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这才醒悟,急忙磕头道:“陛下息怒,老奴这就去传旨,这就去传旨。”
“快去!”朱由校愤然道:“狗奴才!大明多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你有本事弄三万多颗建奴的脑袋到京师来!我看就是你个狗奴才办事不利!”
魏忠贤急忙磕头,“老奴不敢当,老奴不敢当。”
魏忠贤怕皇帝在气头上,挣扎着爬起来,已经快吓得魂不附体了,就怕皇帝要加罪于自己。
“你回来!”
就在魏忠贤已经起来,转身的时候,朱由校道。
魏忠贤吓得赶紧又跪下了,“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发圣旨的时候加一条,让他们内阁议定韦宝的公爵名号!还有,让户部立刻筹措韦宝所需的抚恤银子和征兵银子,共计二百五十万两!赏赐韦宝万两黄金!”朱由校道:“限两日内办完!”
魏忠贤大惊,其实真的是陛下执意要给韦宝公爵的爵位,这不算什么,给了也就给了,魏忠贤知道大臣们就算不服,也只能认了,毕竟韦宝这趟功劳委实是太大了一些。
可二百五十万两纹银,再加上一万两皇家,约合三十万两白银,那就是二百八十万两了。
从户部发出去的都是组足重足色的上等官银,这差不多等于三百万两银子啊,上哪儿弄这么多银子去?
魏忠贤知道韦宝要这么多银子,多数是有虚开的嫌疑,也没有打算真的能得到那么多。
“陛下,爵位的事情还好说,可银子,咱们委实是拿不出来那么多啊,上回陛下忘了吗?韦宝能弄到海防总督大臣的官位,还是帮助筹措了五百万两银子弄来的,眼下大明到处灾害,哪儿哪儿都缺银子,各部的俸禄银子都难以支付,还要救灾,还有皇亲们的俸禄银子也拖欠了很久,各地藩王早已经有了怨言。所以,这银子的事情,是不是先缓一缓?”魏忠贤道。
“韦宝要二百五十万两银子多吗?朕要赏赐韦宝一万两黄金多吗?辽东边军,哪一年的军费粮饷合在一起,不超过三百万两?什么时候给朕打过哪怕一个胜仗了?年年倒贴那么多银子,最后都帖到建奴身上去了,才以至于建奴越打越强,人家韦宝一仗就把建奴打回了老家,今后再难强攻我大明,除了韦宝,谁能做到?还有,边军伤亡,不迅速补充,不抚恤,今后谁敢为朝廷卖命?这一回不鼓励大军,大明今后还打不打算收复沈阳?”朱由校怒道。
“这些老奴知道,老奴完全明白陛下的苦心,可朝廷没有银子啊,能不能先打欠条,印上户部的官印,保证两年之内一定发放!至于陛下要赏赐韦大人的一万两黄金,老奴设法去凑。”魏忠贤道。
“打欠条?又打欠条?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大明二百年打的最大的胜仗了!韦宝人家只是要二百五十万两银子,而且不是人家自己要的,是给死去的明军将士们要的,为什么要打欠条?你魏忠贤从现在开始,以后你吃的用的,还有你每个月的俸禄银子,朕都给你打欠条,可以不可以?”朱由校怒道。
魏忠贤大惊,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今天都把火气冲着自己。
他魏忠贤向来是和皇帝穿一条裤子,枪口一致对外的啊。
魏忠贤明确的感觉到,在皇帝心里,他的地位早已经比不过韦宝了。
“老奴这就去传旨!”魏忠贤看了眼客巴巴,知道皇帝已经是死命令了,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道。
“不光传旨,这事由你和顾秉谦,以及所有阁臣,以及户部尚书负责,两日,记住朕给的期限,两日内办不成,你们都给朕滚,朕相信韦爱卿一定能撑住朝局!”朱由校大声道。
这一回,魏忠贤真的吓了一跳了,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皇帝这是有胆气了。
朱由校当初刚刚亲政的时候也是很勤勉的,是在一年后,实在是被东林党搞的焦头烂额,做事不但没有结果,还往往有不好的后果,才逐渐心灰意冷,把朝政都交给了他魏忠贤。
现在韦宝打了这么大的一个大胜仗,肯定是让皇帝感觉大明的最大的隐患已经消除了,至少不那么严重了。
什么是大明最大的隐患?
建奴啊,建奴就是大明最大的隐患,一打仗就是几百万两银子扔出去,还被人按在地上猛打。
现在变成韦宝按着建奴猛打,能让皇帝没有底气吗?
加上韦宝此前大肆铲除官员,京城过半的官员都是韦宝手里提拔上来的人。
魏忠贤很清楚,从现在开始,一旦有什么事情需要朝廷公议,获胜的一定是韦宝。
虽然这些人当初都是经过他首肯以后上来的,但都是从韦宝手里上来的,经手人才是这些人的座主!
瞬间想通了这一层之后,让魏忠贤的肠子都差点悔青了!
自己当初就是懒了那么一下,就是急了一点,想弄钱想疯了,才被这个韦宝抓住了空子。
现在好了,发现了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最关键是魏忠贤知道已经很难在皇帝那里与韦宝争宠,至少在皇帝眼里,韦宝的能力是当世最强的,很难再在这一点上打韦宝了。
韦宝的能力的确很强,否则也不能把建奴欺负成这样啊,这些都是连魏忠贤都想不到的事情,否则这一回,打死也不能让韦宝去辽东了。
魏忠贤知道,现在绝不能再忤逆皇帝的意思,要搞韦宝,只能从忠心上入手,要让皇帝知道,他魏忠贤才是对陛下,对大明朝廷最忠心的人,韦宝只是一个混子!
