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后向西行走几日,秦阿珂身上带的盘缠已经不剩多少,几人便住最便宜的旅馆,吃的菜也愈少,不见荤腥。
若是赶上好时节,几人还可去做活挣些盘缠,但如今路上极少店开着,开着的零星店铺也基本都处于亏损,无力支付其他劳动力。
好在还有秦阿珂会算卦,路过大宅院便敲门试试,因他算完卦后不收钱财,留宿一晚即可,这要求很容易达到,所以许多主人皆喜迎。
秦阿珂算卦喜欢用茶叶起卦,和其他的算命先生皆不同,但有时也用金钱卦。
看秦阿珂算完一卦,那院主人喜滋滋吩咐下人好酒好菜招待,顾生便央求他也给她算上一卦。
秦阿珂早就看出来,顾生的面相与佛有缘,却是正恶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之人,这种面相,说了无用,还可能产生不好的结果,但看顾生觉得有趣,便同意为她简单算算。
公良逸坐在对面吃茶,河呦呦拿着顾生刚给他做的蚂蚱和这院主人的小女儿玩。
秦阿珂将茶盏洗干净,让顾生取几片茶叶,泡在壶里,倒入开水,问顾生的生辰八字,这她可不记得,便摇摇头。
茶叶泡开后,顾生将茶倒入杯中,倒了三杯半,秦阿珂看看茶盏里的茶叶,问:
“生后不见父母,对么?”
顾生点点头。
记事起她就是个葡萄树了。
又让顾生倒入热水,过了会儿倒出,秦阿珂:
“人生有贵人相助。”
顾生想,贵人,应该是小白,便点头。
又泡了一盏,秦阿珂:
“前生顺遂,平安喜乐,而后………”
还没说完,一小女孩儿便扑到顾生身上,笑容狡黠,拿着几根草,央她再做一只蚱蜢。
顾生拿起来编,三两下就编成了,递给她,接着问秦阿珂:
“而后如何?”
秦阿珂已经收了茶盏,挥挥手:
“没什么。
算命之事,也不可尽信。”
顾生很快将这事忘了,只有秦阿珂还记得那第三卦,分明是极凶,要人命的运势,却无破解之法。
过两日,几人到了一小镇上。
这镇子倒颇热闹,路上还有卖烧饼馒头的,也有小集市,河呦呦在路上疯跑,看到什么都眼睛一亮,露出喜欢,却不缠着几人去买。
路过一卖草编制品的小铺,河呦呦悄悄拉着顾生说耳边话:
“你做的,比这个要好,日后你要是摆摊,我帮你卖。”
正说着,前面不远一馒头铺传来一声大骂:
“没钱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一人被推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随后躺在马路中央扶腰痛呼。
顾生一行要绕过走,那人拍拍衣服站起来,正是第一队的刘一能。
看到顾生,先愣了愣,又看到身后两人,才确定了,忙喜不自胜扑了上去。
“顾生,秦阿珂,公良逸!
真的是你们!”
三人仔细瞧了会儿,才透过这人过于落魄的扮相认出是刘一能。
刘一能先扑上去抱了秦阿珂,又要抱公良逸,后者往旁边一闪,刘一能扑了个空,又来抱顾生,顾生也往后一闪,刘一能挠挠头,看看自己这一身黑乎乎脏兮兮。
顾生:
“刘兄,你这是……”
按理说几人的路线应该是越走越远,直到南渔村才能碰面,此刻能在这儿见到他,想必是遭了什么变故。
刘一能哎呦一声,正要把前几日发生的难事说出来,肚子却先如擂鼓般咆哮,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个……顾兄,我几天没吃饭了,可不可以……”
一刻钟后,酒馆。
刘一能抓着馒头和筷子大快朵颐,河呦呦看着也咽了口唾沫,想起前两日在那府上吃的丰盛一餐,他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佳肴。
顾生拼凑刘一能饭间的只言片语:
“你的两个同伴,都……死了?”
刘一能点点头,呜咽地回,带了丝庆幸:
“还好我机灵,听到声音便逃了,回去才发现……”
“可是若你说的,这两人都身首异处,那你确定是他们吗?”
刘一能斩钉截铁:
“这我能认错吗,无论是身形还是衣物,都没错,一定是他们。”
刘一能同行的是青云和一小生,那小生先前还和自己打过照面,想到才分别几日便有人死,顾生心情颇不好受。
公良逸问他怎么来了这儿。
“本来打算回家乡的,才辗转到了这儿,路上碰到劫匪,把我的行李都抢光了,还好见到你们……”
他要就这么回到家乡,可没法给年迈母亲交代,他可是把自己的活计给辞了才来做这事,卫昶出了高价,有人为钱,有人为志,他虽被钱诱惑,也希望家乡恢复青山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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