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言谈举止间略带深沉的乔安天被他这句话给弄得够呛,连咳几声,偏头看了这厮一样。心里多少有些恼,既然和我女儿在一起了,有你这样劝岳父的吗?
他现在对乔韵的将来深表担忧,这厮当着自己的面都敢说出这样的话,以后保不定要让女儿受多少委屈。
他和乔韵之间的矛盾归矛盾,可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有几个做父亲的会不疼自己女儿。林子闲当他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搞得他差点有些憋不住火,想指着他鼻子狠训上一顿。
奈何林子闲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句话直捅他软肋,拔出来都带血的,搞得他有脾气也没处发。
林子闲摸出根烟点上,心想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才懒得跟你绕圈子,有话直说,肚子饿了,早点吃完散场。不过表面上又递了根烟给乔安天道:“抽不抽?”
乔安天接到嘴上,林子闲帮他捂住风点了火。俩人吞云吐雾地继续向前走去。
见乔安天不吭声了,林子闲继续推波助澜道:“杨助理好像还是未婚吧,董事长大可以去试试,要是抹不下脸皮来,我去跟她说,一定帮你搞定。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帮你生儿子也不能白生,董事长恐怕要破点财。”
“咳咳……”乔安天被烟给呛住了,连咳几声,发现这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本来还不能确定乔韵是不是真的知道了。话里多少有探探林子闲口风的味道,现在看来是真的知道了,否则这厮也不会盯着杨春华不放。
“董事长慢点抽,不急。我这里还有大半包。”林子闲一本正经道。
抽个鬼,什么破烟呛死人!乔安天腹诽一句,转头问道:“如果你将来面临生育问题。是想要儿子还是要女儿?”
林子闲摊摊手道:“儿子女儿都一样,最好是不要。做我的子女太辛苦了,我怕我到时候不忍心。”
“为什么?”乔安天不解道。
“没办法,真要做了我的子女,从能走路开始,就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拉筋开骨磨皮,扔到深山里面对豺狼虎豹,所承受的痛苦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练的可不是平常看到的花架子,而是真功夫。”林子闲深吸了口烟,朝夜空吐出一条长龙叹道:“不瞒你说,我从小到大练功所流的血只怕有几百斤,是在药桶里泡大的,试问有几个做父亲的能看到自己子女吃这个苦?不是一般的苦啊!”
流几百斤血?这话听得乔安天有些毛骨悚然,木讷了会儿道:“那也可以不练嘛,可以像平常人一样生活。”
林子闲摇头道:“教义使然。凡我白莲教真传弟子,世世代代生是白莲教的人,死是白莲教的鬼,一旦子孙做出有悖教义的事,做父亲的还要亲自出手清理门户。龙生九子尚各有所好,我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子女能不出格,向自己子女举起屠刀的事情,试问有几人能忍心?所以我白莲教真传弟子大多是留情不留种,一般都向外择优选弟子。”
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白莲教的身份,所以这事也没瞒他,当然真正的秘辛还是不会透露的。
此话让乔安天对这种神秘而古老的教派深感恐惧,忍不住急声问道:“那你和小韵万一将来有了孩子怎么办?”
林子闲透露出这个本就有吓唬他的成份,虽然大部分的话是事实,但实际上只要不让后代知道白莲教的事情就不一定非要让后代加入白莲教,非教徒自然不用守教规。不过真传弟子的子孙真要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屠刀还是要亲自举起的,这的确有点残忍。
林子闲见他还算关心自己女儿,心中多少好受了点。目光投向远处深山,淡淡说道:“这要看乔韵的选择,她如果真的选择了要孩子,那将来就由不得她,圣教传承千年的教义不能毁在我手中,我有守护的责任。”
说这话时,心里不无哀怨,硬不起来,能有孩子吗?
