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五的早晨,我像往日一样挤着公车上班,眼见着年关将近,车上的人却依然那么多,似乎这个时代的新年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有味道了。
我记得我小时候特别盼着过年,因为觉得特有意思,那时候的年味儿是那么的浓,一挂五百响的炮仗我能从初一一直放到十五。
虽然现在想想那时候用鞭炮炸屎玩儿的事情确实是挺恶心的。
车到站了,我下了车,好冷啊,我哆嗦着往福泽堂的方向走,可是大早上的却让我发现一件挺奇怪的事儿,打远看去,福泽堂的门口站着一个青年男子,年纪大概有二十五六,只见他满脸犹豫的表情,正在福泽堂门口转来转去的,却不进去。
我不禁奇怪,这位大哥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是生意?于是我便走上去问他:“我是这店里的,你是要请佛么?”
那男子一愣,头也没回的对我说:“不是不是,我就是随便看看。”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心想这哥们儿是不是有病。大早上的扒福泽堂的门口看啥?看菩萨显灵还是看文叔斗地主啊?
我走进了店里,发现文叔已经起床了,故事讲到这里,好像还没有详细的讲过文叔,我便在这里简短的介绍两句吧。
四十多岁的文叔,不知为何没有成家,他在市区里有一套房子,但是平时好像不怎么住,大多数的时候,他就是住在店里。其实有时候我也挺纳闷儿的,要说这老神棍再怎么说也是很有钱了,怎么着也得趁个三四十万吧,但就是没看他动过想娶妻生娃的念头。我心想这老家伙是不是不行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文叔还在安逸的斗着地主,一天玩儿几百遍都不厌倦,挺佩服他的,他见我来了,就从兜里掏出十块钱,让我去买早点。
我欣然的接过了钱,他虽然平时骗神骗鬼一副死要钱不要命的模样,但是对我却很敞亮。特别是当他知道我天天挤公车早上没时间吃饭后,他就天天给我钱让我帮他买早饭,顺便把我那份也就带出来了,让我挺感动。
于是我便拿着那十块钱来到了附近的早市儿,由于附近就有小区。所以这边的早市儿收摊都特别晚,我看那锅里炸的金灿灿的大果子不错,于是便买个八根儿,又到旁边卖豆浆的老太太那买了两碗豆浆。这儿的豆浆很地道,起码水兑的不是很多,我手里抓着一根油条,边往回走边吃着,心里竟然还挺满足的。
看来我还真不是干大事儿的料,只求一日三餐温饱,做人问心无愧便是足矣,到时候再娶个老婆生个娃,一想到娶老婆这事儿我就又伤心了,难道哥们儿这五弊三缺真的就没救了么?难道我这辈子都不能媳妇老婆热炕头了么·?
正胡思乱想中,我一抬头,哎呀?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我看见刚才那个在店门口转悠的那小子竟然又回来了,又继续那儿转悠。
好几次他想进去却又止住了脚步,我在远处边嚼着油条边想着,你这不是有病么?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害羞?
可是看他好像是挺着急的,也许他真有什么事儿也说不准,于是我便擦了擦嘴边的油走了上去,他见到我后,竟然又想走,于是我便叫住了他。
他见我叫他,便停住了,正一脸犹豫的望着我,而我此时才真正看清了他的模样,看上去挺秀气的一个男人,竟然长了一双凤眼,而且眼角上还有一颗泪痣,这是典型的小白脸嘛!
可是等我仔细一看,却乐不出来了,因为我隐约的在他的额头上看见了一团黑气,那正是火气不旺,阴煞缠身之兆。就和前一个多月那个小胖子的状况差不多,只不过这哥们儿情况看上去要比那小胖子更不乐观。
如果那小胖子的黑气是像乌云的话,那眼前这哥们儿简直就像掉染缸里了,看来如果不及时找出原因的话,明后天他就得去阴市领车票的样子。
我此时还真不敢托大,于是忙问他:“哥们儿,你是不是这两天遇到什么怪事儿了?”
他见我忽然的说出这句话后,楞了,满眼狐疑的望着我,好像对我还是不放心。这也难怪,毕竟我才这么大点儿岁数,要说我是阴阳先生的话,会有人信才怪呢。我得想个办法能让他相信我才行。
于是我忙跟他说:“我是福泽堂文叔的徒弟,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想必一定听过他老人家的名号吧?文叔说今天早必定会有有缘人上门,所以我便出门迎接了,刚才我说的话都是出自我师父口中的。”
他一听我这么说,便好像放心了,他问我:“文叔····真的那么灵么?”
我望着眼前这大哥,心里想着你这人怎么这么傻,你问我,我能跟你说不灵么?这不是自己砸自己店的招牌么?
其实我也挺矛盾的,毕竟我不想骗他,文叔确实是个老神棍,他如果进屋的话就一定会被骗钱,但是如果我和他说文叔是个骗子的话,那就一定会扭头走掉。我虽然不想太多管闲事,但是现在正四处寻找那逃跑的女鬼的下落,在这个灵异事件已经少到可怜的城市里,我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灵异事件。因为这些极有可能会是我找到女鬼的线索。
想到此处,我便和那凤眼男说:“那当然了,我们文叔可是整个哈尔滨屈指可数的高人,来吧,咱们先进屋,到时候文叔就会帮你了。”
他听我这么说后,终于点了点头,和我一同走进了店里,文叔听到店门的声音知道我回来了,他就便叫道:“小非你咋这么慢啊?买早饭还是做早饭去了?”
