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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学把司机带走了，王卓和秦思晴从医院出来上了出租车，秦思晴突然冒出个想法：“王卓哥哥，咱们去金华寺吧。”

王卓有些意外：“金华寺？去那干什么。”

“我想去给爷爷许个愿，保佑平安。听爸爸说奶奶还在的时候，每个月都要去寺庙给爷爷许愿的。”

“那好吧，去金华寺。”王卓点了点头，他对军训也不感兴趣，站军姿走正步太无聊了，后面两天的枪械训练和打靶还值得参与参与。

金华寺坐落在一处不十分繁华的城区，汽车在离寺庙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剩下的是一段步行街，要自己走过去才可以。

下车刚走几没几步，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堵了上来，双手举在胸前，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王卓和秦思晴二人。

秦思晴立刻怜心大起，摸了下身上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军训的迷彩服呢，没带钱包。便向王卓问道：“你有零钱吗？”

王卓伸手在裤兜里一掏，抓出一大把硬币：“给你。”

江洲的出租车使用一元硬币做零钱，最近几天经常打车，所以王卓身上的硬币很多，就连刚才那个出租车司机也给他找了三个。

秦思晴本想把这些硬币给两个小孩分掉，忽然看到这条街上似乎还有几个这样的孩子，在向行人或游客伸手讨要，她想了想，便给了这两个小孩每人五个，估计差也够他们吃一顿饱饭了。

拿到钱，两个小孩兴奋的一声欢呼，连声谢谢都没说，转身就跑掉了，秦思晴被他们的快乐所感染，笑着摇了摇头。

这两声欢呼立刻带来了麻烦，其他乞讨的小孩听到后立刻注意到了这里，争先恐后的狂奔了过来。

王卓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因为拿到钱的一个小女孩向迎面跑来的一个小乞儿比划了一下五个手指，似乎是在暗示他，自己拿到了五块钱。

“姐姐，姐姐！先给我，我快要饿死了！先给我！”

“姐姐给我吧姐姐，姐姐给我吧姐姐——”

除了有两个稍大一点，看上去大概有七八岁的男孩抢着说话之外，其他小孩只是仰着小脏脸，高举双手，什么话也不说。

秦思晴顿时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想退后两步，没想到她身体刚一动，就被两个小孩跪在地上死命的抱住了腿。

“你们一个一个来呀，都有份！”

秦思晴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的给孩子们分钱。

眼看着她手里的硬币越来越少，一个没分到钱的小孩有些急了，突然一巴掌向秦思晴的手臂拍去。

这一拍，秦思晴手中的硬币顿时像天女散花一样，四处飞散，一个小孩大叫了一声快抢，顿时满地都是蹲在地上捡钱的小乞丐，场面混乱不堪。

王卓急忙上前两步，将秦思晴拉到一边。

“哪来的这么多讨钱的小孩？”秦思晴看着这个孩子群，数了数足有二十人以上。

“可能是因为这里靠近寺庙，比较容易要到钱吧？”王卓直皱眉头，这些孩子有男有女，大的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小的才三岁出头，一个个像从垃圾堆捡来的一样，有的干脆光脚或赤膊，他们将来会是什么样？

秦思晴刚要说话，忽听到一个小女孩声音清亮的叫道：“那男的身上还有钱！”

这一嗓子顿时捅炸了马蜂窝，小乞丐们像红了眼一样，一拥而上把两人围了起来，拉衣服的抱大腿的，有的伸手讨要，胆子大的干脆把手往王卓的裤兜里伸了进去！

王卓一巴掌拍掉了那只小脏手，这是一只什么样的手啊，大夏天的上面居然有几道陈旧的皲裂，手背上还有几块淤青，指甲长长的很久没有修剪过了，缝里全是黑泥。

迫于无奈，王卓只好用上了两分力气，把小乞丐们推开，一把将秦思晴搂在身边，在裤兜里掏了一下，剩掏出的硬币向旁边的地上扬去。

此举也是迫于无奈，谁希望看到一群还不懂事的孩子蹲在地上像啄食的小鸡一样，去没有尊严的抢几个可怜的零钱？可是他要不这么做的话，万一哪个脏孩子抓破了秦思晴的小手小脸，难道要回医院打一针破伤风？还是狂犬疫苗？

