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都是自己兄弟,说这些干什么?就不提雪霞那茬子!你说,我吴三辅是不是把你当亲兄弟来着?”吴三辅端起酒杯道。
韦宝含泪点点头,一饮而尽,然后大声道:“三辅大哥,你是我亲大哥,我韦宝一辈子也忘不了!我韦宝也绝不是绝情薄义的人!”
“知道,我知道!”吴三辅也是容易动感情的人,被韦宝弄得,鼻子也是酸酸的,实在有点忍不住了,撇撇嘴,提醒道:“我爹都来了,有啥事都好说,你有啥想说的,就自己对我爹说吧,没事,有我在这呢。”
吴襄又感动,又好笑,暗忖你个吴三辅,怪不得人家都说吴家二公子贤能,感情你真的把好人都做了啊?什么叫有你在这呢?合着要是你不在这里,韦宝跟我就不方便说话啰?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相信吴伯父和三辅大哥都懂我!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对吴家只有感激!”韦宝诚心实意道。都喝到了这个份上,韦宝是真心这么觉得的,不管是赵金凤的事情,还是买粮食的事情,吴襄比谁不清楚啊?都是这么聪明的人,难道每件事还要说的清清楚楚的啊?
“伯父,我敬你一杯,我都喝了,你不用多喝。”韦宝礼貌道,说着话,又是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韦宝的酒量不大,平时绝不是这样喝酒的。
“慢些喝,慢些喝。要喝酒还不容易吗?天天喝都行。”吴襄笑道。
“不一样!伯父,你真的不知道,我平时不这么喝酒,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清楚,跟你一道喝酒的时候,我跟与亲爹一起喝酒都比不了!”韦宝动情的对吴襄道。
就算是脸皮跟吴襄一般厚的人,也受不了人家直眉瞪眼的对着自己这么说。
吴襄笑了笑,也一饮而尽了,以作为回应韦宝。
吴襄平时也真的不会这么喝酒的,跟地位低的人,他不需要这般应酬,而他跟地位高的人喝酒,人家也不会这么拼命劝酒,一般都是文质彬彬的喝。
“今天真是太高兴了!要是隔三差五的能和伯父,和三辅大哥这样一起喝酒,这辈子都值了!”韦宝举杯,对着窗外,山海楼海天成一色的美景感慨。
吴襄好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老夫这就给你许诺,小宝你要是想喝酒,我和你三辅哥陪你了!真的拿稳了辽南的话,你就是这辽西辽东最有实力的人!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朝廷都奈何不了你了!”
吴三辅也笑道:“是,别的事不敢保证,喝酒的事情,小宝,你随叫,我随到,行了吧?呵呵呵。”
韦宝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仍然在等着吴襄先开口!
吴襄到底忍不住了,倒是没有主动提起赵金凤的事情,而是主动问起来买粮食的事情!“买粮食的事情遇到大麻烦了,小宝,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韦宝点了点头:“知道了!北直隶的晋商少东家乔东升本来就和我有些过节,而且,人家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辽西有大的商号崛起,有能与晋商比肩的商号崛起!现在他们又与南直隶大商马志生联手,这事情就更加难办了!我知道吴伯父已经尽力了!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他们越是这么卡我们,我越是觉得他们关注我们辽西的事儿,做生意就怕没人关注,并不怕人惦记,有人惦记,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是不是?”
吴襄一怔,原本以为韦宝会很焦躁,会病急乱投医的瞎恳求他什么的,却没有想到,韦宝想的这么豁达、好像在说很平常的一件小事,完全不操心的样子?
“等他们暗中把粮食都凑齐了,不管是不是供应咱们辽西,反正今年北直隶的粮食不会缺了!”韦宝接着笑道。
“可北直隶的粮食,跟咱们辽西可没有任何关系啊?你想散着买?办不到的,买量少还可以,要是量大,那些大的粮号发现有人暗中大量买粮食,肯定立马涨价!”吴襄提醒道:“那样的话,还不是一个样吗?你别小看晋商和南直隶商帮!他们两家连起来,可以抵得上大明整个商界!谁都动不了他们!不但有银子,还有人,咱们辽西的商人跟他们比起来,完全不是个啊。小宝,有的事情,不能意气用事,我们早点服个软,我卖上面子,说好市价三倍的价格,让他们多从南边弄粮食过来!只要你能过了今年年冬天这道坎,到了明年就好办了!银子亏一些是小事,不行的话,我还可以想办法再给你凑集一些银子,仍然按照两分的利息,多出来的话,我帮你出了,怎么样?”
“多谢吴伯父,真不用这样!我韦宝不信命!不信运!不怕天地,不服等级!我就服个道理!咱们要这么些粮食,不是为了咱们自己囤积居奇,为了自己圈钱捞钱,是为了四百多万辽西辽东百姓!而且咱们打建奴,咱们辽西辽东人对抗建奴,为的是整个大明!这就是道理!他们不说支持咱们一把,能不能不要拆台子?能不能不要借机发国难财?”韦宝气愤道。
“小宝啊,你还是太年轻,那些人眼里只有银子,哪里会想这些啊?别说那些商号,就是皇帝和朝廷,也未必会想这些!咱们辽人要不是自己苦心经营,要是把自己手头的人和银子都折腾光了,连乞丐都不如!”吴三辅道:“我爹说的话,都是为你好,你再聪明,毕竟还年轻,什么事情,千万别想简单了!好些事情,可没有后悔药吃呢。”
吴襄点点头,觉得吴三辅这段话说的很不错!对吴三辅很欣赏。
吴襄和吴三辅难得在一起,家里有事,一般都是老大吴三凤和他一道去,今天吴三辅的表现,让吴襄很高兴,对吴三辅也是刮目相看。
“三辅大哥,我知道吴伯父都是为了我好,可我这次不光是怄气,就是从做生意的角度,我也绝不会让晋商和南直隶商帮这趟在咱们身上发大财!凭什么咱们跟建奴你死我活的拼命,反倒要送银子给晋商和南直隶商帮啊?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吴襄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决心都由着吴三辅去说,看向吴三辅。
吴三辅受到了父亲的鼓励,也很高兴,摇头道:“小宝啊,我知道你心高气傲,这点和我们家雪霞还真一样!我就不劝你了,我知道你都想好了!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拿不到足够的粮食,你怎么打建奴?你知道建奴的厉害吗?别说是你,就是辽东的朝廷精锐边军,还有东江毛文龙的几万大军也搞不赢建奴的!几百万人,就算是吃饱了饭,就能帮你打建奴了?你别小看了建奴的人口和骑术,射术!建奴一个人打咱们大明精锐十个人真的不成问题的!”
