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这是要走了?”李成楝很是奇怪的问道:“离京都不跟为兄告别一番吗?”
韦宝笑道:“大哥,我有急事,这不,我刚才写了告别信,让人带给大哥哩。”
“啥急事啊?这么急。”李成楝问道。
“生意上面的事情。”韦宝随口敷衍一句,虽然跟李成楝结拜了,但他就这么个性格,嘴巴严实,别说李成楝这种结拜兄弟,很多事情他不想说,就是亲爹亲妈,自己的女人,他也不会说。
李成楝哦了一声,笑道:“兄弟,这回多亏了你呀,你大哥现在已经是锦衣卫的百户了!今天一大早,衙门里面的人就过来给我道喜了,说是早晨从司礼监传来的魏公公手谕,魏公公亲笔提拔的我呢。”
韦宝哦了一声,心中一动,王体乾昨天回去,肯定昨天就要对魏忠贤说自己拒绝当魏忠贤干儿子的事情吧?如果魏忠贤生气的话,肯定没有今天早上亲自提拔李成楝的这道手谕!那么也就是说,王体乾帮自己圆过去了?想通此节,不由大喜:“恭喜大哥了!”
李成楝刚才还见韦宝一脸郁郁寡欢之色,现在又见韦宝这么高兴的恭喜自己,不由心中一暖,“兄弟,你到底有啥烦心的事情?跟大哥说,现在大哥不比从前了,手下也管着二三十号人呢,是有实权的百户了。”
“嗯,我或许还真有一事要麻烦大哥。”韦宝心中又一动,危险警报解除,他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压力小了,脑子便转的快了,人在重压之下虽然脑子也转的快,但到底因为压力的原因,做出的决定容易流于偏激,而且想问题容易钻死胡同,不如神清气爽的时候想问题周到,全面。
“兄弟有事尽管说!”李成楝自豪的拍了拍胸脯,“大哥一定当成自己的事儿办。”
韦宝遂将和吴家自己的恩怨纠葛,还有震天北的老林子柳子帮的事情说了,“他们劫了我五万多两纹银呢,还要在我回去的路上要我的命!”
韦宝之所以要扯谎说震天北抢了他的银子,是想找来锦衣卫的兵马给自己撑腰,索性端了震天北的老窝,一劳永逸!
他觉得震天北的老窝肯定有些银子,具体估计不出来多少,但不太可能超过一万两纹银,土匪要是都那么有钱了,还不早金盆洗手了?况且生意这么难做,永平府也没有几个大商家,柳子帮又哪里有那么多钱?他故意说出一个大到了不可能的数字,是预备在找来锦衣卫帮助端了老林子柳子帮之后,那些人不会计较他分多少银子给他们!
假如抄出来一万两纹银,可自己被劫走的是五万多两纹银啊?那些锦衣卫见自己仍然损失了四万两纹银,必定不好意思计较他给多少‘佣金’,找锦衣卫帮忙抓乡下土匪,还敢少了红包吗?
韦宝对于金钱上面的算计是很快速的,秒秒钟心里就打好了一堆算盘。
“早听说关外乱,原来这么乱啊?”李成楝一拍大腿:“这事容易,包在大哥身上了,现在田大人对我可器重了,我去借点人手随同护送兄弟回家,来回也就三五日功夫,田大人必定允准。”
韦宝大喜,觉得李成楝也是有些头脑的,并不是真呆,只是对于人情世故方面比较迟钝一点,具体办事还是蛮灵透的,笑道:“那我跟大哥一道去吧?”
“成!”李成楝呵呵一笑,高兴的揽着韦宝的肩膀。
两个人一道去找田尔耕,很顺利,田尔耕一听是韦宝前来,立马接见!
田尔耕本来就很看好韦宝,今天李成楝一下子从小旗官升为百户,还是魏公公亲自下的手谕,这就更说明韦宝和李成楝现在的背景很硬,自然更加高看韦宝一眼。
韦宝知道京城官场体系看不起关外的势力,辽西将门在辽西辽东牛,那也只针对当地人而言,在大明其他地方的官员看来,在辽西辽东,在关外为官的人的日子简直苦不堪言,既没有多少‘好处可捞’,还成天提心吊胆的要防着建奴忽然杀过来。简直连最穷的地方的官都不如,在官场里面,就跟要饭花子差不多。
所以韦宝直言不讳的便将刚才对李成楝说的话,和吴家的过节,还有由吴三凤支持的老林子震天北柳子帮的事情都说了。
“这事简单。韦兄弟放心吧。”田尔耕先是哈哈一笑,继而佯怒道:“关外这帮兵痞也太不像话,就会领空饷!永平府驻扎了三四万卫所大军,还能由着几个毛贼放肆?”