小乞丐们顿时奔过去抢钱，有两个还想纠缠的看到王卓表情阴沉，犹豫了一下，也抛开他们，加入了抢钱的行列。

“出租车！”

王卓喊停了一辆出租车，赶在小丐帮重新集结冲锋之前，和秦思晴上了车。

启动、上路、按计价器，司机问道：“去哪？”

“先随便开吧。”王卓苦笑一声，看来这金华寺肯定是去不成了。

秦思晴尤有余悸的直摇头：“太可怕了。哪来的这么多穷孩子，他们好像是一伙的？”

“你们是被那些要钱的小孩缠住了吧？”司机笑道：“他们都是有组织的，你给一个小孩子钱，其他的就都上来了。”

王卓心中一动，想起了第一个要到钱的小女孩做出的手势，顿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有组织的？谁组织的，孤儿院吗？”秦思晴天真的问道。

“孤儿院？”司机顿时笑了出来：“这些孩子有的是偷来的，有的是捡来的，有的是买来的，有的是抢来的，还有的是租来的。有人在背后艹纵他们，用他们赚钱呢。”

啊？王卓和秦思晴都有些傻眼。

“怎么回事，您快讲讲。”秦思晴催促道。

“你们不看新闻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司机反倒觉得有些意外。

秦思晴不解的反问道：“我天天看新闻连播，报纸也看，没见过这方面的新闻啊？”

“那种报喜不报忧的东西，看了管个屁用。”司机吐槽了一下，抖开了话匣子：“现在有一些人专门艹纵小孩出去讨钱，干这个赚着呢，就说咱们江洲，一个孩子每个月都能要到几千块，如果能带三个小孩，月收入就上万了。”

“啊？”秦思晴诧异万分，她虽然对金钱的概念理解不如王卓深刻，但也知道公务员的工资也才几千块而已。

司机继续讲道：“就刚才那伙孩子，来昌宁区已经一年多了，隔几天换一个地方，每天有人车接车送，跟上班似的，晚上来接的时候，看到哪个孩子要钱少了，当场就打，往死里踢，光我亲眼所见就有两次。”

秦思晴已经震惊了，王卓皱眉问道：“难道这种事没人管吗？怎么没有人报警？”

“报警没用——”司机语重心长的说道：“那些警察才不管这个呢，有空抓抓瓢、抓抓赌，即轻松还有油水赚，谁管这种事呀，吃力不讨好。”

说着话，前面一个红灯，已经有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跑上来，向等红灯的车主乞讨了。

“看到没，这小孩去年就在这了，刮风下雨元旦国庆，一天不休。”司机苦笑着摇头道：“人家手里拿着把钥匙，专挑私家车要钱，不给就划你车漆！”

“一年多了，都没有人管？江洲还有王法吗？”秦思晴觉得更加无法理解了，这就是父亲管理着的城市？一座全国首曲一指的国际化大都市？

王法？王卓嗤之以鼻，从父亲坐牢的那天起，他就不相信王法了。

小乞丐经过出租车的时候果然没有停步，径直向后面的一辆别克走去。

司机呵呵一笑，语气中流露出几分无奈：“有没有王法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警察也是人，无利不起早啊——”

“那这些小孩连书都不读了，他们将来怎么办？”秦思晴看向王卓。

王卓微微摇头，他已经想到了这些小孩的将来，却不知道要怎么和秦思晴说。

“将来？他们哪有什么将来？”司机把话接了过去：“现在是小乞丐，长大了做小偷，做小姐，无非是男盗女娼罢了。”

秦思晴紧皱眉头：“难道这些孩子的父母，就不为他们的将来担忧吗？”

王卓苦笑一声，插嘴说道：“我说小公主啊，你刚才没听这位司机大哥说吗，这些孩子都是抢来的，拐来的，买来的，他们的父母可能在广东，可能在云南，可能在安徽之类的任何地方，他们连自己的孩子丢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担忧也不管用啊！”

司机立刻附和道：“对啊，别人的孩子谁心疼？不是有新闻说了么，有些缺胳膊断腿的乞讨儿，根本就不是天生残疾，是被艹纵人故意整残废的，因为这样能要到更多的钱。”

秦思晴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她想到了自己刚才特地多给了一个瘸腿的小女孩几块钱，原来那个小女孩瘸腿的原因，正是为了诱使自己这种无知的人掏出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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