乔安天陷入了沉默,他忽然很想找女儿好好谈谈,让她回头是岸,可转念一想,自己的话如果真的有用,俩父女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于私来讲,乔韵嫁给林子闲对名花集团不无好处,这厮的能耐他算是见识了又见识,这次竟然又混上了教廷的红衣大主教,那可是仅次于教皇的人物啊!有这本事怪不得上次能借来那么一大笔钱。让他多想的是,怀疑白莲教是不是和教廷暗通曲和。
也正是因为林子闲的能耐太大,让他有点头疼,所以他今天必须约林子闲出来谈谈探探口风,希望能说通林子闲劝劝乔韵,如果林子闲坚决地站在女儿那一边,他没有丝毫胜算。
“代孕的事情,你真的这样想?”乔安天终于转回了正题。
林子闲有些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家大业大的人家不比一般人家的小日子自欺欺人的想法,董事长有传宗接代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我表示理解。代孕嘛,让杨助理帮你生个儿子,然后你给她一大笔钱,把她打发了不就完了,没必要再弄个小老婆气死大老婆嘛。”
他故意这样说,倒要看看乔安天怎么回。
乔安天再次陷入了沉默,许久后缓了口气,没有接林子闲的话,反而问道:“小韵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了?”所谓的‘这件事’自然是指他在外面有儿子的事。
话都挑明了,林子闲也没打算瞒他,云淡风轻道:“她理解你的想法,一直帮你瞒着萧阿姨,但是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和她公开谈,非要一步步逼得她退无可退而出手?和自己父亲搞成这样,你当她心里好受?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别当她好欺负?别忘了她背后还有我,谁敢欺负她试试看!”
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却隐藏着无声处听风雷的味道。
乔安天连吸几口烟,夹杂着寒气侵入肺腑,忍不住咳嗽道:“我从来没想过要亏待她,只是她迟早是要嫁人的,乔家的产业自然还是要归乔家掌管,这事天经地义。我的想法是公司的股份让她弟弟占百分之五十一,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九都归她,这和平分没什么区别,只是让乔家掌握话语权,我这样想有错吗?就像你说的那样,这是人之常情。”
“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女儿,你难道以为乔韵真的会在乎占公司多少股份吗?算了,这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没有资格过问,也不想过问。”林子闲熄灭烟头,顺手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内。
他有点恼火地甩开乔安天快走了几步,忽然霍然转身回头,铿锵有力地振手指向乔安天,目光泛冷道:“但是我希望这仅仅是你的家事,自己家里内部解决,不要有‘外人’参与进来对付乔韵,跃过了这条底线,别怪我不客气。有一点你别忘了,名花集团在真正意义上来说…是我白莲教扶持起来的产业,我白莲教能把你扶起来,就能把你给毁了,能给你的,就能给你收回来,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试试看!我师父有句话说的好,白莲不染血,别人不知道‘怕’字里面有个‘白’字,你最好不要轻易去尝试,否则我保证你永远只有一个女儿,找再多的情人也没用!”
此话一出乔安天犹如遭到五雷轰顶,瞪大了眼睛看着冷眼戳指的林子闲,如果说之前还是无声之处听风雷的话,那么现在就是**裸的威胁了。
乔安天的脸色在寒风中的灯光下微微有些发白,他相信林子闲有这个能力,何况林子闲的背后还有个高深莫测的白莲教,而且如今又牵扯出了教廷那个庞然大物。
他当然也知道林子闲所说的‘外人’恐怕说的就是杨春华杨家。林子闲把自己这个准女婿都定位成了‘外人’,自然也有权利把杨家当‘外人’。
只是女婿对岳丈如此说话,未免有些大不敬。
可乔安天的所作所为已经激起了林子闲的怒火,在林子闲的心底并没有把乔安天当真正的岳父,事实上乔韵在林子闲的潜意识里仍有‘蜂后’的影子,他岂能看到‘蜂后’被人欺负。
如果不是之前的试探让他看出了乔安天依然在乎乔韵这个女儿,他真的不介意让乔安天绝后!他双手早就沾满了血腥,不在乎多杀一个人。
“不是吃饭吗?我肚子饿了,去吃饭吧。”林子闲转瞬又云淡风轻地说道。
雷霆之怒来得快,去得也快,翻脸无情是帝王,常畏君王如虎,不经意间就对乔安天展现出了他说翻脸就翻脸的真实一面,这才是真正纵横地下世界的凯撒大帝的真面目,能震慑宵小不是没有原因的。
乔安天脸色发白地点了点头,浑身的力气犹如在瞬间被抽空了一般,他发现一切心机都枉费了。
林子闲那番白莲教能扶就能毁、能给就能收的话,终于让他意识到了名花集团能真正做主的人其实从来都不是乔家,乔家的后面还有个白莲教,这也是乔家能有今天的原因。
事实上名花集团每次生死存亡之际,也的确都是白莲教在决定着名花集团的命运。
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彻底把乔安天给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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