“我知道!我又不是想打垮建奴,只是想将他们赶出辽南!”韦宝坚定道:“咱们是正义的一方,是在守土卫国!他们是来侵犯的一方,是想侵占大明的土地,想奴役大明的老百姓,两者不一样!就算几百万人不可能马上一条心,只要在我治下,我有信心发挥这些人的力量!”
“小宝,你真的不打算向晋商和南直隶商帮低头了?”吴襄有点忍不住了,见吴三辅和韦宝说了半天,韦宝始终不说最核心的问题。
“不低头!绝不低头,买不到粮食也不低头!”韦宝坚定道:“不说多扔上千万两银子的事情!我现在真不缺一两千万两银子!”
韦宝说完,有点后悔了,因为有点暴露了,暴露了他从晋商票号抢了大批黄金的事情。不过,韦宝也无所谓,别说只是半截话,就是自己当着吴襄和吴三辅的面承认又怎么样了?
不过,吴襄和吴三辅似乎并没有对韦宝这句话太感冒,毕竟是酒桌上,这样的豪言壮语,实在不算什么。
韦宝还是不爱吹牛的个性,有些爱吹牛的人,喝点酒,好像大明都是他的。
对喝酒的人来说,这句话真的还好。
几个人正说话间,一个四五十岁的,一身锦袍,像是达官贵人的人物,着了一身商贾的便装到了门口,朗声道:“南直隶马志生,叨扰吴大人和韦公子了,不知道能否进去敬杯酒?”
门口不但有吴襄的随扈,还有韦宝的人,还有芳姐儿亲自在门外侍候,不下五十人,几乎将山海楼三楼的这片走廊都站满了!
那人一定是得到了消息,才会过来的。
其实不管是吴襄,还是韦宝,对于马志生的到来,都不算是很意外,因为两个人都早已经知道马志生到了山海关!
韦宝有天地会统计署这等当世一等一的情报机构,消息灵通,刚才芳姐儿已经透过风声给他了。
而吴襄手里也有一个情报网络,虽然无法与天地会统计署相提并论,但是各地的商业消息是很灵通的,早一个月,吴襄就听说马志生到了京师,现在出现在山海关,自然并不意外。
吴襄和韦宝对视了一眼。
吴襄知道韦宝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并不知道这个马志生回来,轻声道:“我跟他素未谋面,只是听闻过这人的名头罢了!很有实力的一个大商!”
韦宝点了点头,做个请的手势。
吴襄也点个头,随后道:“既是马老板到了,请进吧!”
马志生在门外道声多谢,随即,门开了,他跨步进来。
韦宝一看这人,肥头大耳的,三角眼,八字须,就无限反感,一看就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很市侩,为了利益毫无底线的那种人!
“相逢不如偶遇,今天真是太巧了,能得遇吴襄大人和韦公子,真是好巧,好巧啊。”马志生满面堆笑道。
吴襄和吴三辅都站起来了,一起拱手。
吴襄这种人的眼睛是很毒的,看一眼就知道对方的来路,知道这个肯定是马志生,不会是冒名顶替的,因为人的气质很装出来,没有那么大的财力,装不出这么大的范儿。
韦宝则是最后站起来的,什么也没有说,一直很审视的看着马志生。
“这位是吴襄吴大人!这位肯定是吴公子!这位少年才俊,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韦公子吧?”虽然没有人介绍,但是马志生的眼睛也很毒,将吴襄,吴三辅和韦宝三人的身份猜测的丝毫不差!
韦宝淡然道:“马老板好啊!”
吴襄笑道:“马老板可是整个大明有名望的大老板,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我们山海关偶遇,真是有缘,呵呵。马老板来我们辽西,想必有什么贵干吧?”
“不敢,听说辽西的粮食行市很好,特意过来看看,果然很好,以后要发财,还得仰仗吴大人和韦公子啊。”马志生笑道。
“我们这种小地方,做的都是小生意,哪里能跟京城和南直隶比啊?”吴襄谦虚道:“多多靠马老板这等大商人才是!辽西穷啊,切不可看的与南直隶和苏杭一带富庶之地一样的。”
“哪里哪里,吴大人谦虚了,大明商界,谁不知道辽西吴家呢?再说,看一个地方有钱没钱,也不是看这个,关键是要能挣到钱,大家都有好处,这才是正道嘛。”马志生呵呵笑道。
吴襄点头称是。
韦宝则一肚子的不爽,才听这个家伙开口,就已经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货色了!
若是要走这种靠囤积居奇搜刮民脂民膏的路数,韦宝不敢说立马能崛起,反正他的路会顺畅很多的!
但韦宝绝不是这种人,如果他变成那种人,韦宝情愿死了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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