口气。

屋内被竖起一道屏风,屏风后逐渐传来水流声,白知柒安然坐在椅上,目不斜视。

待水声暂歇,白知柒这才微微坐直了身子。

水雾散去,修长的身影从屏风后缓缓踱来,只着里衣的男子姿态慵懒,狭长的黑眸之中水光潋滟,肌肤皎白如玉,似笑非笑的望着愣神的白知柒。

他站到梳妆镜前,示意白知柒坐下。

白知柒同他对视许久,这才如梦方醒一般急急起了身,像是偷看被发现了的猫儿。

戚玄迟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从桌上拾起了一把檀木制成的梳子。

这把梳子看上去眼生的很,柄部雕了满面莲花,不像是她曾经用的那一把,还没来得及细想,束起的发丝便散成了一缕缕,披在她肩后。

戚玄迟看着镜中的娇颜,食指勾起了少女一缕发丝绕在指尖,“姐姐离京后,我特意择了上好的檀木制成这梳子,本想着一思刻一齿也要数月才能完成,没想到不过几日便不知不觉的刻成了。”

白知柒原本平静如镜的瞳眸似乎被砸碎了一般,每一块破碎的镜片中都倒映着他认真的容颜,每一幕都被她不由自主的记入脑海之中。

百齿木梳在白知柒的发间穿梭,将每一缕发丝都梳理整齐光滑,白知柒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点一滴的砸在她发顶,很凉,直钻入她心中。

她不敢轻易动作,更不敢抬头,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不敢证实,她宁愿相信那是戚玄迟沐浴后还未擦干的水珠,尽管现在距离他沐浴结束已过去了整整一刻钟。

发间被人簪入了一顶朴素的玉簪,原本一声不吭的白知柒突然问道:“这是陛下做的吗?”

“嗯。”

淡淡的一声带着沉闷的鼻音,白知柒忐忑的扯着自己的衣袖,温顺的往身后靠了靠,方便他动作。

戚玄迟的动作很温柔,尽管是第一次替人梳头,依旧轻柔到了极致,生怕弄疼她。

一直等到他梳完,白知柒用余光瞧瞧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很平静,比她想象的还要平静许多,仿佛方才头顶传来的冰冷只是她的幻觉。

“谢谢陛下...陛下梳的很好。”

戚玄迟垂眸看着她脑后,轻轻在那已不再明显的疤痕上点了点,带着些难以言明的怜惜。

刚要收回手时,原本如同木头娃娃一般的小姑娘突然拉住了他。

“对不起。”

戚玄迟凝视她片刻,突然笑道:“姐姐无论做了什么,都不必向我道歉,何况这并不是姐姐的错。”

戚玄迟的神情很平静,哪怕是笑着,也让人感到心疼。

白知柒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鼻尖一酸,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身边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有多爱这位年轻的君王,却没有人告诉她,这个要独自承受一切的君王究竟有多爱她,又有多痛苦。

在得知自己忘了他是谁时,他愤怒过无奈过,可唯独没有责怪过她,而是选择接受她这个失忆的妻子,宛如对待珍宝一般对待她。

白知柒将他微凉的手移到自己脸上,“陛下,我何德何能能得您这般相待。”

掌中传来熟悉的柔软触感,戚玄迟微微一愣,随即安抚似的抚了抚她的脸颊,眸中的柔光胜过春日暖阳,“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

翌日,兰陵街上繁华热闹,人声鼎沸,摊贩各自吆喝着,人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处,都在讨论着城中贪官得以处置的好消息。

一辆马车低调的行驶在街上,混入络绎不绝的车流中。

“那贪官终于被处置了,不枉我求神拜佛这么些年!”

“我可不信鬼佛,只知道恶有恶报,时候已到。”

白知柒坐在马车里,大概已知道这些事是谁所为。

她掀起窗帘一角朝外望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群几乎脸上都带着畅快的笑意,无一不是高兴的。

这是她头一回看见这么多出行的人流,庆祝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有人放响了鞭炮。

原来兰陵官员的贪污腐败已这般深入人心。

白知柒放下窗帘,看着对坐的男子。

只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片刻都不曾离开过。

她眼神闪烁,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感觉,像是害羞,却又更像是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这是她的夫君。

马车离开街道,最后到了湖边。

五洲湖春光明媚,水波潋滟,湖畔垂柳婆娑,是让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

曾经的冰雪已尽消融,露出波光粼粼的湖水,荡漾出清风的形状。

白知柒下马车时看迷了眼,脚下一空,跌入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后已被人稳稳放在了地上,她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姐姐该注意些脚下。”

白知柒抬头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人与初见时戾气深重的模样相比,简直不知温柔了多少。

就像是生怕吓到了她一般,刻意收敛了锋芒,只见柔和的那一面展示给她。

白知柒乖乖跟在人身后,直到路过一家店铺里面的管事看见戚玄迟时,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戚玄迟微微颔首,白知柒这才注意到那个管事的眉眼间有一道极其显眼的疤痕,是被人拿热铁烫出的痕迹,狰狞又骇人。

那位管事将戚玄迟迎了进去,进去前让白知柒在外等着他。

白知柒朝里头张望了几眼,这才发现四周渐渐聚集起来的人群。

似乎是得了什么风声赶来看热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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