“是,陛下,陛下放心,老奴拼了命也要完成陛下的旨意!”魏忠贤磕头之后,迅速离开。
魏忠贤这个态度,终于让朱由校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却还是愤愤然对客巴巴道:“奉圣夫人,魏忠贤越来越不好用了,这两年越来越喜欢自作主张,好像只有他魏忠贤最懂朝政!”
“他也有他的难处。”客巴巴道:“不过,陛下敲打魏忠贤的确是对的,这就像陛下的木工活一样,再好的器件,刚做出来的时候是新的,时间长了,铁器会生锈,木器会松动,连门老了,开开关关的时候,一样会发出吱嘎吱嘎的怪声。”
听客巴巴这么说,朱由校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点头道:“对,对,这个比方大的很好,魏忠贤就是用久了的器件,不是生锈了就是松动了,到处是毛病。依着朕看,韦宝才是朕做出来的最好的器件!精美绝伦,可遇而不可求。”
客巴巴笑笑点头,心里想的与魏忠贤一样。
魏忠贤是陛下喜欢吃的一道菜,比如说红烧鲤鱼。
陛下可能每天都吃,每顿都吃红烧鲤鱼,都不会累,都不会烦。
但当陛下某天发现还有一道红烧鲈鱼,不但肉质更加细嫩鲜美,还不用吐刺,更加好吃的时候,可能红烧鲤鱼就再也难以成为皇帝的首选了。
其实皇帝的菜式并不如何丰富,皇帝经常吃的也都是普通的菜式,那些时鲜蔬果,御膳房轻易也不敢给皇帝上。
否则皇帝吃的舒坦了,哪天忽然要吃,而太监又拿不出来,那就不知道多少人要人头落地了。
魏忠贤是常常在皇帝身边的人,即便是要讨好皇帝,也只能用一些轻而易举能办到的事情。
而不能像韦宝这样的外臣,只要有本事,韦宝就是把沈阳打下来都敢。
而魏忠贤其实要取得一场像韦宝这次宁远大捷一样的胜仗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比方说,给孙承宗足够的粮饷兵马,把辽东的所有用人权力都放给孙承宗,孙承宗也一样能打一两次漂亮仗。
但之后呢?
大明不可能长期保持辽东有充足的粮饷,大明的国力不允许啊。
这一下,韦宝一下子把皇帝口味调的太高了,似乎只有杀三万以上的建奴,那才配得上胜利。
“陛下,你是不是打算让韦宝出任蓟辽督师?他又封了公爵,又在他自己的老家,又有那么多熟悉的兵将,长期的话,怕是不太妥当。”客巴巴隐晦的道。
客巴巴知道皇帝虽然甚少直接管理帝国事务,但皇帝实际上是既聪明,反应又快的人,皇帝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朱由校疑惑的看着客巴巴,“奉圣夫人,你是不是怀疑韦爱卿对朕的忠心?”
“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怀疑,我也觉得韦大人是很不错的人,年轻有为,还很谦虚,最关键能替陛下办事,试问一个每次都能替陛下排忧解难的人,怎么可能对陛下不忠心呢?”客巴巴道。
朱由校闻言,立刻高兴了不少:“不错的,朕也这么觉得,要说韦爱卿有本事,肯定是有本事的,但朕不信大明只有韦爱卿一个人有本事,满朝大臣,再加上地方官员,大明官员何止三万,朕不信三万人里面就只出的来一个韦宝!依着朕看,还是因为韦爱卿最为忠君体国,最愿意为朕效命!”
客巴巴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暗暗感慨,果然和自己的想的一样,原来皇帝心里已经对韦宝的评价这么高,这么依赖了。
“朕有时候觉得朕也不是没有朋友,韦宝就是朕的朋友,人人都有朋友,朕也有朋友。”朱由校笑道。
客巴巴一惊,你把韦宝当朋友?“陛下,你是皇帝呀,皇帝不需要朋友的。”
“胡说,每个人都需要朋友,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河西幕中多故人,故人别来三五春。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朱由校即兴吟诗一首。
朱由校会的诗词不多,大都是朗朗上口类型的,这首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是朱由校所会的诗词当中少有的描写朋友的诗词。
朱由校说着,自己也把自己给感动了,对客巴巴道:“知道朕为什么这么着急催着魏忠贤把赏银和封爵位的事情定下来吗?朕这次要亲自去山海关,朕没有忘记朕答应韦宝,给他娶初恋主婚的事儿。”
客巴巴暗暗叹口气,表面却笑容盈盈,点头道:“陛下实在是太重情重义了,韦大人知道了,一定感动的很。不过,陛下,现在寒冬腊月的,陛下当真要这个时候到关外去?何况大战刚过,这个时候,恐怕关外并不太平吧?”
“没事,山海关肯定没事,韦爱卿都把建奴追到义州城去了,山海关能有啥事?”朱由校笑道。
就这样,在朱由校的霹雳反应之下,这回给韦宝封爵位,以及筹集银子的事情异常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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