我忙大声的喊了句:“文叔!你要我接的人,我给你接回来啦,你早上算的真准!”
正在斗地主的文叔听我这么一喊,很奇怪的转头,看见了我身旁这位面容焦虑的男子,又见我正在对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这是他以前教我的暗号。
文叔果然是老油条,马上就领会了我的意思,并且进入了状态,只见他又摆出了那副高人的模样,微笑着对那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老夫竟然算错了时辰,还以为小友会晚些才到呢,唉,看来我真是老了。”
那男子望着文叔这副仙风道骨高深莫测的模样,就已经完全相信了刚才我的话,只见他此时慌忙来到了文叔身前,焦急的和文叔说道:“文叔,我叫谢志鹏,被我们同事介绍来的,都说您很灵,今日一见我信了,您可一定要救我啊!”
文叔面不改色,依然很平静的对他说:“年轻人,别着急,把你遇到的事情和我说说,如果我能帮到你的话便一定会帮。”
我拿了一个凳子让他先坐下,然后自己也跑到了文叔的身后坐下了,听着谢志鹏讲出了他遇到的怪事。
谢志鹏今年二十六岁,是一家公司的小员工,让我感到凑巧的是他竟然和宋佳的男人一一家公司,那就是袁氏集团。
他在袁氏集团的总部上班已经三年,而且还在公司里交了一个女朋友准备明年结婚。本来平安无事,但是他们总部所在的大楼却有一个很邪门儿的传说,传说那栋大楼每年都要横死七个人。年年如此,直到够数为止,本来这些谣传之事他是不会相信的,但是经过他在这大楼里上班三年,确实亲眼见过同事横死,不是跳楼就是割脉。还有一个最惨,电梯出了事故直接从十八楼掉到了一楼,摔成了个肉饼。
要说这楼为什么这么邪门儿呢?听说他们的领导也专门儿找人算过,请来的风水先生望了望这座大楼的方位后大吃一惊,告诉他们领导,此楼所建之处的风水有一个名堂,乃是:‘吊客秤金’之所。是大大的凶位,本来‘吊客秤金’之地凶险异常,这块地属于那种除了盖殡仪馆外盖什么都会出事的凶地。但是由于当年袁氏集团的老板看上了这块郊外还没有开发的便宜地,所以便买了下来作为总部的所在。
这块儿凶地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再此出建房做买卖的人没有不发横财的,所以袁氏集团的总部设在此处后便越发壮大了起来,成为近几年哈尔滨市最大的房地产企业。我记得我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曾经幻想着毕业以后能到袁氏集团上班儿,因为那意味着一个月最低四五千的工资啊,那里的人好像都是精英一般,而且不光是我,我的很多同学也有这种想法。但是毕竟袁氏的门口太高,所以我们这些06届的毕业之后,很少有真的能挤进袁氏的,大多都只找到了份月薪一百五的实习工作。
可是正所谓‘吊客秤金不赏有命之人。’
这世上哪能有免费的午餐呢?所以这座大厦每年都要死够七个人才算完事儿。虽然这是公司内已经公开了的秘密,但是在社会竞争压力如此巨大的今天,大多数人都被金钱和利益蒙蔽了双眼,所以很少有人辞职不干的,我点我大概能明白,因为工作就像,如果你不行就会有别人上。而且大家都抱着一种‘不可能那么巧就能轮到我’的态度。
而且袁氏的老总很仗义,每年拿出五百万来分给这七个‘因公殉职’的员工,所以大家也就都忍了,毕竟那么多人的公司,轮到自己的身上的几率是好几百分之一。
恰巧谢志鹏却不是这种心理,他以前是完完全全的无神论者,自然不会相信这些所谓的鬼神传说,依然安安分分的上班,准备攒够了钱明年五一就和女朋友结婚。
可是有一天噩耗传来,让他完完全全的傻了眼。他的女朋友出事了。
那天晚上他陪女朋友留下来加班,在半夜的时候他忽然有些困了,就和他女朋友打了个招呼,站起身出去冲咖啡。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傻了眼。
因为他看见他女朋友正对着她边露出奇怪的笑容边在电脑上敲出一个字,他正感到奇怪的时候,只见她女朋友迅速的抓起桌子上的一把刻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扎去,锋利的刻刀直接割断了她的气管。她却还能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然后**的拔出了刻刀。
温热的鲜血溅了谢志鹏一脸,他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慌忙边上前捂着女朋友的脖子边打电话叫救护车,可是等车到了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因为她女朋友早已经凉了,她用一把刻刀自己把自己的脖子给割开了三分之二。仅剩下一小部分的肌肉组织相连。
等到救护人员感到现场的时候,见到了眼前的这一副诡异的情景,已经吓傻了的谢志鹏正坐在地上颤抖着抱着他的女朋友,他俩都是满身的血污,他女朋友虽然头已经被切断了,但是脸上却还浮现出一抹阴森的笑容。她割断气管时喷出来的血溅的到处都是,地上,两人的身上,办公桌上,电脑桌面上新建文档中一个大大的‘四’字静静的出现在了那里。
他呆呆的望着他们把他女朋友盖上白布以后就抬走了,此刻心中才缓过神,他知道她的心上人已经离他而去了,他哭喊着上前想他们别把她抬走,可是没有用。
因为她的女朋友已经死了。几个星期之后,他女朋友的家人出现在公司,领走了那‘换命的钱’。他这些日子受了刺激,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的,无意间听到公司的同事们已经开始四下的小声谈论,这才是今年的第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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