韦宝听田尔耕一口答应要帮忙,大喜答谢:“多谢田大人!我必定重谢。”
“韦兄弟,再这样说,就是不给老哥脸面呀,昨天说了不收扇子银子,你偏要给!昨天的事情还说是王公公亲自发了话,倒也说的过去,今天这么点小忙,再提银子,哥哥可就真的要生气了。”田尔耕板起脸,表情极为丰富,让人不得不心生亲切之感,心生好感。
韦宝暗忖,你们是真会做官,真会装样子,老子要多少年才能练到你们这种橡皮脸的水平?急忙跟田尔耕客气。
田尔耕跟韦宝两个人扯皮了半天,终究还是田尔耕硬了,说韦宝再提银子,这事便不要对他说了,韦宝只得作罢。
“去找骆养性来!”田尔耕对厅外一名贴身卫兵道。
卫兵答应一声去了。
“我找个千户随同兄弟一道去,再让他带上五十名锦衣卫,要还不够,他有腰牌,能调动当地卫所驻军,一两千人是随时能找来的,多少毛贼都剿灭了!抢到我兄弟头上了?抢了银子,还想要我兄弟的性命?他们反了天了!”田尔耕道。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韦宝见田尔耕一副‘义气深重’的模样,也急忙流露感激涕零状,虽然不愿意和田尔耕结拜,但是口头大哥是叫的真亲热!结拜了终究会被人知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是嘴上客气就不怕了,将来魏忠贤倒台,总不能因为他曾经跟魏忠贤手下人口头亲近就受到牵连吧?办案好歹也得讲点证据的。
田尔耕听韦宝的嘴甜,左一个大哥右一个大哥的,也彻底将昨天韦宝拒绝与自己结拜的心结放下了,以为韦宝背后的靠山硬,不愿意随便与人结拜,可能是怕靠山不高兴,这倒是也能理解。
对于锦衣卫的事情,由于原先韦宝在现代就比较感兴趣,加之最近来京城之后,对京城的官场情况信息有所收集,所以稍微知道一点。
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是骆思恭,骆思恭从万历十年到现在,总共当了四十多年的锦衣卫指挥使,七十多岁的高龄,仍然身体壮实,老而弥坚,在西李的移宫案中为东林人出过力,所以遭魏忠贤排斥。
魏忠贤和西李、还有客巴巴,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韦宝现在已经理出头绪了,本来这三人是一伙的,如果在泰昌皇帝死的时候,西李能够顺利取得权势,那么魏忠贤和客巴巴仍然是西李的手下。
现在西李竹篮打水一场空,但魏忠贤和客巴巴却牢牢的攥住了天启皇帝,天启并没有对将他一手扶持上台的一帮东林党大臣们感恩戴德盲听盲从,而是将权力全部打包交给了魏忠贤托管,所以骆思恭这种跟东林人走的近的,也属于被打压对象,另外可能还有魏忠贤要将锦衣卫全部重新洗牌的原因。
可这样的情况下,田尔耕为什么还要找骆思恭的儿子骆养性护送他回家,并帮助剿灭老林子震天北柳子帮呢?看样子,田尔耕似乎还对骆养性很信任,像田尔耕这么精明的人物,肯定不会跟魏忠贤要清除的对象的儿子关系很好才是吧?
对于骆养性,韦宝也一直有个很大的疑问,就是在骆思恭被推下台之后,骆养性仍然一直平安无事的在锦衣卫当差,并没有受到影响。
甚至在崇祯上台之后,还立刻得到了崇祯的信任和赏识,一下子飞升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并长期占据这等重要职位,达十七年之久,直到崇祯末年才因为勾结宦官,祸乱外廷,贪污腐败严重,被崇祯帝罢免。
这也太神奇了,韦宝印象中,崇祯后期的大太监就王承恩和曹化淳两个人,王承恩在历史上留名的地方不如曹化淳多,曹化淳那是明末武侠片必出场的人物,骆养性勾结的肯定就是后期大能曹化淳。
后面明朝灭亡,骆养性好像还叛变当了满清的封疆大吏。
骆养性到底有什么本事在父亲被魏忠贤排挤的时候得以保全,在崇祯上台之后又得以迅速崛起,历经数次大的政治格局变化,始终处于权力巅峰阶层,这是韦宝很感兴趣的事情。
这些韦宝想不明白的地方,一看见骆养性就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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