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填报志愿这事儿闹的很大。
他在截止前一天才填报,学校老师知道他报哪所大学后挨个找他谈话,唾沫都说干了也不好使。
没办法,学校想方设法的联系到常春生和莫兰,希望他们能劝一劝石头。
他们劝了也没用,莫兰就想打电话给她,让她跟石头唠。但石头不让,石头就跟莫兰说:“婶儿,这就是我仔细想了很久才选出来的大学,我特别想去。”
石头从来不是任性冲动的孩子,既然他如此坚定的做出选择,莫兰自然不好再干涉。
成绩出来后,这一届高三的领导老师又喜又气又无奈。
滨江市的文理状元都出在宁平一中,但是,这俩状元都没报最好的大学。
石头拿到通知书后回到三棵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只在家中住了一晚就走了。
他收了莫兰给他的钱,学校,县、乡教育部门给的奖励他也都收了,算一算他最少带了四万块钱走,在外头肯定饿不着。
这个混蛋...
不都说好当那晚啥都没发生,事情掀过去了么,怎么还玩不告而别这一套呢。
幼稚!
她也很幼稚!
安巴和赵敏的婚礼办的很热闹,酒席从中午吃到晚上,她一直帮着上菜打扫,忙到晚上八点多才歇下来。
他们这帮晚辈商量好都不去闹洞房,就让安巴舅舅和赵敏早点休息。
她去到哥哥弟弟们的房间跟他们唠嗑。
三家能回来的孩子都回来了,不能回来的有正式下部队工作的常文喜,毕业进入国企船舶重工集团工作的常文冰,下基层派出所实习的常文乐,进行封闭式恢复性训练的常文平。
飞的高远确实可以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却也会错过许多家的温馨时刻。
她不想错过温馨时刻同时也为未来考虑留在省内,石头向往天宽地阔所以远走南方,他们做了不同的选择,势必会越走越远吧。
不对,干嘛想他,想那个混蛋!
他爱飞哪飞哪,掉下来摔疼了也跟她没有关系!
“哎,小九,石头往家打电话了没有?安巴舅舅结婚,他一点动静没有说不过去吧。”常文雨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一个眼刀甩过去,气哼哼道:“我哪知道,我端了一天的菜胳膊都快折了哪知道他打没打电话。”
常文闯扒拉常文雨一下,提醒他说话小心一点,然后笑呵呵打圆场道:“小石头也怪不容易的,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咱不说他。对了小九,录取通知书你还没拆呢吧,拆开看看几号开学啊,咱商量商量啥时候走。”
这个话题转移的好,哥哥弟弟们纷纷起哄让她当众拆录取通知书。
拿到录取通知书是开心的事,但是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石头,心里烦的要死,以至于这通知书到现在都没拆,里边有啥她都不知道。
拆了封拿着里边的录取通知书才能拿到学校和县乡的奖励,她不拆莫兰和常春生竟也没催过她。
今儿气氛都到这儿了,那就拆!
省大文学院对外汉语专业,学制四年。
“辛鹏也是省大,学的是个贼格楞子的语言,不过老师都说他选的好,比你选的好。”常文栋看着她的通知书闲聊道。
辛鹏学的是小语种,确实很不错。
不过她这专业也不赖,既是她的兴趣所在又契合她规划的未来。
“你啥时候开学?”她问常文栋:“咱们要是能一起走的话就去找一趟辛鹏,叫上他,咱们一起去。”
在省城读大学的开学日期都差不多,紧着最早开学的那个一起走肯定没问题。
接下来几天拿着录取通知书拿到各方给的奖励,又和常文栋去了一趟辛鹏家,确定好出发日期后就开始为开学做准备。
莫兰怕学校买的被褥啥的不暖和,亲手给她做了一套。老厚了,特压风,她盖着被翻身都费劲。
“妈,这也太厚了吧,我一直用的那床就行...”
“那床也带着!”莫兰早计划好了:“那床薄一点,刚开学你就盖薄的,等十一二月冷了换厚的。你别嫌重不好拿,让文栋文闯他们给你拿,肯定能拿过去。”
行吧,都拿着。
除了被褥,莫兰还给她织了毛衣毛裤毛线手套,絮了新的棉袄棉裤棉手闷子,用家里最好的毛皮做了帽子袄子和靴子,真的是怕她在外边冻着啊。
弟弟们都看不下去,跟莫兰说做的没有买的好看,她去外边上学不能跟在家似的土了吧唧,得打扮好看才行。
莫兰根本不听他们的,只让她把这些都装起来,必须带学校去。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出去读大学莫兰比她还紧张焦虑呢,
焦虑的莫兰问她:“对了,石头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东西,在你小屋的抽匣里,头前儿太忙我给忘...诶,你慢点,东西放那又跑不了你着什么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急什么,反正就是很急!
挨个抽屉拉开查看,直到拉开最里侧最不常开的抽屉时,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一根红色手绳配两个雕刻精美打磨精细的小桃核吊坠,整整八条;朴素但精致的手工编织的红色脚绳,虽没吊坠但也非常好看,也是八条;一个巴掌大的纯黑色手缝小布包,装一到两片卫生巾正合适...
他什么意思?
八条手绳脚绳,一学期一换,他给她准备了大学四年的!
他是打算四年都不回来,让常家所有人都习惯没有他,然后他就能够理所当然的跟他们所有人都一刀两断吗?!
想的美!
时星辉他想的美!
在旁边的抽屉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
她看都没看直接将纸塞到黑色小布包里,喑哑喃喃:“时星辉你给我等着,等我找到机会去抓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说的越狠眼泪就越加汹涌。
这些天紧绷着的那根弦倏然绷断,被她刻意掩藏起来的情绪以摧枯拉朽之势占据她全部心神。
石头、石头、石头...
石头沉了大海,了无音信。
家里安了电话,联系非常方便,可一直到他们开学石头都没再往回打过一通电话!
去省城的火车上,辛鹏看着蔫头耷脑的她,龇着大白牙没心没肺的说道:“久姐,支棱起来!时星辉飞远了不要紧,还有我呢!以后我陪你打江山,下次见到时星辉咱就拿白眼仁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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