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刚看丈人:“爸,有些人的话就当放屁,别放在心上。”
“用你说!”萧三爷丢了个白眼给他,“这事回去再说。有没有近道啊?跟在这帮人屁股后头走到啥时候去?”
看他们窸窸窣窣交头接耳吗?萧三爷觉得烦。
近道是有,就是路难走了点。因为不是村道,有些路段泥泞旮旯、有些路段窄得要从石头上爬过去。
不过这难不倒爷俩。
一人一个桶,快步选了条最近的道。
向九看看前面的大部队,当机立断也跟了上去。
这么一来,到沿江公社居然是最早的一拨。
沿江公社的书记,因为杜迎娣冒充姜春妹的事,早认识萧三爷了,又从县革委那边打听到,这家的老爷子,是京都来的高官,早年闹革命的时候,还和元首平起平坐。如今虽说退下来了,但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看他们手里拎着桶,就知是来换鱼的,书记笑呵呵地迎上前,并让手底下的社员,把大鱼盆抬过来,方便萧三爷挑拣。
其他人来可没挑的份儿,给啥就是啥。只有萧三爷有这福利。
萧三爷也不客气。客气啥?他客气了,占便宜的就是随后来的大部队村民了。本来是无所谓,可一刻钟前听了一耳朵八卦,把他惹恼了。
当即往自己以及女婿水桶里扒拉大鱼。
其实吧,所谓的大鱼也不算很大。毕竟被筛过两遍了。充其量就是矮个子里拔高个。
翁婿俩眼明手快,一下把矮个里的高个挑了出来。连带着向九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除了鱼,他们还换了几斤虾、蟹、螺。自然都是挑大的拣。
当然,萧三爷也没让沿江公社书记失望,他给的票是去县里托关系都未必能搞到自行车票和收音机票。
书记一高兴,额外又送了他们两条汪刺。
刚要走,雁栖公社的大部队也开到了。
看到向家桶里的鱼虾蟹,再看看挑剩下的,不禁一阵失望。这么点又这么小,哪够他们分啊。
话说——
“刚子你们先前不是还在咱们后头吗?啥时候赶到前面来的?”
向刚面不改色:“哦,我抄的近道。”
“……”
又有人酸不溜丢问萧三爷:“三爷,你家人口也不是很多,换这么多吃的完吗?要不分些给咱,你掏的啥票?我这有几尺布票还有工业券……”
“三爷掏的是自行车票和收音机票。”沿江公社的书记插了一嘴。
这话一出,底下一片寂静。
半晌,又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就这点鱼虾蟹,用得着拿自行车票和收音机票换?去县里黑市,少说能换十几斤的白条、龙鱼了。江鲜怎么滴都比河鱼好吃吧?”
“谁知道,人傻钱多呗!”
窃窃私语声虽小,但萧三爷什么耳力,当即冷着脸,拎起水桶催女婿快走:“老子饿死了!”
向刚瞟了众人一眼,碍于此刻是在沿江公社的地盘,秉着“家丑不外扬”的原则,嘴上没说,心里却有了一番计较。
书记送走萧三爷,折回来傲娇地哼道:“要换趁早,不换拉倒。”
“换换换!”
两三指宽的小杂鱼,换个三五条凑一碗,那也比没得吃强。
……
回去不像来时路上那么急匆匆,萧三爷总算有时间吐槽了。
“一群白眼狼!帮他们的时候一口一声‘三爷’喊得不要太甜,涉及自身利益,就摆出敌对姿态来了,差没把老子当阶级敌人斗。”
又对女婿说:“越想越不出气。你明明是去前线打仗,到他们嘴上倒好,把你编排成啥样了!什么窝囊地缩在山坳坳里……不行!这事儿不处理好,老子心里不爽!”
向刚想了想道:“夏爷爷和我说,上头的表彰文件已经下来了,本想敲锣打鼓给我送来,顺便热闹热闹,我觉得没啥好宣扬的,身为军人,保家卫国、上阵杀敌是咱们应该的,就没让他这么做。可既然大家对我有误会,那不如打开天窗把话说敞亮了。”
萧三爷眼睛一亮,停下脚步,等女婿走到身边,用力拍了拍他肩膀:“这话我爱听!凭啥你们在前线拼死拼活抛头颅洒热血,无知的人却窝在家里享受安逸的生活,反过来还要编排你们的不是。走!就这么办!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瞅瞅,我萧延武的女婿,岂是那等庸庸碌碌无能之辈。咱不是大肚不计较,而是没工夫和他们叽歪。”
翁婿俩边走边商量,一路跟在后头的向九听傻了眼。
啥?
向刚去前线打仗了?而且已经打赢回来了?啥时候的事?怎么他们都不知道?
“知道了又怎样?听你们歌功颂德吗?军人早出晚归的训练、演练,不就为了这一天吗?保家卫国,那才是他们的本职,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哦,也有眼皮子浅只看重军人福利的。”萧三爷没好气地哼哼。
女婿上前线的事,就自家人知道。就连闺女的师傅师娘还有向二叔俩口子,也以为他只是出普通任务,并不晓得是上战场杀敌去了。
向九干笑两声:“三爷,我肯定不属于眼皮子浅的那拨人。不过刚子去前线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刚子人没事吧?听收音机里播报,这次和越国打仗,咱们解放军大获全胜,我还兴奋了好几天,没想到英雄就在我身边……”
“少拍马屁!赶紧回家吧!”萧三爷没好气地踹了向九一脚,“真崇拜英雄,明儿跟我去趟县里。”
“三爷您尽管吩咐,小的保管随叫随到!”
“出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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